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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齐齐低呼,旗帜动得越发厉害,叮铃叮铃之声越来越急促,过了一阵,原本灿烂的朝霞渐渐隐退,高远的天空中也见云层渐渐压下来,天色越来越暗。
而华隐真人等几个的坛前,却几乎没有什么动静,天上的云层越来越厚,越来越低,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气势。
华隐真人起身,恭敬地向虚无道长鞠了一躬:“鄙人愿意认输。”
他这一开了头,东海之叟跟黄山老祖也纷纷认输,虚无道长停下动作,捋了捋胡子,哈哈大笑道:“贫道就说,敢跟贫道叫板的人还没有出世呢!”一面抬起高傲的头,朝皇帝一拱手道:“皇上,法事已完成,不出明日午时,必将有雨至!”
众人齐呼:“道长威武!”
皇帝看着此情此景,不住地点头,“好,虚无道长果然名不虚传!”
一面将目光投向坐着没动的安普那边,冷啸风夫妻正跟他说着话,却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
过了片刻,沈倾城站起身,直视着虚无道长,脸上寒若冰霜:“虚无道长,你凭借年长经验丰富,就试图欺瞒皇上,愚弄百姓,该当何罪?”
众人哗然,不明白地看向沈倾城,“九王妃这是怎么了?”
“九王妃,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大家都看到了,道长作法,唤来了雨云,这怎么可能有假?”虚无道长是蔡弘举荐的,如果他出了事,自己会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因此别人还没有说话,他立马跳了起来,一时间顾不上对方身份尊贵,说话便有些冲。
“放肆,你一个从三品,竟敢如此跟王妃说话?”冷啸风怎么可能让自己媳妇吃亏?眼睛寒厉的光芒想要将蔡弘撕碎了一般。
蔡弘瞬间冷汗涔涔,连忙敛了神色,跪下赔罪道:“下官知罪,下官也是一时情急说话口无遮拦,还请王爷王妃饶恕我无心之失!”
皇帝也面露不悦,身后蔡德妃小声唤了声皇上,本欲发作的怒气便忍了几分,看向蔡弘的眼神十分不善:“蔡爱卿情急之言暂不追究,先把胜负定了再议。”
沈倾城扳回了面子,也大方地不追究,扫视了一圈道:“蔡大人是否无心我不关心,但他欺瞒皇上的罪行却不能不查。”
她一脸寒霜气势逼人的样子,蔡弘连忙又跪行着转向皇帝:“皇上,微臣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欺瞒,还请皇上明察!”
沈倾城讥诮一笑:“我还没说缘由,蔡大人便如此惊慌,不正是知道内情生怕自己遭殃受罚吗?”
她的语气咄咄逼人,蔡弘忍不住连连拭汗,只道自己冤枉,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老九媳妇何出此言?”皇帝冷眼旁观,也看出了几分来。
沈倾城福了福身道:“父皇,虚无道长之所以能祈雨,并非因为他法力高强,而是根据自然现象推算出,今明两日会有雨将至。便以此来哄骗皇上,这不是欺君是什么?”
皇帝听闻此言,勃然大怒,狠狠地剜了虚无道长几眼。
沈倾城继续道:“安公子说了,自然界也是有规律的,只要认真观察,不难发现其中奥妙。比如今日早晨,朝霞灿烂,但并非晴天的症状,所谓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便是此理。”
“你,你血口喷人!”虚无道长指着她,愤怒不已。
沈倾城冷冷一笑,嘲讽道:“再说你前次祈雨成功,也并非是你的功劳,不过是根据自然规律,推断出三日之内有雨至,你正好据此选定了吉日作法,而你所谓的吉日,便是预先推断出会下雨的日子,作法一事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你却故意说自己是受天神派遣,单凭这一点,就可以断定你是欺君的罪行!”
此言一出,众人皆恍然大悟
,纷纷指责起来:“难怪,上次大旱,虚无道长不疾不徐,非要在那一日才祈雨。”
“这等道貌岸然,内里却藏污纳垢之徒,理应重罚!”
沈倾城看着虚无渐渐变了脸色,又道:“我所言究竟是不是真,道长立即便可验证。你既说能祈雨,继续作法,一个时辰内能降雨,我们便无话可说,道长可敢跟我打这个赌?”
冷啸风小声道:“这样妥当吗?”
云层越来越厚,看着就像立即要下雨了,他才会有此担心,若是在一个时辰内真的下起雨来,不是前功尽弃吗?
