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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觉非轻松地拿起了筷子,转头对淳于翰笑道:“景王爷,你是主人,你不动筷,我可不便先吃。”
淳于翰嗤地笑了起来,看了一眼淳于干,见他并无不快之意,便先举筷,随便夹了点菜吃了,热情地道:“觉非,你尝尝,我府里这些厨子的手艺如何?大哥,你也吃点。”
淳于干便也拿起了筷子。
宁觉非不紧不慢地吃着,只偶尔对淳于翰“这菜怎么样”的询问报之以“不错”,然后便是沉默。
淳于翰觉得自己这顿饭吃得颇为辛苦,本来一心要跟宁觉非诉说衷肠的,却被大哥跑来搅了场。他对这个大哥一向敬服,又曾被他告诫,自是不敢多说。
不动声色地吃完饭,淳于干从容不迫地与宁觉非回到正厅,然后才道:“五弟,你先去歇着,我与宁先生有话要说。”
淳于翰颇为不愿,看了看宁觉非,又看了看淳于干,半天没动地方。
淳于干对他微微一笑:“五弟,你与觉非若无要紧事,不妨稍后慢慢再谈。”
这话仿佛是他同意淳于翰与宁觉非交往了一般,淳于翰顿时大喜,答应了一声,便喜气洋洋地走出门去。
淳于干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这才端起茶碗呷了一口,轻咳一声。
宁觉非坐在一旁,神情淡淡地,始终不动声色。
淳于干终于瞧向了他,温和地道:“宁先生,三月之期已过,当日先生要求之事,本王今已做到,还望先生信守诺言。”
宁觉非平淡地说:“是啊,三月之期已过,武王只是太子,并未登基,成为皇上。”
淳于乾心平气和地指出:“实质上是一样的。现在由我临朝监国,所有朝政事务,均由我一手处理。父皇已不理政事,颐养天年,定下半年后即禅位于我。”
宁觉非只是淡然一笑:“然而太子殿下现在仍是太子殿下,并不是皇上。宁觉非现在也同样仍然是宁觉非,而不必入朝为官。”
淳于干冷静地看着他:“真的只是宁觉非吗?”他脸上一直是平静如水,隐隐间却有着无比的威严。皇权在他身上,已赋予他更多的威势,却不再有过去的顾忌。
宁觉非仍然微笑,晶亮的双眸直看向他:“当然,难道太子殿下有何疑惑?”
淳于干稳稳地说道:“先生若坚持做局外人,便应与北蓟划清界限。”
宁觉非沉沉地笑着:“若是躲不过,我会做下棋的人,却不会当棋子。”
“观棋不语真君子。”淳于干目光如电,逼视着宁觉非。“本王费尽心血,付出如此代价,为先生入仕铺平道路,其中诚意之殷之切,有目共睹,已足以感动天下贤能。若先生执意不愿为官,我也并不相强,便只请先生袖手旁观。本王今日再三退让,还望先生三思。”
“请太子殿下放心,我定会再三考虑,做出决定。”宁觉非笑意渐浓,肯定地道。“落子无悔大丈夫。”
“好。还望先生莫要辜负我一片心意。”淳于干面色稍霁,笑道。“我便静候佳音。”
宁觉非笑了笑,忽然问道:“江从鸾还在翠云楼吧?”
淳于干微微一怔,便漫不经心地笑道:“先生若是要做下棋的人,便得勇于弃子,不能有妇人之仁。历来拖泥带水、瞻前顾后的人,都是输家。”
宁觉非听了,不由得大笑:“说得好。太子殿下,若能与你对上一局,一定非常过瘾。”
淳于干笑容可掬地道:“那小王一定甘拜下风。”
“太子殿下过谦了。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淳于干脸色一正,对他一拱手:“宁先生,小王自有雄心壮志,还望先生不弃,相助左右,小王便如虎添翼,再不惧胡人威胁,从此南楚百姓安居乐业,先生也不枉来这世上走了一遭。如今先生大名已传遍南楚,令国人无不欢欣鼓舞,若先生肯辅佐小王,实为南楚万千黎民之幸。”
宁觉非听他滔滔不绝地说完,这才淡淡地说:“太子殿下和满朝文武的诚意,觉非都已领教了,也十分感佩。不过,兹事体大,我需得再三考虑,方能决定。”
淳于干立刻点头:“好,便请先生三思。”说着,他放下茶碗,站起身来。
宁觉非知他要走,却坐着没动。
淳于干上前两步,深深地看着他。
宁觉非漠然不动。
淳于干忽然轻声说道:“觉非,我一直惦记着你。”
宁觉非静静地看着他,缓缓地道:“多谢太子惦记。”
淳于干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过去之事,纯属误会。有圣贤云: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本王无心之失,今已全力弥补,觉非便不要再责怪了吧?待你与本王相处一些时日,自然明白本王是怎样的人。”
宁觉非转过了视线,不再看他,冷淡地说:“不论有心无心,过去种种,你不是都已将之埋葬了吗?”
