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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却是不好相与的。现下,她又听到老妻的口不择言,当即实在无法忍受再继续听下去,当即手拍桌案,大声喝道。
“住口!?我为何要住口!”夏候老夫人明显就是豁了出去,她心想着自己若是进了宗庙,将来也就老死在那‘清静’之地,此时若再不说些什么,那将来根本就没有人愿意听她了。她当即立起身,扶着孔雀展翅檀木柱拐大声道:“想我夏候一族初时追随先帝起于微末,若没有你当初仗义一言并将帝王于车马下救起,哪有他的今时今日,我夏候家贵女哪一点不能入宫,为后不能,我也认了,可是位居夫人之位,为何不能!?”
“你……你……”夏候老将军毕竟年长,殿上的众人又是夏候家的儿孙,训斥老夫人只能是老将军,他们只能各自低着头,恨不得当隐形人,怒极而犯了心疾的夏候老将军在长子的安抚下,稍稍平缓了口气,他指着有些发疯迹象的老夫人,有心想当场让人堵了她的嘴拖下去,可是面对众多儿孙,一方面如此做的样子实在太难看、另一方面,他对于老夫人的话必须也有个回应,他不想误导了夏候家儿孙,更不想传出什么不利传闻于外间以带来任何对于夏候家不利的事情发生,于是他道:“若不是帝王与太后念及当年之事,你以为凭你所做的一切,你还能如此在这儿喧闹!?太后容下你、帝王不曾伤及你,你已活了这般看见,难道还看不明白!?”
“明白!?”夏候老夫人挺直了腰杆,冷笑道:“我只明白太后与帝王不愿纳我夏候家贵嫡长女入后宫,我只明白皇后之弟鲁王有心求娶我夏候家贵嫡次女,却又与皇后之婢女不清不楚,私相授受!如此之辱,你能忍,我却是不能忍的!”
夏候老将军面对着固执的夏候老夫人,已经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他先是直直的、好似不认识似的定定望向夏候老夫人,随即重重的、却又无力的长叹一口气,在众夏候子孙的面前,终是无力且无奈道:“来人!老夫人疯癫了,扶她下去好生将养!”
话音刚落,座下来人正是老夫人的几个儿孙,立时从榻座上跃起,他们也是忍到现在,就等着这一声吩咐。先前他们不知晓夏候老夫人到底做了什么,如今悉数听完,何止是心忧夏候老夫人到底说了不敬之言,听下来好似夏候老夫人还做了些什么不妥之事,而这不妥之事隐约又与皇后有关,联想起近日来朝堂上的动作与传来的风声,他们生恐届时不止的丢官丢爵,丢命都是肯定的!
当下不做犹豫,纷纷积极主动将老夫人硬拉至内室,其中一人更是紧紧的扣住老夫人的穴位,让她根本再说不得什么话。
夏候老夫人只能瞪大双眼,眼睁睁的、极不甘心与极其愤怒的被拖进了内室,一碗汤药下去,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当众人重新返回大殿时,原本精神矍铄夏候老将军一下子仿佛被抽干了许多的元气,整个人瞬间露出龙钟老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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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生命之续(终章)
椒房殿内气氛陡然不同;原本压抑的连呼吸都让人觉得难受的氛围瞬时变成喜气洋洋!
忧虑着是否有何不妥的刘盈;此时喜上眉梢见眉不见眼;张嫣与她新诞下来皇子双双平安,站在正殿主榻位边,他看着宫人怀抱里的小人儿,与同样极其愉悦的吕后两人当下一拍即合;帝王赏赐诣意下;普天同庆七日!
转眼月余;皇子满月。
“太后!”张嫣刚刚满月起榻,便见吕后悄无声息的进得内殿,当下向吕后恭敬行礼道。
这一个月;吕后每每前来皆特意不叫人通传;希望张嫣能够好好歇息调整好身子;再为帝王开枝散叶,诞生下其他的子嗣。对于张嫣对她的心里距离,吕后内心十分清楚,自从当初站在帝王一边迫她嫁于帝王为后,张嫣便在称呼上改了,再不叫她阿婆,而是以太后相称。这是一个小小的抗议,她原先虽然隔应了一阵,可之后也就不将此放在心上。
如今张嫣的所做所为无不让她心里熨帖,帝王和谐且诞下子嗣,她那些小性子使然的称呼改变,吕后不但能包容她,而且也改了心思,当下她便对张嫣这一声‘太后’的称呼,笑着表示了自己的意愿,道:“阿嫣,以后莫要唤我太后!依然唤我阿婆,可好!?”
