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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色了,想,还是得认真工作啊!
在忙碌之中,也许可以减少烦恼。她将全部精力和念想扑在“孔雀”的项目上头。其间也会接到其他外务,有位客户打来电话,声称很满意“君远”做的慈善晚宴,现在手里有个明星云集的时尚夜项目需要进一步谈谈。
这是个大项目,杨筱光请示老陈,老陈再向上请示。他没进菲利普的办公室,进的是何之轩的办公室。
杨筱光头一回惊觉老陈此举的特殊,老陈回来以后,说:“你写个项目报告,递给菲利普。”
这就更奇怪了,她侧头望望那头办公室里的何之轩。他这样大度?
杨筱光拨了一个电话慰问伤号方竹,但方竹不在家,她又拨她手机,响了好久才接听。
“你在哪儿?”
方竹沉默了一阵,才说:“你领导家。”
“啊!”杨筱光惊呼。
“他的酒店公寓。你们公司福利真好,一个月给他一万多让他在内环线旁边租房子。”
“我们这种改革开放一开始就进来的香港人的公司总归有一套留住人才的策略嘛!不过听说领导最近在浦东买了房。”杨筱光适时地贡献了一个八卦,但方竹没接腔,她又说,“恭喜你们又同居了。你们现在同居多好呀!领导有房有车,还住在内环线旁边,以后正式的新房子也在世纪公园小资金领区。房子大、空气好,你们养了小囡直接送到浦东的双语托儿所,学学English,小朋友往你老爸面前‘Grandfather’一叫,你老爸什么气都能消了。”
方竹听得啼笑皆非:“你又瞎扯。不说了,我手不好拿手机,夹在脖子上怪酸的。”
杨筱光笑:“我不大方便去看你,不过我的心与你同在。”
“八卦精,晓得了。”
“八卦精”杨筱光挂好电话,又望望何之轩,他又在见客户,总是这样不停歇的。他调来之后,接了不少大项目,很多合作都是他亲力亲为在谈,也亲力亲为做提案。
想想内环线旁边月租上万的房子,也不是容易住的。
杨筱光想,真是人人都有压力。这样一想,她又有了奋发的动力。这下效率奇好,下班时所有计划都完成了,邮件发送给老陈以后就拎着包包闪人。
这间医院,她是第二回来了,还算能认得病房区在哪里。梅丽只是大致告诉了她潘以伦的妈妈住肾脏病人的那个区。
她没有仔细问潘以伦的妈妈到底得了什么病,但是住在这个区的,她也晓得是那种很棘手的病。
梅丽当时还叹了一句:“小潘他不容易,**妈还等着钱换肾呢!”
她听了后,心头就咯噔一下,又酸又痛。她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打这么多份工,而且件件都做得这么累,还有他的七年合约和他的明明不情愿还有不得已。
杨筱光想,同他相比,她真是蜜糖罐子里泡大的,她怎么体会得了他的那种压力?
医院的地形总是有些复杂,大病房间间都满员,她不晓得怎么样才能找到潘以伦的妈妈,就这样东张西望。可不巧就碰到了个人,还是个长得挺帅的男孩儿。杨筱光只觉得他眼熟,又多看了一眼。男孩儿满面倦容,虽然帅,可那神气太过于惫懒,活像个吸毒男青年,没有了正太的那种朝气蓬勃。
她多看了两眼,男孩儿见有女孩儿盯着他看,就桃花眼一开,笑得很风流。杨筱光赶紧移开目光,想,真是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奇怪了。
正此时,她又看见个熟人,好巧是老李夫妇的女儿李春妮。她坐在一间病房里,正好面对着外头,杨筱光一眼就看到了她,她正乖乖地和面前病床上的病患说话。
那病患是个中年女人,杨筱光就想,会不会是潘以伦的妈妈?
这时,那女人转过头来。这位中年妇女有一张优美的瓜子脸,轮廓很是明晰,有一双漂亮的眉骨和明亮的水杏眼。当她微微颔首时,杨筱光从这样一个角度看过去,是可以用漂亮来形容这位中年妇女的,潘以伦同她有着五六分的相像。
杨筱光终于明白潘以伦的好卖相从何而来了。
可中年妇女的头发一半都白了,皮肤很干,整个人瘦似柳条。
杨筱光偷偷靠在门边,看着她。
她在同李春妮说话。
“以伦哥哥要红了,会一步登天的,以后不用再像现在这么辛苦了。”李春妮说得很孩子气。
潘母只是微笑,对小女孩儿讲:“你要好好儿复习功课,别想这么多。”
女孩儿点头,潘妈妈又说:“人生一世,好不好坏不坏,都不要去对比。你呢,认真做事,好好儿做人,老天都能看得到,指不定就给你一个好运气。所以啊,什么一步登天的,别信这些个。”她说说还笑笑,笑起来眼睛似月牙,虽仍是脸色苍白如洗,却有一种与年龄不相称的天真。
李春妮又点点头,这时他们临床的病人咳嗽,她身边没家属,潘妈妈竟然掀开被子站起来,拿了痰盂照顾她吐痰。
杨筱光默默站了一阵儿,有病人家属进来,好事地问:“你找哪一位?”
