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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卿不以为然。他在快递公司保底工资1000元,加上提成,能拿到2500元左右。而且,他工作肯动脑子,错误率低,老板还有红包奉送,拿到的并不比一个初入社会的大学生少多少。而他最缺的除了钱还有什么?
文卿问,伍兵愣住了。
他一直在为生活汲汲营营,每天醒了就是算今天能挣多少钱,睡觉的时候就是想今天挣了多少钱。唯一一次“出轨”,就是送快件的时候,偷机会看看文卿。
除了钱,还缺什么?
缺前途,在这个城市里生存下去的前途。现在他有精力有时间,难道他要送一辈子快件?不,伍兵放弃家乡的安逸来到这里,不是为了一辈子送快件的。想到这里,他出了一身冷汗,似乎这几年都白过了、浪费了。
伍兵是个聪明人,立刻知道文卿常说的“磨刀不误砍柴工”是指什么?推掉老乡介绍的工作,除了学习英语,又报了自考大专,每天下班回来就是看书学习——带着东西到文卿的办公室,一边等她下班,一边自己看书。
今天的工作不多,文卿看看表,九点了。怎么伍兵还没来?
正思量,电话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是房东的。文卿心里激灵一下,今天是房东来收钱的日子!
她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房东是个极爱干净的人,出租的时候曾经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要转租或者合租。为此,还主动降了一百块钱!
自己忘了叮嘱伍兵,如果伍兵说漏了……
文卿承认,路亚说的并不全错。如果自己对伍兵没有好感,不会允许他走进自己的房屋。放在别的花花公子或者衣冠禽兽身上,都能明白文卿想而不敢的那层意思。不知道伍兵是真的木讷还是严守本分,说什么是什么,一点都不越界。有时候感觉亲近许多,有时候又客气的让你发疯。没事的时候,文卿也扪心自问,自己这样撩拨人家难道真的只是为了一夜情?如果不是,两人真的合适吗?
在这个问题没想清楚之前,文卿希望一切维持现状。无论是所里的议论也好,路亚的逼问也罢,都不能让她做出是或否的选择。如果因为房东的特殊要求,导致伍兵离开,那么他们的关系将会发生实质性的倒退。这一点,文卿看的很清楚!
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一旦离开,再相遇就是天方夜谭!
电话还在继续不断地响着,文卿接起来,就听见房东老太太噼里啪啦的声音,毫无疑问都是喜悦而开心的,这让文卿松了口气。仔细听了内容,原来是伍兵替她叫了下一季度的房租。而老太太的意思似乎还不止于此——
“小文啊,我看啦,小伍是个好孩子。憨厚老实,体贴人。这样的男孩子现在可不多了!啊呀,那些八零九零都是小毛头,自己都管不好,怎么可能跟别人过日子。大一点的又都滑头,心眼太多的男人不能要。我看小伍行!你就别耍小性子了,小夫妻,床头吵架床位和,怎么给人家一张床弄到外面来了!别看大妈我年纪大,这社会男女关系发展到什么阶段我还是懂的。咱们女的天生容易吃亏,但是既然已经吃亏了,就不要吃太多亏。赶紧把床撤了,别再闹意见了。好好过日子吧!”
敢情!大妈把伍兵当成文卿的男朋友,或者同居男友,甚或领证未办事的未婚夫了!
文卿慌乱的应下,挂了电话,靠着椅子发呆。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发现手里多了一团撕得粉碎,揉的皱皱巴巴的废纸!展开一看……文卿叫苦不迭,是合同中的一张,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自己抽了出来!幸好还没盖骑缝章,文卿赶紧收起心神,重新打印收档。
正忙活,伍兵满头大汗的跑进来:“啊呀,我来晚了。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呢?文卿打死也不说自己刚才干了什么蠢事。赶紧收拾收拾,带着伍兵下楼。经过ATM,取了钱还给伍兵。伍兵不要,却说不过道理一大堆的文卿。一边苦笑一边说:“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啥也不说了。反正都说不过你!”
“好啊!”文卿空着手,电脑包在伍兵的肩上,“以后听我的就是了。”
好像爸妈那样,爸爸总是听妈妈的!文卿脑子一拐,又想岔了。
吃着伍兵做的晚饭,文卿实在奇怪,他这个“老实人”是怎么让精明挑剔的房东有这么大的误会?
