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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晟苦笑了下，“行了，幻幻，你就别拿我开心了。”抬眸，认真的说，“你知道我找你是为了什么。”
苏幻幻端起果汁，浅啜一口，半晌才放下来，深深凝视他一眼，倏尔问道，“这一年来，你过得怎么样？”
墨晟扬起唇，尽管他脸上的笑显得平华无奇，却很温暖，“每天虽然都在重复着同样的事情，却从没这么踏实过。”
幻幻笑了，“那就好。”
也许是身边有了个让他能够踏实的人，只是安静的守着他，就能让他安下心来。人有时候的感觉是很复杂的，两个人走到一起的原因不一定就是爱，想爱，也是一个足以说服彼此的理由。
静默片刻，她才淡声问，“她怎么样了？”
墨晟摇摇头，“不好。”
知道他那句“不好”代表什么，幻幻叹息了一声，视线调向窗外，“带我去看看她吧。”
车子驶出了市区，一直开到了近效，来到位于半山的墨家别墅门口。
幻幻从容的走下车，环视一圈，对于这儿的记忆，她永远都会停留在与墨伽最初相遇时的美好。
“走吧，”墨晟走在前面，幻幻跟在他身后，他的背影依然挺拔，却透出一股无以言喻的孤寂。
两人刚走上楼梯，就看到一名女佣急急的跑下楼，一看墨晟，急道，“少爷，不好了，妍小姐她……”
墨晟脸色一变，不等听完女佣，就火速跑上去。幻幻也不怠慢，紧跟着他上了楼。
跑到门口，墨晟倏尔停了住，望着门扶手，犹豫了下，眸光闪烁着一丝不确定，双唇微抿着，还是伸手推开门。
室内飘来淡淡的兰花幽香，闻上去十分舒服，泌人心神。床上趴着一个瘦弱的身躯，已经瘦得脱了人形，一头白发，干枯得就像一团稻草，躺在那里，没了生气一般。
看到她还在微弱起伏的胸口，墨晟悬着一颗心总算放了下。脸上那股狂乱，也才跟着收敛，静静的走过去，将她的身体摆好，拿起枕头垫在她背后，又拉过被子来盖在她的身上。知道她最在意自己的样子，尤其是在对手面前，所以，他随手梳理了下她的乱发，确定她的形象没有问题之后，才让开身子，对着幻幻轻轻一笑，似在解释，又似在自我安慰，“她没事，只是昏过去了。”
从墨晟刚才那一系列的动作能看得出，在这短短的一年间，他不知已经应付过多少这种突发状况了。幻幻又将目光落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女人身上，心头隐隐溢出几丝悲凉。
替她。
她的脸颊瘦得深凹进去，眼圈发黑，脸上布满皱纹，身上的皮肤，像被裹上一层蜡，又松又干，根本就找不到一点昔日靓绝影视界的那个绝色美女的影子。
“她一直都在坚持，”凝视着她，说不出是怜悯还是其它什么别的情绪，墨晟只是在轻声说，“一次次从死亡边缘挣扎回来，她真的很辛苦了。”一笑，他的眸光异常柔和，“我知道，她是想多陪我几天。”
抬眸，望向幻幻，“不论她做过什么，她得到的惩罚真的够了，就算不够，剩下的就由我来替她还吧，请你，请你救她，好吗？”
凝视着他，幻幻的唇角微一提起，“我现在很幸福，不需要再用别人的惩罚来填充。”说着，她走到了床边，集中意志，仔细注视着妍熙婳，发现她身上笼罩着的那层黑色气息，已经薄弱到只剩下极淡的一抹，随时都会消失。
幻幻稳下心神，慢慢抬起双手，手上汇聚一片幽蓝光圈，渐渐形成两个发光球体，分别对准了她的眉心和胸口。
她不是桑榆，不懂如何治愈，但她却有一个最有效也是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把自己体内的神力渡给她一些。她相信，女巫的力量，一定可以帮到她！
突然，她的手腕被一只枯瘦的手握了住。
墨晟和幻幻都是一怔，对上妍熙婳微冷的眸时，才反应过来。
妍熙婳就这样抓着幻幻的手，面无表情，眸光冷得像个陌生人。
墨晟忙说，“熙婳，幻幻是来帮你的。”
幻幻没有说话，手上的光球暂时消失，妍熙婳这才松开手，又无力的垂了下来。她盯着幻幻，沙哑着声音，“你会救你的敌人，但我却不会接受敌人的施舍。”
