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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悦本已作下的决定就因为这乍然的一念忽然摇晃起来,沉睡在她体内的母性在这个拥挤狭窄的环境里被霍然唤醒,之后,再难连根拔除。
她忽然打了个哆嗦,一阵罪恶感油然而生,她的身体里埋藏着的是她的孩子,她怎么能当谋杀自己孩子的“刽子手” ?
杜悦几乎是逃着从医院里跑了出来,仿佛身后有个举着砍刀的凶神在追杀她。
回到家里,她怔怔地盘坐在沙发上出神。
既然不想把孩子打掉,那么,她就只能走另一条路:把她/他生下来。
可行吗?
这实在是个太大的命题,杜悦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不过她知道这种事找人商量也没用,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人,一准得坚持让她尽快甩掉这个麻烦。
未婚妈妈,真以为是那么好当的?
杜悦天人交战了数日,彻底陷入僵局。
想把孩子生下来吧,她不用联想就能明白未来有一连串麻烦在等着自己。 想想都觉得后怕;想理智一点,去医院重新来过吧,她摸摸腹部,又实在狠不下心来。
如果她真的就这么去把孩子做掉了,那她跟许晖就再也没有丝毫瓜葛了,她怔怔地想着,悲喜莫辨。
时至今日,她己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舍不得这个孩子,还是舍不得把许晖从自己的生命中刮除。
精疲力尽时,杜悦也只能选择顺其自然,既然她无论如何也没勇气去医院 做那件残忍的事,那么唯有接受往后那一系列的麻烦了,如同温水里的青蛙,至少这一时,她可以心安。
盘算妥当后,杜悦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请妈妈来W市一趟。
妈妈在她读大学时期来过W市一次,她对女儿的生活自理能力一贯放心, 这次突然被邀请,难免起疑,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在电话里连连盘问,杜悦没法明说,怕把全家都刺激着了,她不敢想象爸爸知道这事后的反应。
“不是什么大事,我……最近换了个工作,挺烦的,妈妈你来陪我一段 吧。”杜悦本来是用很轻松的语调说的,可说到最后,不知怎么搞的,鼻子一酸,嗓子就哽咽住了。
妈妈一听,连忙嚷道:“行行,我去,我明天就过去,你别哭啊,小悦。”
女儿都多少年没跟自己撒娇了,妈妈心里清楚,她隐约觉得这件事非同小可。
妈妈是第二天傍晚到W市的,杜悦一下班就跑去汽车站接她。
一照面,妈妈就心疼地拉住了杜悦的手:“你怎么瘦成这样? ”
杜悦嘴巴一咧,差点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哭出来。
不管她独自生活的时候有多坚强,可在母亲面前,她永远是个需要疼爱的孩子。
妈妈亲自下厨,做了杜悦爱吃的家乡菜,给她过足了嘴瘾,笑容终于又爬上杜悦的面庞。
晚上,母女俩挤在一张床上,妈妈见杜悦始终有心事似的,遂开解她道:“工作上的事再重要也没有身体重要,我们从来没指望你大富大贵,只要身体好,过得开心就行了。如果有不错的小伙子,眼界也别放得太高,成了家之后,有什么事你们都能互相担待。”
妈妈是个淳朴的农村妇女,说出来的道理还是十几年来一直跟杜悦唠叨的那几句,也只有在现在的杜悦听起来,才觉得格外质朴可信。
“妈,有件事我要告诉你。”杜悦艰难启齿,“我……有了。”
妈妈大惊失色,一骨碌就从床上爬起来:“小悦,你,你说什么? ”
杜悦知道妈妈这关很难过,在她眼里,妈妈是天底下最慈祥的人,她长这么大,妈妈连根手指都没动过她的,她现在这么做,无疑是在拿几十年的母女情当赌注,如果妈妈无法认同她的做法,那她就彻头彻尾成了一个孤立无援的人。
她不能再瞒着妈妈,把自己跟许晖同居的事都告诉了她,讲到最后,她趴在被子上泣不成声,一面是为自己用这样难堪的麻烦去烦扰母亲,一面是在心里悄悄怨恨远在千里之外的许晖,可她更怨恨的人,终究还是自己,她一直自诩的坚强、独立,没能在这次危机中帮到她,她像一只被抛弃了的流浪猫,哀哀哭泣。
看着女儿哭成泪人,妈妈的怒火也在水一样的悲哀中黯然熄灭。
