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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沙似乎没想到,一下子松开钳制文卿的手,退后一步抹了抹脸。文卿道:“你应该知道,非法持有枪械是什么后果。不过,它跟你做的那些事比起来,也许只是凤毛麟角。你有你的道义,我有我的本分。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奉劝你好好照顾自己,只要我文卿有一口气在,你就祈祷别落到我手里!”
“臭娘们,落到你手里又怎样?老子会怕你!”宋沙有些羞恼,但是握着拳头实打实的打这样一个女人,他还不想开这个头。况且,文卿此时的气焰——比他还嚣张。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文卿就是个不要命的女人!
文卿一咧嘴,“我是没你有拳头,但是我有嘴巴有脑子,你别求着我,求着我就有你犯难的时候!”
宋沙一愣,他想起一件事:最近为了一块土地,刑警大队的陈队长似乎对他不太友好。而老严则是陈队长和黑道沟通的渠道。这个女人是老严的得意门生,她这么一说,宋沙还真的嘀咕上了。
文卿扶起伍兵,灯光下才发现伍兵的嘴角和鼻子布满了粘糊糊的液体,一股腥臭扑面而来。伸手一擦,伍兵下意识的躲了一下。文卿扭过头瞪着宋沙:“你会遭报应的!”
“哈哈哈!”宋沙仰天大笑,“就算我遭报应,也让你们先死!文卿,还有这小子,伍兵对吧?你们等着瞧,跟我宋沙作对的人,不用等老天,我就收拾了你们!”
恶狠狠的撂下威胁,宋沙钻进汽车,扬长而去。
文卿担心伤到脏器,带着伍兵去了趟医院。
宋沙下手真狠,皮下组织大面积瘀伤。幸好伍兵皮实,没有伤到脏器。急诊医生见多识广,一眼就认出是打架的伤痕。嘴里唠叨着年轻人好勇斗狠,治得快死得快;一边免费给文卿的下巴抹了点药。宋沙竟然把它捏青了,文卿毫无知觉!
回到家里,伍兵抱歉的对文卿说:“对不起,我以为我能保护你!”
文卿摇摇头,“我最怕你这样说了。”看伍兵不解,继续说:“保护我并不意味着,简单的打得过谁打不过谁。如果只是为了免于伤害,我根本不需要你的保护。”
伍兵皱紧眉头。
文卿继续说:“我只要按着他们的意思去做就可以,不仅不会受到伤害,还有利可图。”
“那……”伍兵费解。
文卿道:“你的确保护了我。”她跪在伍兵面前,握住他的手,轻柔而坚定的扣在自己心口,“没有你,我会丧失自己,那才是最大的悲哀!”
伍兵面红耳赤,方才被打时的晕眩似乎又卷土重来。但是,文卿的话他听明白,也听懂了。简单的晕眩之后,带着一丝自责,伍兵的眼角微微有些湿润。文卿不仅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孩子,还是正义勇敢有原则的人!他方才的想法,有些龌龊了。
“可是,”手指轻轻点上文卿下巴的伤痕,“我还是让你受伤了。”
文卿调皮的一笑:“给你两个选择?”
伍兵脸一苦:“怎么又是选择!说吧——”
“一是让我自己一人受伤一人恢复;一是在我受伤的时候,安慰我支持我。你选哪个?”
“当然是后一个!”伍兵毫不犹豫。
文卿双手握住伍兵的手,仰望着他,坚定的说:“我也是。伍兵,你愿意和我一起面对以后的生活吗?”
第 10 章
文卿早就知道伍兵是个老实人,因为即使两人共处一室,在身体力量悬殊的情况下,也从没见伍兵有任何非分的举动。所以,她很真诚的说完自己的心理话后,就发现——犯错误了。
伍兵的第一个反应是快速的抽出自己的手,然后把方才点下巴的那点暧昧也收了回去,随着猛然挺直的身板儿,正气勃然而出,文卿觉得自己侮辱了他!这种感觉让她有些恼火。
“我、我——”伍兵的身板没能挺很久,结结巴巴说了两个字后,便颓然的挠了挠头,“你别耍我了。”
伍兵站起来慢慢向前走着,一贯爽利的背影看起来有些落寞,文卿听见他说:“我配不上的。”声音很低,低的让文卿以为是自己想当然的幻觉。
车流带着钢铁的轰鸣与喧嚣从两人身边掠过。北京的马路宽阔而又漫长,无边无际,不知道通到哪里,也不知道终点在哪里。文卿跟在伍兵身后,茫然而坚定的走着。她告诉自己,喜欢就是喜欢了,说了就是说了,无论如何,伍兵也必须给自己一个说法!这个说法,只能是“喜欢”或者“不喜欢”,其他的一切都不是答案。
也不知走了多久,伍兵回头一看,凌晨的路灯下,身后的不远处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固执的跟着。见他停下,便也停下,瘦削的影子被朦胧的路灯剪的像一道幻影,这一切都像做梦,一个连想都不敢想的美梦。
伍兵犹豫了一下,走回去看着文卿苍白的脸,低声问:“我是做梦吗?”