杨筱光一侧头,避开李春妮调过来的目光,摇摇头,匆匆离开了。
走出医院,她才重重喘一口气。她似乎是明白了一些,似乎又迷茫了一些。这样难辨的情绪,令她的心微酸。
她觉得自己不该好奇来这里,看到他的母亲,了解他的生活,她是没有立场的。
杨筱光站在十字路口久久未动,她把斑马线看成了蜘蛛网,她想她是网中人。
还没有过这条马路,她裤袋里的手机就响起来。潘以伦发了两条短信。第一条说:“电视台的企宣在看网络小说,我看到一句话。”
第二条就是那句话—
“我的梦想,是做个稻草人,就那样,一直一直站在层层稻田边,看得见青空坠长星,闻得到十里稻花香,下雨的时候披一蓑烟雨,有风的时候见杨花飞雪。在阳光灿烂的天空下,我可以懒洋洋地晒着太阳,感受我身上的每一茎脉络在阳光的温暖里变得轻盈、丰盛,我是暖暖的、幸福的稻草人,就可以那样,自由地唱—”
这样一句话,杨筱光口里喃喃念着,走过了斑马线,走一步慢一步,走一步心头重一分。她招了车回家,回到家里脱了鞋子就冲进自己的房间,开电脑百度这句话。
然后,杨筱光用了三个小时把写着这句话的网络小说看完了。
这是一个男孩儿暗恋女孩儿而默默守护的故事,让杨筱光看得无比愤怒又无比惊心动魄。她又穿上鞋,跑到楼下街心花园,一个电话就拨给了潘以伦。
电话响了很久,他应该是睡了。这时候都要十一点了,而且那群选手住的是两人一间的标房,他是得避开他室友的。他接起电话时,声音还有几分含糊,就“喂”了一声。
杨筱光已经连珠炮般砸了过去:“潘以伦你知不知道自己很可恶?仗着长得帅欺负大龄未婚女青年的脑神经,一会儿撩拨两句一会儿一条短信,你存心让我不好过是不是?”
他沉默。
“你知道我都奔三了,要浪漫也不可能有几回,每天柴米油盐酱醋茶,不要说我俗。你二十出头大好人生在前面,无限风景也在前面,请你仔细认真想好,姐姐我没有资本、没有时间玩感情游戏!”
潘以伦开口了:“杨筱光,你是不是说真的?”
杨筱光惊愕。
这算什么?小浑蛋就在等她的电话?
“我没有想和你玩感情游戏。我怕我再晚,你就要做柴米油盐的决定了。这几个月,你就在我身边,我简直不敢想象,我怎么能轻举妄动?我什么都没有,我年纪还比你小。”
杨筱光几乎要哭出来:“是的是的,我都这把年纪了,没多少时间可以消耗。按照秩序,我知道我该怎么生活。可你……可你……你都知道,你都知道你还这样!”
她此时想到的是,我真的好像一只蜗牛,背着重重的壳,缓步爬着,从不行差踏错,不可行差踏错。
潘以伦说:“是的,我争取,又后退,我怕我前进一步就再也退不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知道我想什么。这个时候,我不能做除了赚钱以外的事,我知道这个时间不对,可我不知道错过这个时间,你还在不在这里。”
杨筱光听得想哭:“你干吗这样说,太过分了!”
潘以伦说:“我现在在做什么、以前做过什么,你一定都知道。我的底不干净,做过错事受过惩戒,当我要重新开始时,我妈被查出得了尿毒症。我发觉我竟然没有一技之长可以用清白的钱治我妈的病。
“这样的我,来追求你,包括年龄,每一样都会让你犹豫。我保证你这辈子都没经历过这种生活。
“杨筱光,我还是想对你说,我就是喜欢你。如果你不喜欢我,我就能死了这条心。可是……杨筱光,你是对我有感觉的。我怎么退?”
杨筱光嗡地一下,头大如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