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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便放缓了声音道:“母后不必替孩儿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崔后点头答应了,将冷啸天送了出去,直到看不见他的背影,才唤来李嬷嬷:“去,那杜鑫留不得了,记住,不能让大皇子察觉。”
“奴婢遵命!”李嬷嬷飞快地去了。
崔后想了想,又招来心腹韵眉吩咐了几句,韵眉担忧地皱眉:“娘娘,这样真的能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你当淑妃是个好的?当年的事情,若不是她暗中推波助澜,我们也没有这么顺利。”崔氏想起淑妃那张平淡无奇的脸,露出个胸有成竹的笑容。
韵眉没有再说什么,规规矩矩地退了出去。
冷步云正在南书房召见沈伯陶,“朕年事已高,最近总觉得力不从心,为防万一,有些事得早作准备。爱卿以为,那位皇子能接替朕打理祖宗留下来这片江山社稷?”
沈伯陶就悄悄地打量了下皇帝,他的表情很平和,没有存心试探的样子,沈伯陶斟酌片刻,就道:“大皇子年长,性子沉稳,朝中的威望甚高。三皇子年轻有为,虽刚回京不久,但他将蜀中蛮夷之地治理得井井有条,本事自不必说……”
沈伯陶将众位皇子的优点一一罗列了出来,却并不说自己看好谁,最后道:“每位皇子都各有优点,皇上慧眼识人,定能选出一位最适合的储君人选。”
冷步云想来也没有一定要他推举某一个儿子的想法,见沈伯陶说得时候并未偏袒任何一位皇子,脸上就露出了欣慰的笑。
“还是爱卿知我心意,朕这么多年来未立储,就是想多观察些日子,原先看着老大不错,可老三也是个杰出的,还有老九,以前病着没看出来,最近可是让朕刮目相看,说起来这都要归功于爱卿养了个好女儿啊!”
沈伯陶连忙起身道:“臣谢皇上夸奖,以前倒没觉着那孩子如何出众,还是皇上慧眼识人。”
说起这件事皇帝就有些骄傲,当初不过有些侥幸的心理,没想到还替老九挑了一个可心的媳妇,除了没有给他添一个皇孙之外,其他的表现都可圈可点。
君臣两人就如多年一样,一边品茶一边闲聊,好像平常百姓般谈论自己的孩子。
严总管立在外面,心里十分安慰,皇上终于愿意放下了。
忽然眼睛一闪,就见远处有小太监匆匆跑来,不由大怒,快步走了几步,低声骂道:
“没规矩的奴才,南书房重地也是尔等能擅闯的?你是哪个宫里当差的?”
那小太监连忙跪下:“总管息怒,小的是永和宫的小廉子,有要事禀报。”
严总管神色缓了几分,最近淑妃颇为受宠,又怀了龙嗣,心里一紧,莫不是?
“既有要事,还不速速报来?”
小廉子平日哪有机会在严总管面前露脸?一时就有些紧张,听到问话才想起要说的事,急急地道:“回大总管话,淑妃娘娘她,她……”
想来想去不知道怎么形容,严总管大惊,连忙道:“可是淑妃动了胎气?”
“正是正是!”小廉子捣蒜似的点头,“永和宫里乱成一团,请公公向皇上传个话,有人要……”
“放肆!”严总管厉声喝道,“这样诛心的话也是你一个奴才能胡乱说的?”
小廉子吓得身体一颤,忙不停地磕头。严总管已经进去通报了,皇帝见他不经通传便往里闯,不悦地蹙起眉,他跟随自己多年,不是没有分寸之人。
沈伯陶便站起来:“皇上既有事,臣先行告退。”
冷步云抬手,对严总管道:“何事?”
严总管擦了擦汗,躬身道:“永和宫来人说,淑妃娘娘动了胎气,皇上您看?”
冷步云大惊,连忙拔步就往外走,沈伯陶心下一沉,忙也跟着离开。
出了宫门,沈伯陶想来想去,吩咐随行的常随:“去九王府知会一声。”
永和宫中,宫娥太监来来往往络绎不绝,淑妃躺在床上,眼睛紧闭着,韵眉在一旁侍立着,焦急地绞着帕子,不时往外面张望:“皇上还没来吗?太医呢?”
“回韵眉姑姑,已经派人去请皇上,太医马上就来!”有宫娥小声回道。
话音刚落,外面就有人高喊:“皇上驾到!”
宫中所有人连忙迎了出去,冷步云大步往里走,一张脸阴沉肃杀,散发着冷冽之气,所经之处,所有人无不心惊胆战,生怕皇上把怒火喷到自己身上。
冷步云步至床前,轻声唤:“爱妃!”