墨晟眉头一紧，刚要说什么，幻幻却开口了，“我不是在救我的敌人，我只是在帮我的朋友。”
显然，妍熙婳不会自作多情到把自己划到她“朋友”一列，她当然明白苏幻幻指的是墨晟。但是，无论她是为了谁，黑巫师和她们这些与生俱生就拥有神力的巫师，是注定了的宿敌。几百年前，现在更是。
抬起一对苍白的眸，她看向墨晟，声音缓和几分，“我想跟你谈一谈。”
墨晟攥了攥双拳，朝她笑了下，点头，“好。”然后，扭头对幻幻歉意的说，“幻幻，你先到外面等我一下好吗？”
幻幻体贴的应了一声，“嗯。”转身就走了出去。
门关上，似将两人的世界，摒弃在了尘世的某个角落一样，悄然绽出一种绝望的静谧之美。
妍熙婳的神情慢慢变得柔和，握住了墨晟的手，轻轻摩挲着，“别让我太难堪，好吗？”
墨晟咬了咬牙，望着她的目光，变得几分迷离，那是连他自己都分辨不清的复杂。这个世界对他和她，都不够慷慨，所以，他们学会了掠夺。在掠夺的过程中才发现，其实失去的要多得多。
也许，她和他，只是相互取暖，相互为伴……
他反握住她的手，喃喃的说，“我只想让你多陪陪我。”
妍熙婳艰难的牵动下脸上僵硬的肌肉，给了他一个微笑。在她的人生里，失去美貌的这段日子，却是她最踏实最平静的，她已不再执着他爱不爱自己，爱又如何？不爱又如何？
“墨晟，你一直都想要解脱，拥有新的生活。只有我离开，你才会真正的解脱，明白吗？”她苍老的面容，恬静而又安详，“我，是烙印在你生命中的一个污点。”
不喜欢她评价自己的淡泊口吻，他莫名的有丝怒气，“你有多糟糕，我比谁都清楚，不需要你再提醒我了。”
她抬起手，想要抚上他的脸，却只能无力的垂下。
盯着自己枯树皮一样的手，她的眸阖了阖，倏尔出声，“让苏幻幻……进来吧。”
以为她改变了主意，墨晟眸光一亮，“好！”他立即出去，不大一会，幻幻就走了进来。
“墨晟，你能在外面等着吗？”妍熙婳轻声说。
墨晟知道她的性子强，一定不愿意被别人看到自己等待施救的样子，爽快的点头，“我在外面等好了。”临走前，还朝幻幻感激的颔首。
门关上了，幻幻走到床边，也不废话，她跟她之间，不需要客套了。
“我们开始吧。”
妍熙婳挑眉看她，“先等一下……”
墨晟一个人呆在外面，坐立难安，不时的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然后，走到窗前，抽出一支香烟点燃，眉头快要锁成了一团。
转眼间，烟灰缸又被烟蒂塞满了。
门突然打开了，幻幻脸色有些苍白的走了出来，墨晟心头一震，赶紧按熄指间的烟，大步过来，“幻幻，她……怎么样？”
幻幻拭了下额上的汗，抬起眼眸，什么也没说，只是侧身让开，墨晟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上的女子，正笑意吟吟的望着自己。一头黑发柔软服帖、吹弹可破的肌肤、一双柔情似水的美眸、一张倾城的容颜……
墨晟激动的心都要蹦了出来，对着幻幻道谢，竟有些语无伦次，“谢谢，谢谢……幻幻……我……”
看到他欣喜的样子，幻幻缓缓摇了摇头，侧眸望一眼身后，眸光掩在一片难言的伤感中，“进去陪她吧。”
“好……”他刚走进去，又扭头说，“对了，我派人送你回去！”
“不用了，木山呆会就到。”
“哦，那好。”墨晟告别幻幻，忙走进去，几步就奔到床前，看着恢复容貌的妍熙婳，“我就知道，幻幻一定可以，一定可以……”
妍熙婳朝他招了招手，“过来。”
墨晟弯下腰，顺势坐在了床边，眸中的激动，显而易见。
妍熙婳伸出手，贪恋的用手指一寸寸描绘着他脸部的轮廓，“墨晟，这是你的脸……”
墨晟抓住她的手，盯着她美得令人窒息的容颜，学她的样子，也用手指细细描绘，“这是你的脸，最初我认识的你。”
妍熙婳阖上双眸，一笑，轻轻的说，“墨晟，记住这样的我，这才是妍熙婳，我不要你以后都记得那个苍老丑陋的我。”
墨晟不甚在意的笑了笑，“我对着那样的你一年了，从没有觉得丑，你干嘛还要嫌弃自己？”
妍熙婳很认真的摇摇头，“没有女人不在意自己的容貌，我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