文卿摇摇头,下嘴唇微微动了一下,被牙齿紧紧的咬住。
“我配不上你!”伍兵放大了声音,嘴唇却绷成一条直线,“可是我喜欢你!”
文卿松了口气,放松了下巴,露出红润的嘴唇,原本丰润的下唇上多了一排细细的牙印。伍兵有些心疼,又有些无奈:“我……给我点时间,让我试试能不能配上你!?”
文卿知道自己该答应他,可是谁也不是小孩子,在见了那么多悲欢离合之后,有些话根本不需要经过脑子:“你、你不怕人配上我时,心不在我这了吗?”
“不会的。”伍兵急了,伸手摁住文卿的肩膀,好像这样就能说明什么。
“那你不怕我吗?”文卿反问。
伍兵突然哑口,是啊,文卿能等么?
文卿继续说:“你不觉得这世上符合你配得上的标准的人很多吗?如果我找这样的人,为什么还要等你?为什么还要现在找你?”她把手放在伍兵的手上,“如果你不敢结婚,我不在乎;可是,我不想等。你喜欢便和我在一起,不喜欢我不勉强你。现在,给我一个答案!”
伍兵觉得手掌冰凉,可是放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只手却烫的吓人。他想抽回来,却不敢动,因为一动就是一个答案。那个答案是他从不希望的。
凌晨是24小时当中最黑暗的时候,但是除了科学家谁也不知道这个时候从几点开始,又到几点结束,能持续多长时间。若干年之后,文卿的记忆里,这段最黑暗的日子,从她要答案开始,到伍兵说话结束,而持续的时间似乎有一个世纪。
伍兵的记忆截然不同,当文卿颤抖着说“给我一个答案”时,周围开始火花四溅,亮如白昼。不是阳光的暖光,也不是日光灯的冷光,是耀眼的寒光,好像一把宝剑劈下来,却在他们的头顶定格!他记得寒光下文卿的脸,白的像衬衫的领子,光滑的像子弹的弹壳,冷冰冰的随时都可以炸裂,“嘭”的一声,就可以要了他的命!
伍兵头脑一片空白,他不敢说出任何承诺,但是却不想放手。伸手一拉,猛地把文卿抱紧怀里,低头,吻住。
文卿的手在空中停留了一下,仿佛还在思考这是一个怎样的答案?但是只是一闪念,手便揽住了伍兵的腰。也许不是最满意的,却比推开她好。这世界有太多的变数,能把握现在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至于将来,走一步算一步吧!
路灯下,原本单薄的影子变得丰满,只是跳出黑暗的黎明已经迎来它的第一道光线,原本模糊的影子愈发模糊,扭曲着,在地上蜿蜒成一条流淌的小溪。
米倍明的案子按部就班的走着,当韩律师在法庭上出具卢卡明的证词时,文卿并不吃惊。她偷偷的看了一眼贾庭长,水波不兴的样子,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用最平板的声音让韩律师把证词递过来。倒是米倍明在听到这般说辞时,显得异常吃惊和尴尬,几乎乱了阵脚!文卿心里冷笑,不拿你一把,你真以为这些人都是泥捏的菩萨么?!
米倍明一向自信,多年的商场搏杀争胜让他习惯了乾坤己定的局面,如今在这个方寸之堂,他突然发现自己是那么的渺小而软弱,连法官身后的高背椅子都有一种杀威棒的神气!他求助的看了眼旁边的小女人,美丽瘦削一直让他不入眼的小女人。此刻正低头看着文本,纤长洁白的手指点着桌面,指间夹着一根笔,圆润的指甲没有任何涂抹的痕迹,透着些青白。她的神情告诉他,这里是他们的地盘。而她可以助他一臂之力,米倍明终于松了口气。
文卿的陈词很简单,她没有对证据的可靠性提出质疑。但是她指出这份证据并不完整,因为全部都是指向裴融,并不能证明米倍明存在过错,所以她建议法官不予采信。
米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