沈倾城胸有成竹一笑:“放心吧,安公子说,这场雨非得要到子夜才会下来。”
冷啸风将信将疑看了安普一眼,他一脸淡然,这才放下心来。
皇帝也狐疑地看向虚无道长,见他神色有些不自然,沉声道:“道长可敢打这个赌?”
虚无瞬间变得面红耳赤,若是不接下赌约,他必将落个欺君之罪,抬头看了眼天色,心里存了丝侥幸,于是硬着头皮道:“草民领旨,愿意打这个赌!”
众人百无聊赖地等着,虚无道长又开始做法,天上的黑云越聚越多,可就是不见有雨下来,一个时辰之后,他终于心力交瘁,一下跌坐在作法台上。
蔡弘见状,心一下子慌了,跑上前拼命拉他:“道长,你快点继续!你可别害我啊!”
虚无道长凄惶地抬起头,眼神一片灰暗,有气无力道:“大人,贫道已然尽力了!”
蔡弘顿时面如土色,拂袖而起,一脚踢向虚无:“你这个庸人,当初信誓旦旦自己无所不能,竟敢如此欺瞒于我,害我今日出尽了丑!”
说完,又紧走几步在皇帝案前跪下,一边磕头一边道:“启禀皇上,微臣一时不查听信了此人的话,都是微臣粗心大意,请皇上降罪!”
皇帝一直以来的期望落空,愤怒至极,当即沉声道:“来人,给朕将此妖道押下去,斩首示众,查封白虚观,至于蔡弘,识人不明,就敢举荐,险些铸成大错,立即降为七品,发配青县,视其政绩再做计议!”
蔡弘吃了这一大亏,却不敢有任何怨言,皇上没有认同他是虚无的同党判他欺君就是网开一面了,好歹保住了一条命,于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一个劲地磕头谢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虚无道长被押了下去,众人议论了一番,很快将这件事忘到了脑后,倒是对安普这个人刮目相看。
皇帝的眼神也带了一分慈和,“老九媳妇,你问问他,可愿担任我的国师?”
沈倾城跟安普说了几句,就见安普面露欣喜,向皇帝又鞠了一躬。沈倾城解释道:“父皇,安公子说,我天元王朝有您这位真龙天子在,所谓国师不过是锦上添花之说,实在无需如此。他会为我们这个国家和百姓们祈福的。”
皇帝略略有点惋惜,不过倒是更高看了安普一眼:“好,安公子果然是得到之人,超然脱俗,既然如此,朕也不强求,不过,既然你来到此处,朕自然也得表示一二,说吧,你要什么赏赐?”
沈倾城又替他答道:“安公子说,如今他居无定所,只希望有一处遮风避雨之处,希望皇上能满足他的愿望。”
“这个好说!”皇帝龙颜大悦,当即赐了安普黄金千两和一所宅子。
☆、248 寻死
事后,冷啸风悄悄问沈倾城:“安普竟然不贪慕荣华富贵,精神可嘉!”
沈倾城扑哧一笑,他立即意识到了不对,捉住她的肩膀威吓道:“好啊,胆子不小,竟然连你夫君一起骗了!”
作势就要扑过去让她好看,沈倾城左躲右闪,最后无力地偎在他的怀里:“我也是一番好意,要做到贫贱不移,这有多难,看看那个虚无道长就知道了。”
冷啸风点头,他们对虚无道长进行了深入的调查,结果令人唏嘘,原本虚无道长是一个行善积德之人,白虚观附近的老百姓许多都受过他的恩泽,还不计回报,那样的人在遇到蔡弘之后,被对方许诺的高官厚禄影响,最后也迷失了自己,身首异处。
“你到底动了什么手脚?”他还是很好奇,他这个媳妇的脑袋里也不知装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沈倾城坐直了身子,看着他:“除了之前拆穿虚无道长的话,其他的都是我胡编的。”冷啸风挑眉,她又忍不住笑道:“皇上问他有什么需求,我其实只是再次确认子夜是不是真的会下雨,他压根儿都不知道,自己与国师一职擦肩而过。”
“你这个鬼灵精!”他弹指点了点她的额头。想起安普收到黄金和宅子的时候,脸上那样的欣喜若狂,或许,自家媳妇做的是对的,谁能担保他不是下一个虚无道长,到时候可是后患无穷。
这日晚上,果然如安普所言,子时刚过,果真下起了雨来,次日皇帝龙心大悦,在早朝的时候将冷啸风和方言大大地夸赞了一通,若不是他们找来安普,自己就被虚无道长骗了。
方言坦然地接受了皇帝的褒奖,倒是冷啸风听到自己的名字时,有些诧异地看着皇帝。
皇帝冷哼一声,心道:你这小子,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小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