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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皇子真恨不得拿大棒子把何霖敲晕算了,免得他在这里捣乱坏事,但为了陆策,不得不忍着气,指着裴景轩提醒他道:“这位裴琴师说你曾替他医治过天花,还给他开过一张药方,去除身上的痘疤。”
话一说完,他被谢正瑞瞪了一眼,立刻惶怕的低下了头去。
何霖得了提示,拿眼望望裴景轩,然后夸张的“哦”了一声,点点头道:“有点面熟,敢问阁下贵姓大名?”
“我……我姓裴,名景轩……”裴景轩脸涨得通红,十分悲壮的回答了何霖的问题,简直恨不能一头撞死在这大殿之上,免得再跟着此人丢人现眼,临到头还要得个欺君的罪名,不得好死。
这时满殿的朝臣都觉得何霖此人疯疯傻傻,神志有点不正常了,有些人甚至憋不住“哧哧”笑了出来。
谢正瑞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这要是往常,他早让人把何霖捉下去乱棍打死算了,但此刻他一来还在犹豫该怎么处置陆策,二来也想瞧瞧这何霖是否当真有出众的医术,这才强压着性子怒道:“你把这里当什么地方了?由得你戏耍胡闹吗?认得就是认得,不认得就是不认得,这样出乖露丑成何体统!”
石磊忙附和道,“圣上英明!以臣之见,这样的人就该轰出殿去,免得污了圣听!”
何霖不慌不忙,侧过头去打量了石磊两眼,忽道:“莫生气!生气老得快!你看你,明明不到三旬年纪,都快长出四旬的样貌来了。”
殿上众臣看看石磊,果如何霖所言,又开始憋笑,连谢正瑞都有点忍俊不禁,只有沈缘惭然摇头,后悔自己又怎会让女儿嫁了这样的人。而石磊闻言面色立刻变得通红,只因类似的话在洞房那天沈梦宜也说过,问他是不是瞒了年纪,这何霖实在是触到了他的痛处,堵得他说不出话来。
何霖不依不饶接着问道:“请问这位……不知道姓甚名谁的大人,你十日前穿得什么衣裳,吃的什么菜?”
石磊只当何霖在戏耍他,也忘了这是在宫里,皇帝还在面前,只一梗脖子道:“这么久的事,我哪记得?”
何霖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一拍手,笑道:“这不就结了!十日前的事你尚且记不得,我治过那么多人,隔了数年之久,哪里一一记得?”
石磊再次语噎,答不出话来。
殿上众人俱都沉默了下来,望向何霖的目光顿时就变得与方才不一样起来。
第二百一十八章 拿腔捏态
何霖的回答很机巧,让人无法分辨他究竟认不认得裴景轩,那么想要确认裴景轩话语的真假,就只有通过一个问题来证实了。
谢正瑞沉吟了半日,终于开口问道:“天花这种病症,真的有法子能治好吗?”
何霖言简意赅:“简单。”
满殿无语。
天花在这个年头是不治之症,夺去了无数人的生命,往往得上了就只能听天由命。最可怕的是发病时患者的模样,简直能够称为可怖,即便侥幸未死,那一身的痘疤也要留存一世,因此人人谈之色变。而这个貌不惊人,言语颠乱的大夫,竟然说能治好!
“请教何大夫,这病究竟要怎么治呢?”谢正瑞终于将他那帝王的傲然态度收了起来,缓和了声调,虚心请教起来。
“种点牛痘就解决了,容易得很!”何霖随口答着。
“牛痘?那是什么?”九皇子心急问道。
“牛痘就是……”何霖说着,忽然停顿了下来,扬起头,一脸认真道:“说了你们也听不懂!”
石磊总算捉住了反驳的机会,“你不说,谁知道是真是假?”
何霖瞟了他一眼道:“就你这种对医术一窍不通的家伙,说了你就知道真假?笑话!你要真想知道,也容易,等你得了天花再来找我吧!”
石磊又被堵得语噎。
谢正瑞此刻依然发觉何霖这个人无法以常情度之,但他活了一把年纪,见过的人数不胜数,知道脾气举止愈是古怪的人,往往愈有特异的本事,因此也不恼,只沉吟道:“何大夫,你要是不展露几手医术,恐怕你的话,这殿上无人相信。”
“他们信不信与我何干?”何霖一翻白眼到:“喊我来就为了问这个?我忙得很!若是没别的事,可以让我回去了吧?”
