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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辞掉了,他想,不然杨筱光心内肯定又会有想法。
他想到杨筱光时,唇角轻轻一牵。
好像有了牵连,老天也会示意,巧合就跟着多起来。
他同许安把账结好,许安把这个月的薪水结给了潘以伦。
潘以伦说:“许老板,以后还要靠你多关照。”
许安倒是不意外潘以伦说出这样的话,当过销售的人能讲出这些话来实属正常交流。他说:“合作的机会还多着呢!”心里想,这么年轻的孩子前途无量,莫欺少年穷确实是句实在话。
潘以伦辞别许安,回到了东区的居所。
这里是东区新兴的商务区和高级住宅楼中间的一片平房区。开发商甲从西往东一片一片开发成商务区,开发商乙从东往西一片一片开发成住宅区,偏偏就停在了这片平房区两边,等高楼全部造好了,他们才发现遗漏了当中的一片。于是两家都向当地政府表示出对这块地的兴趣,当地政府一时决议不下,就让这片平房区滑稽地伫在了繁华的正中央。
平房区的房子多半建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都是这里的老住民一砖一瓦自己砌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里的房子多半都扛不了风吹雨打,变得又破旧又残败。不过,这里的老上海们但凡有点钱有点路子的,都把家迁出了这片不适合居住的地方,然后将房子租给那些需要的人们。
这里的租金不是很高,因为随时可能有拆迁通知下来。
所以,这里成了潘以伦可以栖息的家,幸好在这座庞大的现代都市里还有这么个疏漏,让他有地方可以停留,他一直都这么想。
翟鸣提着营养品正等在弄堂口。
潘以伦走过去,翟鸣把手里的营养品塞给了他。潘以伦说:“谢谢。”
翟鸣问:“古北那儿确定不去了?”
潘以伦点头。
翟鸣说:“老板娘还说有大客户要正式介绍给你呢,薪水比你拍那个广告可观。”他见潘以伦变了变脸色,于是笑笑,“哥哥知道你向来不愿意蹚这些浑水,你妈也不愿意我带坏你,所以你瞧,我都不敢去见你妈,只好在这里等你。”
潘以伦笑了。
翟鸣说:“那天喝醉的那个女的很眼熟,在少教所那会儿,我就发现你随身带着两张照片,有一张是不是—”
潘以伦打断了他的话:“翟鸣,那些事儿你最好也别再沾了。”
翟鸣笑了笑:“我没我妈管着我,也不像你这么上进,哪里能捞钱,我就往哪里去,黑的白的都成。我最近捞了一票白的,嘿!”他拍拍潘以伦的肩,“以后你会挺忙的,咱们兄弟就少见面吧,你妈也乐意这样。”
潘以伦拍了拍翟鸣的手,目送翟鸣离开。
潘以伦的家,不过才二十平米,一扇门一扇窗,逼仄而简陋。厨房是门外利用挡雨棚搭起的违章建筑,此时潘母正在厨房用小小的紫砂锅炖红枣汤。
潘以伦叫了一声:“妈。”
潘母淡淡地说:“正好可以喝了。”
“妈,我来,你进去休息吧。”潘以伦把翟鸣送的营养品放在门口,顺手接过了潘母手里的活儿。
潘母把营养品拿出来道:“又是那个翟鸣送来的?”
潘以伦盛好一碗红枣汤递给潘母,没有答话。
潘母把汤接过来:“我并不是反对你交朋友,可他也是少教所出来的—”
潘以伦截断了母亲的话,说:“我知道。”
潘母看着儿子又给自己盛了一碗红枣汤,默默喝着,她又望了望翟鸣送的营养品,将想讲出口的话吞了回去。
母子二人喝了汤,潘以伦开始帮着母亲整理衣物。
潘母讲:“隔壁老李今天摔伤腿,正好也是送进了区中心医院。唉,我们这些人,真的不能病。当初还是你介绍他去那个工程队当电工的,发生这种事情,我们心里也过意不去。”
潘以伦说:“妈,你别多想了,明天就要入院做透析了,早点儿休息。”
他将母亲入院的物品全部整理清爽,又打了盆热水,替母亲洗了脚,服侍母亲睡下。
潘以伦自己睡在大床旁临时架起来的钢丝床上。由于地方小,他只能跟母亲挤在一间房里。他为自己铺好铺盖后,从枕头里摸出两张照片。
上头一张是童年的自己,那年他还在荔波,和双亲站在村口,背后是青山绿水。一家三口都是不会摆姿态的人,在隔壁邻居的城里亲戚的帮助下,束手束脚地照了这张相。
潘以伦望着相片里的父亲,现在的自己和那时的父亲长得很像,只是父亲那时已从大都市的知识青年变成了农活好手,经年的露天劳作,让他比自己黝黑得多、粗壮得多,有一种天塌下来都能顶住的豪迈。
他对着父亲看了很久,才把第二张相片拿了出来,上头的笑脸阳光明媚,仿佛能扫光一切阴霾。他对着那张笑脸笑了笑,仍然将其塞回了枕头下。
明日母亲就能入院了,等了很久的床位终于空了出来,可以开始为母亲做透析治疗了。
他从少教所待了三年出来,母亲从原来租借的工房搬到了这里的平房,每日兼两份工,上午在超市做理货员,夜里在街头支个小铺做卖炒面和小馄饨的小生意,时常要防着城管巡查。
那时候母亲经常会腹泻,还有贫血症状,他后来才知道母亲得了尿毒症。
潘母翻了个身,突然说:“以伦,我这个病听天由命吧!”
