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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喝起酒来。
她喝得醉醺醺的,耍起酒疯来,“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来生难料,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遥……”
水紫『色』的纱裙随着她的舞动而款摆,一双纤手系着红『色』绳铃,听着轻快地伴奏,一头乌黑的青丝如云瀑般。
看着她随兴起舞,已经不知道看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的目光随着她的舞姿移转,看着那一张清丽的小脸如灿光般不停地炫动,有时笑、有时嗔,当她抬起螓首时,会教他以为她正望着自己,堆漾着醉人的笑靥。
她雪白的莹肤随着舞动而泛起了水红晕『色』,绛唇扬着笑意。
……
『迷』『迷』糊糊的,杜缇峰只感觉自己全身热得快要炸开了。
他睁开眼睛,便看到钱心仪守在他的床边,小手『摸』『摸』他的额头,“好热,你发高烧了。”
“哦。”他虚弱地应一声。
他病了,铁牛的身子也会病。一定是昨晚吹了一夜的凉风,又喝了太多的酒。
钱心仪有些负气地说:“逞什么能,跟我抢酒喝。”
“伤身体。”他想笑,却感觉肌肉都僵硬了。
“伤你的就不怕?”她没好气地嗔怪地瞪他一眼。
但杜缇峰的视线模糊,基本已看不清她的面容了,只是说:“不好意思啊。”
他这一病,好像所有人都着急起来了,看病的,煎『药』的,在房里团团转。
钱心仪不停地拿湿『毛』巾敷在他的额头上,每隔几分钟就敷一次。
为什么他记得清楚,因为她每敷一次,都会大声骂人,“你怎么那么慢啊,是温水啊,水不能留多也不能留少,你是一条腿的吗?这么烫你想烫死人啊……”
后来,杜缇峰渐渐听习惯了,但他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稍静一会,杜缇峰感觉神智清晰多了,无力地对她笑,“你骂人好大声哦。”
“去!”她不以为然地甩了一下手。
因为病得脑子晕晕的,他不再跟她计较,安静地闭上眼睛,享受她的注目。
依稀记得,她喝醉了后,她有提过杜缇莹的名字,她那伤心的眼神令他心痛,不停地灌自己酒。
“你知道吗?要一个人痛苦的最好方法,就是杀掉他最喜欢的人。”
“你醉了。”他当时回答。
是的,她醉眼朦胧,至于醉到什么程度,只有她自己知道。
“我曾经问过自己,你最喜欢的女人是不是我,现在我已经不想再知道啦。如果有一天我忍不住问起,你一定要骗我,就算你心里多么不愿意,也不要告诉我,你最喜欢的人不是我。”
杜缇峰只觉得,她不适合卑微,“有些人是离开之后,才会发现离开了的人才是自己的最爱。”
她摇摇头,莫明其妙地说了一句:“可是,我不是人。”
她的话,始终似幻似真。
“你最爱的人是谁?”
“不就是你咯。”
杜缇峰知道这个问题她要问的是另一个人,他是替另一个人回答的。
两人都喝了很多酒,依然感觉她喝得比他多,但最后醉的是他,病的也是他。
……
杜缇峰是杜家唯一庶出的孩子,他娘亲是方圆八百里有名的美人儿,因为家里穷,嫁给了杜守城。
杜家有四个孩子,偏偏,庶出的这位特别的受宠,娇生惯养。
可是,他娘亲却因为终日被囚在深深宅院,忧郁成疾,得了失心疯,大多数时间她是忧郁的,但有时候会莫明其妙地发火,打人,摔东西。
杜守成总是尽量的容忍,舍不得伤害她半分。
那天,娘亲打碎了一盆碗碟,碎片摔得满地都是,年幼的杜缇峰想阻止她发疯,却被她推倒滚在地上,一片瓷碎片从他的后脑勺『插』了进去,留下的心理阴影将伴随他一生。
也许正因为这件事,令他有着偏执的『性』格,在感情的路上一条路走到黑。撞了南墙,也不回头,见了棺材,也不掉泪。
爱一个人,就是看着她幸福地活着,她的幸福便是你的幸福,她的笑是你的笑,她的哭是你的泪。
她的幸福,却不是他能给得起的,能把她从虚幻中拉回现实的,只有唐宝明一个。
……
幸福的时间总是太短暂,多么希望,时间就在这一刻停住,整个世界都化石,天荒地老。
但时间还在继续,因为一时晴一时雨,让人极烦躁。
钱心仪双手掩住脸,深深地吸着气。