“唔,房东——没让你为难吧?”文卿边吃边斟酌着说话。
伍兵吃的快,但是吃的多,一碗米饭已经吃完,正准备盛第二碗。听见文卿的话,说:“没有,我也不知道她是谁,就没有乱说话。反正就是她问我答,不问不答呗。”
“她都说什么了?”
“她啊?她进门先自我介绍,说是房东,今天来收房租。我记得你说过房子的租金,就把钱给她了。然后她就问——你是谁?我说我是伍兵。她说你怎么在这儿。我说因为文卿啊!她就乐了。”伍兵摸摸头,一副不解的样子,“老太太笑的我发毛。然后她又问,客厅的床是怎么回事?我说是文卿给弄的。她就问我是不是吵架了?我说没有。她就没说什么。对了——临走的时候她说——”伍兵突然顿住,好像突然想起,又好像突然不好意思。
“说什么?”文卿放下筷子。
“没什么。”伍兵低下头,“没说什么。”一阵狂扒拉米饭,好像很饿的样子。
文卿撇撇嘴,估计说不了什么好的。伍兵的脑袋都快扎到饭碗里了。也不再问。
伍兵面如火烧,心里不断地想着老太太临走时说的那句话,他终于明白老太太今天跟文卿讲了什么——
“年轻人,别玩了,办个事买套房子,好好过日子吧!我看行!”
第 7 章
每天都是忙忙碌碌,伍兵和文卿似乎也适应了这种非典型“同居”生活。尽管有些目光很异样,文卿装瞎的本领也不低。只要不明说,她一般不予理会。况且,朱光尘的案子要开庭了。
头天晚上,文卿彻夜失眠,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她很勤力,辩护词写了三份。一份是无罪辩护,一份是罪名适用不当的辩护,一份是绝口不提新的发现按部就班的辩护。三份辩护词摆在桌子上,好像三块烙铁,吓得她哪块也不敢拿。
严律师说:你看着办。这是个机会,但是风险也很高。什么风险他没说,但是文卿想起宋沙就觉得肝颤。
看着是看着了,但是怎么办?文卿一点主意也没有。
半夜两点,惨白的日光灯下,文卿赤着脚,穿着睡衣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发呆。
伍兵一向深眠,但是今天晚上吃饭时,文卿过于沉默呆滞的反应让他觉得有些不安。两点多,被走步的声音惊醒,发现是从文卿屋里传出来的,一丝亮光从门缝里透出来。
想了想,伍兵轻轻的敲了敲门。
“请进。”是文卿有气无力的声音。推了推,门开了一条缝,没有锁。
伍兵探头去看,就见文卿黑着两个眼圈,蓬头垢面目光呆滞的正看着自己,吓了一跳。
“怎么了?”伍兵赶紧走上去,伸手摸了摸文卿的额头。
手落到冰凉湿滑覆着一层薄薄的汗水的皮肤上时,伍兵的心里一荡。连忙敛摄了心神,正视文卿,眼里依然是藏不住的关切。
他眼里的文卿,是走下神坛的女人,是需要他保护的小女人;她眼里的伍兵,是个上进聪明的打工者,是个能保护她的男人。二目相对,彼此坦荡。
文卿已到焦头烂额的最后关头,细细的眉毛乱糟糟的缠在一起,眉间也有了深深的纹路。迎上伍兵关心的目光,回一无奈的微笑。努努嘴,指着桌上的三分文档:“犯难呢!”
本来不该说的,但是这个时候这样的状态,她决定不那么教条——也许跟伍兵聊聊会找到办法。
伍兵就算没学过法律,也看出来这里面的不同。何况几份辩护词一对比,两种罪名的差别再清楚不过!
“这都是你写的?”
“嗯。”
“太了不起了!”
文卿一愣。
“要为三个人辩护啊?——”伍兵看着文档,“怎么名字都一样?”
文卿哑然,站起来走到桌子边坐下,说:“就是一个人的。我写了三份,你看哪份比较好?”
伍兵一指放在最后面的,“这份,有理有据,感觉挺能说服人的。”
“前面的不能么?”
“也能。”伍兵挠了挠头,“但是总觉得没这份好。”
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但是文卿明白,差在激情了。辩护是一件理性的事情,但是做这件事的是人,有激情的人去做理性的事,和没有激情的人做是有区别的。字里行间,遣词造句,排列组合,不知不觉间,差别就有了。这是严律师告诉她的,也是她看到许多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