“是的。”淳于干胸有成竹地一笑。“确实已全部埋葬,自此我永远不再提起。觉非,你先歇着,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宁觉非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出了厅门,大步流星地走在林荫道上,笔直地向大门而去。那身姿,那动作,全都是一切尽在手中掌握的坚定。
他走后不久,淳于翰便跑了回来。正在高兴,淳于朝却带着一帮年轻的文臣武将涌进府中,将宁觉非热情地团团围住。淳于翰气得直跺脚,却又无可奈何。
宁觉非看着这些陌生的面孔,却能够感觉到他们内心的激情和雄心。他安静地凝神听着他们谈笑风生,感觉到他们的言语之间对西武和北蓟并无畏惧之心,反而跃跃欲试。他听出这些人全都是新贵,初出茅庐,不惧猛虎,对自己却是单纯的满怀敬佩,还有即将同朝为官的兴奋。
有一位长得虎头虎脑的小将问他:“宁公子,听说你这次是跟着北蓟使团一起来的,你怎么会跟他们在一起?”
宁觉非不想多说,只淡淡地笑道:“顺路。”
其他人便恍然大悟,有一位文质彬彬的年轻人兴致勃勃地道:“听说宁先生这次在北蓟的赛马节上勇夺金章,真是大长我南楚志气啊。”
大家正在喝采,却忽听有人嘀咕:“怎么我听说他一直住在北蓟的国师府?”
“你在胡说些什么?”立即有人喝止他。“北蓟虽然势大,宁公子却不是趋炎附势之徒。”
宁觉非只做没听见,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却不怎么说话。
直闹到晚上,景王府中大开宴席,这些血气方刚的文武大臣们酒过三巡,便即高谈阔论起来,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却也是表达出了同仇敌忾,要反击北蓟的意思。有人提起今日早朝,北蓟使臣云深在朝堂之上趾高气扬的样子,心下大是不忿。
宁觉非略饮了两杯,便坚决推辞了他们的劝酒,只是慢条斯理地吃着菜,不时地笑一笑。
淳于朝看着他那样子,似乎是在努力融入这样的气氛,不由得心下欢喜。
淳于翰见他不再冷若冰霜,神情之间甚是和蔼,也是大喜过望。
直到掌灯时分,众人才纷纷告辞。
宁觉非等他们走了,便站起身来,温和地说:“我也要回去了。”
淳于翰立刻拦住他:“不,觉非,你今天就住在这里,别走了。”
淳于朝看了弟弟一眼,便也跟着劝道:“是啊,觉非,咱们还有好多话没说呢,不如你今晚就不要走了。”
宁觉非却摇头笑道:“王府规矩多,我可不习惯。”
淳于翰马上嚷嚷着:“我可没什么规矩,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宁觉非却已往外走去:“景王爷,你明天再过来玩吧。”
两人见他去意已决,也不敢硬拦,只得跟在后面,将他送至国宾馆。
这晚,还是云深等在他的房间里,看着他推门进来,不由得笑道:“看来你倒是宾至如归。”
宁觉非却觉得好笑:“什么宾至如归?被缠得厉害,头疼得很。左右无事,我也看看这里的情况如何。”
云深放下了书,凝神看着他:“怎么样呢?”
宁觉非走到他面前,轻声地道:“你不该来临淄。”
云深出神了片刻,长叹一声:“淳于干人中之龙,真是厉害。短短数月之间,便将朝廷换了个模样。这次他做张做智,派人万里迎你,礼贤下士之名从此达于天下,各地贤能纷纷前来报效,实是棋高一招,一石三鸟。他大概惟一没料到的便是我敢冒险前来出使,这却是我料错了他,算是落了下风。不过,我谅他也不敢贸然在南楚境内动我,否则北蓟大军压境,他也吃不消。那淳于干虽然开始励精图治,现在却也不过内乱刚止,还是休养生息要紧。”
宁觉非走到另一边坐下,微笑道:“你若不来,我也不会来的,也就免了这么些麻烦。”
云深却道:“无论是什么,总要面对的吧?一味逃避总不是事。你这次回来,把什么都料理清楚了,岂不是好?”
宁觉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