淑妃脸色苍白,虚弱得就像一张纸片,眼睑紧闭着,自然不会答他的话。
“太医怎么还没有来?”皇帝勃然大怒,朝一众人吼道。
韵眉往前跪了几步:“回皇上,已经派人去请了,只是已经去了两刻钟了,还没有回来。”
皇帝的脸色更沉了,“严总管,你让人去请!”
“是!”严总管忙快步退了出去,就见两名太医提着药箱来了,忙走了过去。
两位太医见严总管,心下大惊,皇上都已经到了,他们还没到,想来一通发落是免不了的,匆匆向严总管见了礼,快步进了寝宫。
皇帝沉着脸:“李太医刘太医二位真是老了,脚程比朕还慢!”
“皇上息怒!”两人连忙跪地磕头。
皇帝大手一挥:“还愣着作甚?”
两人连忙起身,一同走到床边,透过屏风瞧了眼淑妃的脸色,又切了脉,终于放缓了神色。
李太医诊了脉,回道:“回皇上,淑妃娘娘有滑胎的迹象,所幸反应并不重,只是娘娘毕竟年纪偏大,又过于紧张,才会晕了过去。”
皇帝不信,又让刘太医前去检查了一遍,也是同样的结果,终于才放了心。
崔后正好来了,瞧见跪了一地的宫娥嬷嬷太监们,就带了哭腔:“淑妃妹妹,你怎么了?”
冷步云坐在床前,冷眼看着她:“皇后,你可算是来了?”
崔后忙行礼:“臣妾叩见皇上。”又担心地看向床上,“淑妃妹妹怎么样了?”
皇帝不理会,太医忙回道:“娘娘并未大碍,只是有些虚弱。”
崔后眼里蓄着的泪水本来要流出来了,此时却是一愣,竟然没有事?
心念微动,就见皇帝冷眼看了过来,崔后忙敛了神色,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一面又转头问旁边跪着的韵眉:“怎么会动了胎气?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韵眉忙道:“奴婢不知,娘娘反应很大,太医开了安胎药的,每日这个时候都要喝药,以前都好好的,谁知今天喝完药,娘娘就喊肚子痛。”
“淑妃还吃了什么?”
韵眉摇头:“娘娘吃什么吐什么,早上本就没吃几口,吐了好几回。刚才只喝了安胎药,别的什么也没有吃。”
皇帝沉了脸:“太医,立即给朕查!细细的查,竟然敢谋害朕的子嗣,查出来朕绝不轻饶了他!”
“是!”李刘二位太医连忙开始检查,从刚才服用的安胎药,到屋子里的熏香,摆设,最后终于在还没来得及倒掉的药渣中发现问题。
李太医如释重负道:“皇上,以臣判断,药渣里混入了益母草,并未见其他可疑之物,想来是因为这个才导致淑妃娘娘动了胎气。”
“益母草?安胎药里怎么会有益母草?”皇帝黑着脸。
“皇上莫急,益母草虽然有令子宫兴奋收缩的作用,但并无毒性,淑妃娘娘缓过来了就好,不会影响腹中的龙嗣。”刘太医忙安抚道。
皇帝这才缓和了一点,转脸看向崔后:“虽然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这件事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好好的安胎药里怎么会混入益母草?你这个后宫之主还要不要当了?”
言下之意,就是要换了她这个后宫之主!
崔后连忙跪下请罪:“皇上息怒,臣妾一定彻查此事,给皇上一个交代,否则,臣妾任凭处置!”
“哼!”皇帝冷哼一声,坐在床边不动,崔后看他的意思,是要等着自己给个结果了,心思转了转,扫视着地上的众人:“淑妃娘娘有孕,本宫让你们小心伺候着,是哪个狼心狗肺的奴才胆敢做下如此诛心之事,从实招来!”
一番审问之后,永和宫中竟是无一人可疑,崔后自责地看着皇帝:“臣妾无能,臣妾……但凭皇上处置!”
床上的淑妃忽然动了动,韵眉低呼一声,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皇帝拉着淑妃的手,急切地问:“爱妃,你感觉怎么样?”
淑妃睁眼看见皇帝,鼻头一酸,眼里便氤氲了水汽,手下意识地抚上小腹:“皇上,孩子……”
“你动了胎气,孩子没事!”皇帝捉住她的小手,淑妃眼里的泪扁滑落下来,却不是痛苦,而是幸福的泪,喃喃道:“孩子没事!太好了!臣妾盼了多年的孩儿,太好了!”
她一叠声地道,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皇帝便深情地看着她,安慰她,崔后眼睛里射出一抹恶毒的光,不经意间却触到淑妃那双带泪的眸子,心中陡然一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