满殿再次鸦雀无声起来,众朝臣们面面相觑,无法相信在皇帝面前,竟然也有人敢如此无礼和不羁。
谢正瑞无语苦笑,这样一个人,他是代之以礼,还是代之以厉?若何霖是个没有本事,只靠嘴皮子唬人的大夫,杀了他都算便宜他,就怕他身怀绝世医术,杀之就令人扼腕痛惜了。
最后还是裴景轩出声恳求,让何霖看在故旧的份上,救他一回。
何霖翻着眼看看裴景轩,那摸样仿佛是在考虑此人值不值得救,半晌才一脸勉强道:“好吧,谁教我心善呢?只好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了。”
他此言一出,裴景轩松了一口气,但满殿人都是一脸的不以为然,真是从没见过如此皮厚之人,自吹自擂竟一点都不脸红。
“拿纸笔来!”何霖才不管别人怎么瞧他呢,呼喝一声,就跌坐在地上。
内侍看谢正瑞颔首,连忙按照何霖的指示去做,拿了一小碟极品贡签和笔墨,恭恭敬敬的搁到他的面前。
何霖提笔饱蘸墨汁,略一沉吟,就在纸上龙飞凤舞起来。
谢正瑞坐在殿上,微伸着头,想看他写些什么,就连殿上分列在两侧的朝臣们,也耐不住心里好奇,个个睁大眼睛,穷极目力。只有九皇子,此刻站在何霖身后,探头往纸上瞧了一眼,就忍不住苦笑起来。
何霖运笔飞快,没多会,一张贡签就写满了,他满不在乎的随手一揭,递给内侍,又歪着头赏玩起那方雕着飞云拱月的砚台来,笑道:“这个砚台不错。”
“喜欢就赏给你吧。”谢正瑞随口说着,接过内侍呈上的贡签一看,顿时两眼发直,茫茫然不知所措。愣了片刻,问道:“何大夫,你满纸写的都是什么?朕一个字都没看懂!”
“没懂?”何霖也是一愣,最后恍然大悟的一拍脑袋,闷头又重写了一份,重新递了上去。
这次谢正瑞看懂了,而且越看越激动,满面兴奋之色,简直要拍案而起了,最后猛然吼了一声,“奇哉!奇哉!”,说完,却又惴惴不安的向何霖再次确认道:“何大夫,找你这上头写的去做,真能杜绝天花病症?”
何霖一翻眼道:“不信你找人试,错了再治我的罪!行了,没事我走了。”
他说着,将砚台随手一翻,溅了一地的黑墨,又抓起极品贡签,跟使破抹布似的,在砚台上胡乱擦了两下,然后掷弃,只把砚台揣入怀中,当真就走。
“何大夫——”九皇子急了,“请留步!”
“靠,有完没完!”何霖转过身来,不耐烦的看着九皇子道:“有话快说,有……啊那个快放……
九皇子听得一头雾水,但没敢多问,只一脸恳切道:“请何大夫替我父皇诊诊病,开两季药方。”
“看病?”何霖挥挥手道:“我没这闲工夫!”
不替人看病,当啥大夫?满殿人的脸都霎时黑了。
何霖的言行举止已不是初上殿时的不敬了,而是大逆不道之至,但是谁也没胆子去呵骂他半句,万一他转眼就同意替皇帝瞧病,条件确实要处罚得罪了他的自己,可怎生是好?因此个人具都低着头,假装没有听见,也没有看见眼前这一幕。
谢正瑞手里紧捏着何霖写的字纸,脸沉了下来。只一转念的瞬间,他已经在杀与不杀何霖的想法中反复摇摆犹豫了数次,最后还是按捺住了自己的怒意,不动声色的坐在那里,看九皇子如何与此人周旋。
“何大夫,你不说最心善的么?”九皇子再次恳求道:“请千万发发善心,替我父皇瞧瞧!”
何霖一听这话,脸上竟然露了笑,止住脚步,一呲牙,乐道:“这话我爱听!那就勉强替他瞧瞧吧!”
谢正瑞的手捏得更紧,心里杀意顿起,暗自谋算着是不是等此人替他瞧完病,就派个暗卫将他杀了。谁想何霖瞧了瞧他,突然大声喊道:“不好!”
“怎么?”谢正瑞心里一跳,脱口问道。
何霖摇摇头,也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的脸猛瞧,瞧到他忐忑不安之极,最后再顾不得帝王的矜持,迟疑问道:“何大夫,是不是朕的病……””
“是啊,不太好治!”何霖一点顾忌都没有的点着头,再次肯定道:“不好治!”
谢正瑞听了这话,只觉心里发沉,嗓子发干,再扫视一圈殿上站立的众子,见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