“阿嫣身为鲁元公主之女,乃唤‘阿婆’,可身为皇后,便只能是唤‘太后’才显妥当。”张嫣立在榻边,微微一愣,瞬间便明了吕后言下之意,可是,她当初唤吕后为‘太后’,也并不只是使小性子,而是还有一层其它的无奈,于是她恭敬小心的回道。
吕后闻言当下笑得更是多添了几分真心,的确是这样,帝王为她的儿子,皇后为她的外孙女,两人之间的姻缘确是给称谓上带来了些疑惑,如果张嫣无论人前人后唤她为‘阿婆’,那么帝王该如何称呼于她这个亲生阿母呢!?
吕后略略点了点头,道:“阿嫣思虑真是周全!不如这样,在私下相处时,阿嫣便唤我一声‘阿婆’,可否!?”
张嫣有些发懵,吕后这明显的亲近之意,让她有些无所适从,自从她身为皇后并第一次唤吕后为太后之时,她与吕后之间的情感无形中便隔了一层纸样的隔离,她十分清楚,纵使情份再大,也大不过吕后这个身份、这个无论是从内心还是客观局势而言必须以利益为第一的选择,所以当吕后欣然接受她的这一声称谓之后,张嫣一直习惯了以‘太后’相称。
“唤‘阿婆’!”吕后微微坐于榻上,微微偏头似是期待、似是诱哄,她拉起同样跪坐于她身边的张嫣,道:“久不曾闻阿嫣的软嚅之音,如今都做娘了,难不成脸皮比以往还要薄上几分!?”
“阿婆!”张嫣看着阳光下,吕后执着自己的左手,下意识的抬眼去看,正将吕后的亲近与渴望亲厚表情尽入眼底,同时在阳光的印衬下,吕后的霜白双鬓也是那样的刺目,情不自禁的,张嫣更多的是抱有一种理解的心态,于是她展颜一笑,轻唤一声道。
“再唤一声!”吕后似是有些激动,甚至这种激动连她自己都没预料到,当下又道。
“阿婆!”张嫣笑的更加温馨,无论真心假意,张嫣知晓此时的吕后最愿意看到的是什么样子的张嫣。于是她软软嚅嚅的靠近吕后,小心翼翼的靠向吕后在一侧肩膀,唤道。
“哎!我的嫣儿!”吕后确认了内心的真实感受,原来处于深宫中,除了权力之外,对亲情的渴望也是根深蒂固的,这种感觉甚至会让她的眼眶情不自禁的变得湿热酸涩,多种没有这种感觉了!犹记得初时先帝驾崩时,她也未曾瞬间泪湿于睫。
阳光越来越绚烂,铺陈在整个内殿,满了足月的皇孙正静静的睡在榻边,轻缓有节奏的呼吸声听着便让人知道他睡的极香。吕后的唇再次溢上了笑容,这一次没有任何的心思与想法,仿佛很早以前便丧失的本能感动,此时此刻又回复了其功能。这笑容,暖暖的、满足的,安祥温和的。没有了冷漠与狠辣,没有了不满与愤懑,更没有了处处的怀疑与焦躁。
―――
“阿姐,阿弟愿以死谢罪!”被发狠的刘盈关在了暴室足足十日之后便遣送回宣平候府的张偃,直到张嫣亲自恳请帝王,才得以再进进宫见自己的阿姐,一见张嫣,他便涕泪伏在张嫣面前的地面上,道。
“死能助得何事?”张嫣命人将皇子抱至内室,她跪坐于外殿的主榻上,冷眼瞧着这个令她有些失望的阿弟,问道。
“……”张偃没有回应,除了一直伏在地上真诚悔过,他不知道到底应该做些什么。
“你可曾想过,你当日若是真的惊扰我的胎气,致使有任何闪失,于长安城各大世族、于帝王、于太后,皆会有何举动与影响?”张嫣收回视线,这一次她真是狠下心来要好好教训惩戒于这个阿弟,这个自小便锦衣玉食、一帆风顺、凡事出错至多也就被教训几句便罢的青涩无知少年。
“阿姐若是子嗣危机,太后帝王必然震怒。”张偃回道。
“震怒之后?”张嫣继续问道:“你猜猜会有哪些世族将被处置?”
“……”张偃不语,他内心里知道,可是他不愿意说。
“哼哼!”张嫣冷笑,回荡在整个正殿内便只有这几声冷笑声萦绕,伏地的张偃能听出张嫣由内而外所散发的怒意与发狠,果然当这种感觉才出现在张偃的脑海里,便听到一声瓷器落地破碎之声,而这破碎之声正巧在他头部偏旁不过半寸,他能感觉到那迸溅到脖颈与发间的滚烫茶水与那些瓷器的碎片。
“说!”提高音量的怒音出自于张嫣的喉间,她猛拍桌案,大声呵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