杜缇峰怕她会哭出来,故意大动作地翻身。
她放下双手,眼圈是湿红的,“醒了。”她的声音有点沙哑。
“嗯。”他应一声。
她望着他,眼睛闪闪发亮,纯洁的眼睛里,能看到毫不掩饰的心灵。
“想哭就哭吧。哭出来会舒服一点。”杜缇峰虚弱地说。
她轻轻地,把脸埋入他的胸前,接近崩溃。
但他连抬手抱着她的力气都没有了。
“对不起……”她用哽咽的声音含糊不清地说。
她没有对不起他,反而是他,是有目的的接近,他的出现打破了她的生活,把她拉入了痛苦的黑洞。
他温柔地说:“你没有对不起我,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心有所属,只是我自己一厢情愿而已。”
他叹了一口气,接着说:“爱上谁和不爱谁,不是努努力就可以做到的。”
钱心仪泪光盈盈,她在想,到底她是不是不应该存在这个世界上,她似乎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去到哪里,都能倒下一片。
是不是没有她,这个世界会安定许多?她竟然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我让你不自在了吗?对不起,我不能和你一起。因为你爱的人不是我,而且永远不是。”
钱心仪抽起烟来,一根接着一根,心如死灰。
……
听家里的老仆人说,爹爹对娘亲一见钟情,可娘亲却刻骨铭心地爱着别人,他一直觉得自己有一天能感动她。
后来,娘亲爱着的那个人死了,她的确依恋着爹爹,但那只是寂寞而已,绝不是爱。
他们成了亲,有了小孩,过着稳定的生活,看起来幸福的生活。
不是爱情,娘亲没有爱过爹爹,所以她把自己『逼』成了失心疯。
在杜缇峰被她推倒在地,他的后脑勺被刺穿后,她终于悬梁自尽了。
他不能恨娘亲,也不能恨爹爹,他不是他们,不能感受到他们那种痛苦,也没有资格去评判什么。
只是,他不能让钱心仪承受这样的痛苦。
……
一觉醒来的时候,光线暧昧,晨昏模糊,不知道睡了多久。
杜缇峰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了唐宝明,他的鼻尖上有沁出的汗珠,他有一张忧郁的脸。
唐宝明找了很多间客栈,不停地找,才找到了这里。
令他欣慰的是,钱心仪还好好的,令他难过的是,杜缇峰病倒了,而且看起来病得不轻。
可是,唐宝明的手拉着杜缇莹的手,真是一个非常刺眼的场景。
钱心仪站在窗前抽着烟,她半眯着眼睛,看着那白『色』的烟一丝一缕,随风飘去。
“该死的,你们为什么住在客栈?为什么不派人通知一声?”唐宝明说话时还在喘气。
“又没有人叫你找。”钱心仪缓缓回眸。
他是笨蛋啊,他是太子啊,还要自己亲自去找一个人?
唐宝明这时才想起要松开杜缇莹的手,可一切都显得太迟了,没用了。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有空啊。”钱心仪继续说着,盯着他的眼睛,嘴角却牵强地扯出一抹嘲弄的笑容,“免得妨碍你陪你老婆啊,这样的小事不劳你太子爷费心,你们走吧,缇峰还在发烧,你少来烦他啊……”
钱心仪的目光咄咄『逼』人。越是柔软的动物,就越需要坚硬的外壳。
就算别人听不懂她的话,可至少,都看得到她的眼神,怨恨,冷傲。
杜缇峰开口说:“我没事。”
『药』已经喝完了。话说出来的时候,才突然发现自己的声音原来这么虚弱。
杜缇莹走到床前,带点斥责地说:“你是怎么搞的嘛,我和宝明都很担心你,跑到处找你。”
嘴角扬起一丝狡黠,她瞥了钱心仪一眼,俯身向杜缇峰说:“你那位朋友脾气好大哦。怎么,吵架了?”
杜缇峰附在她的耳边,一字一句地说:“姐,你再不收住你的嘴,我会杀了你。”
杜缇莹的脸『色』霎白。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对她来说,都是残忍的。
她又走回唐宝明身边,似乎有意无意地挡住唐宝明望向钱心仪的视线。
“宝明,要不要告诉他这个喜事?”
唐宝明并不说话,只是若有若无地看向钱心仪。
杜缇莹显得有点急躁,摇着唐宝明的右臂说:“宝明,怎么办呢?大夫说两个月了哦。”
唐宝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