杜悦一直是她最放心的孩子,从小就不用她这个当妈的操心。可是女孩子大了,心思也比过去复杂了许多,又是在这样举目无亲的城市里独自讨生活。
妈妈自己也年轻过,杜悦的做法,她虽然无法认同,但她的心情,妈妈还是能理解的。
矛盾了半天,妈妈那只因为干活而毛糙不已的手还是搭到了杜悦的肩上,没有哪个母亲会忍心抛弃自己的孩子。
妈妈叹了口气:“小悦,别哭了,明天妈妈陪你去医院,尽早把这事结束
了,你放心,我不说,你爸不会知道的。”
杜悦一下子噤声,她抬起泪汪汪的眼睛,眼里是妈妈熟悉的那种固执:“不,妈!我不想去打胎,我,我想把他生下来。”
“丫头,你是不是疯了! ”妈妈刚压抑下去的怒气又蹿了上来,“你究竟想干什么?你以后的日子打算怎么过? 一个姑娘家家的,拖个孩子,不是让人笑话死? ”
杜悦抹了抹眼泪:“妈,你说的这些我都想过,可我狠不下心来。你当初怀小鹏不也是意外吗?你不也是不忍心打胎才把他生下来的吗? ”
妈妈气结:“你跟我不一样,你还没嫁人呢!如果你嫁了人,你想怎么生,想生几个,我都不会反对! ”
“我这辈子不想嫁人了。”
“你……”妈妈气血上涌,一通咳嗽。
杜悦赶忙下床去给她倒水。
妈妈看着她瘦削的背影,悲从中来,怎么也搞不懂女儿究竟是中了什么邪。
等喘息甫定,妈妈抛给杜悦一个最实际不过的难题:“我问你,如果把孩子生下来,你打算怎么养,你有能力把他养大吗? ”
杜悦把水杯递到她手里,坐下来说:“我想过了,我会把现在手上的房子卖掉,以后也不准备再买房子了,一辈子租房住也没什么。等他大一点,我会重新去找份工作,我踏踏实实地干,一定能把他养大,现在的单身妈妈也不少,人家能做到的,我也能。”
“你能顶得住人家的唾沫星子? ”
“我过我的日子,人家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妈妈沉默了,杜悦的脾气,她很清楚,一旦有了主意,谁劝都是白搭。
“那……孩子他爸,知道吗? ”妈妈换了种思路,重新考虑。
杜悦神色一黯:“没,这事跟他没关系。”
妈妈听得直皱眉:“怎么可能没关系呢? ”她叹了口气,放软语气道:
“小悦,如果你一定要生,也行,但是,你得跟孩子的爸爸商量一下啊,看着他的意见,如果他愿意跟你结婚,那不是……”
杜悦尖声打断她:“妈!我说过了,我不会结婚的! ”
“你这孩子! ”妈妈又来气了,“你怎么这么糊涂呢! ”
不管是别的什么事,妈妈都不会跟杜悦如此较真,可一想到这关系到女儿的终身幸福,她就不得不振作精神来继续耐心劝导。
无奈,她磨破了嘴皮子,杜悦也不为所动。
妈妈气得不行,待要拂袖回家,又忍不下心来。
就这么僵持了两天,她积郁成疾,老毛病哮喘发作,竟然病倒了。
杜悦这才慌了神,专程请假在医院里服侍母亲,在妈妈病床前,她终于垂 泪作了妥协,等妈妈病一好,自己立刻去打胎。
将养了一个星期,妈妈的身体才恢复得差不多,她急着想回家,杜悦也不敢强留,便答应她明天一早就上医院去,免得她回去了也不安心。
深夜,母女俩在一张床上辗转难眠,杜悦压抑的抽泣声更是让妈妈心碎,她的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自从杜悦松口妥协之后,就一天都没开心过。
妈妈的手在黑暗里窸窸窣窣地摸索过去,在杜悦脸上蹭到一片湿漉漉的冰凉,她的心彻底软化下来。
“小悦,妈不逼你了,你要是真的想要这个孩子……你就留着吧。”
胎儿长到五个月的时候,杜悦的肚子明显凸了出来,尽管是冬天,衣服穿得再多,终难掩饰那愈渐庞大的肚子,她只能咬咬牙,忍痛辞掉了在KF的工作。
她的离职让大家都吃惊,林罗杰照例作了一番挽留,连江浩然的脸色都明显和缓了不少,每次看见她都欲言又止。
杜悦很想告诉他,自己辞职和他没关系,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就让他这么误会着吧,也好过用她怀孕的消息再去吓唬他一次。
妈妈实在不放心有孕的杜悦一个人生活,便跟父亲找了个借口,抛下家里,又赶来W市照顾杜悦。
“爸爸怎么说? ”杜悦紧张地探问母亲,她可以旁若无人地在W市过日 子,却不能不顾忌对家里造成的影响,很难想象为人板正的父亲一旦得知这个消息,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这也是最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