潘以伦说:“妈,你说什么呢?什么都别想了,明天开始好好儿治病。”
他的口气有不能辩驳的坚决,潘母幽幽地叹了口气。
“老李那儿你要多去看看,听他老婆说他这次摔得不轻。”
“我明白的。”
“以伦,还是要走正道啊!”潘母最后喃喃说着。
潘以伦翻了个身,窗外月亮很亮,将月光公平地洒在商务区、高级住宅区和平房区。他闭上眼睛,他需要很好的休息来应付明天的路。
四相亲也是体制化
杨筱光每日清晨醒来,都能体验到世上最幸福的母爱—杨妈已经把漱口杯、洗脸水预备好,早餐也做好了,就放在客厅的桌子上。
这是二十余年保质保量的母爱,它让杨筱光觉得可以就此赖在父母身边一辈子。这是温暖的巢,何必离开?
这天她比平时提早一个半小时起床,杨妈的早餐还没做好,稀奇道:“竟然没赖床,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杨筱光眯缝着眼,嘟囔:“早睡早起早上班。”
杨妈甚感欣慰:“这样好,找不到男朋友就努力工作,多拿点儿年终奖。”
所以说,体会母爱之余,承受一些唠叨的压力,是在所难免的。
杨筱光举起手做投降状:“老妈,拿了年终奖我立马就给你买个iPad,让你在被窝里也能斗地主!”
杨妈卷起晨报砸上她的脑袋:“你妈我玩不来这些新潮玩意儿,你还是把钱用到你自己身上吧,打扮得漂亮点儿,早些找个男朋友是正经。”
杨筱光只得抢过报纸,把话题岔开:“你瞧你瞧,我们方竹又写了整版。”
没想到杨妈说:“我老早就看到了,方竹这个小姑娘最近又做了大文章,什么少女援助交际的,电视新闻都说了。人家现在不靠家里也不花父母的钱,虽然婚姻状况不大好,可比你还是绰绰有余,我说你办个正经事怎么就这么难呢?”
杨筱光心说功夫不到家,说不过自家老妈,还是赶紧闪人为妙。她抄起手提包,才溜到门口,杨妈又叫道:“方竹介绍的对象到底什么时候见面?哎,你早饭不吃就走啊—”
杨筱光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哒哒哒连跑带跳地下了楼。
外头太阳正美好,她深深呼吸,端正姿态,又变成了精干的女白领。
她在上班之前先去了趟区中心医院。
昨晚收工时,她又问了一些受伤工人的情况,知道了对方叫老李,是外来务工人员,家里经济情况一般。
到了医院,杨筱光先用老李单位同事的身份向值班医生打听了伤情。值班医生说老李目前的伤势虽然很重,需要人照料,但是倒是不会有后遗症,只是需要静养,而且起码得有一两年时间不能再登高爬低了。
杨筱光去病房探望了老李。病房内病床都满了,老李睡在搭在走廊上的临时病床上,脸色蜡黄,精神很不好。他的妻子正在喂他喝稀饭,两人都是老实朴素的模样。
他们身边站着个背着书包的女孩儿,十六七岁的样子,长得很白净,模样很乖巧,身上的校服洗得很旧,但是很整洁。
她对她的母亲说:“妈妈,要不你去上班,我留下来陪爸爸?”
她的母亲说:“不好不好,你快上学去,这比什么都重要。”
女孩儿咬咬唇,泫然欲泣。
杨筱光想,真是个乖女孩儿,她一定很担心自己爸爸的伤势吧。
女孩儿说:“我们交不出住院费怎么办?”
她的母亲脸上虽然忧愁,但是口上仍安慰女儿道:“我们会想到办法的,你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