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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自然是你自己，第二个是谁这种问题，方易当然不会去问。他伸手三指拈起闻香杯，审茶、闻香、品茶三个步骤做的一丝不苟，落在何致远这种行家眼中，自然是暗暗点头。
在当今这个浮躁的社会，又有几个年轻人还能熟悉并掌握这些华夏深邃博大的古老传承。看来……
“怎么样？”何致远再看向方易的眼神，也是越来越友善了。
“茶是雨前明，壶是浙紫砂，如果这水再选择一下的话，我想会非常完美。”方易也是被这杯茶勾起了一些回忆，貌似很久没有品过这样讲究的茶道了。
“呵呵，不错。”何致远摇头一笑：“只不过，现在的社会，再也找不到二十年以前那种纯净的山泉了。”
方易默然不语，端着闻香杯，眉目隐在袅袅雾气之中，心底暗暗盘算，这人不是很想自己的女儿了吗？在这里和我讨论茶道有什么意思？
“据我所知，你目前并没有什么事情，只是依靠游戏为生。”何致远直视方易，出语惊人：“来帮我吧！我的公司，市值十几个亿，将来，都是你和珊珊的！”
长久以来习惯了上位，何致远的言辞非常直接，开门见山的点出了要方易来这里的真正原因。
市值十几个亿的公司，给我了……这个诱惑，对于一名只是依靠游戏和房租收入的钓丝青年来说，实在是无法想象的东西。可是方易只是微一错愕，便恢复了先前冷静理智的模样。笑着缓缓摇了摇头。
对于方易的拒绝，何致远却似乎早有预料，他转头对着陈放长笑道：“哈哈，你看，果然和我预料的一模一样！邡卓的儿子，又怎会看得上我这个小公司！”
“你……认识他？”方易面色大变，何致远所说的那个人，勾起了他心中那段不愿触及的回忆，自己明明已经抹去了与那个人的一切联系，为什么，何致远却能一口断定……
何致远并没有让方易困惑太久，他的手在书桌上按动了一个机关，对面的墙壁上，翻出了一副卷轴，缓缓展开之后，‘宁静致远’四个笔力炯劲的大字跃然纸上，后面的落款，让方易热泪盈眶。
杨善卷——华夏近代书法史上书下了浓墨重彩一笔的书法家。他的作品，每寸几万欧元并且有价无市，按照这幅字的面积来算，足足抵得上一辆豪华型的劳斯莱斯。
这个人，就是方易的外祖父。方易这个名字，正是他取自父亲邡卓和母亲杨绛的各自一半，所以何珊珊在户籍里根本就查不到他的来历。
方易知道，外祖父一生耿直，从不为五斗米折腰。虽然他的书法享誉海内外，可是流传在世间的却非常少。甚至自己身为他的外孙，也没有他半点墨宝。只因为，他老人家始终都是对自己的作品不能完全满意，总是写完之后便销毁。只有一些赠与至亲的得意之作，才能保存了下来。
何致远自然知道方易的诧异从何而来，他轻叹一声，陷入了回忆之中。
“那时，我和你现在的年龄差不多。我和你的父亲母亲，都是大学同窗。那时的我，因为醉心书法和茶道，承蒙你外祖父不弃，许为忘年之交。后来……你父亲和母亲结婚之后，我们来往的便少了一些……”
虽然何致远语焉不详，但是以方易的智商，自然可以从其中咂摸出一些特殊的味道。这个人，很可能当初也是母亲的追求者，后来，败给了那个人……
“我知道，你和珊珊现在住在一起，可是你们，只是单纯的房东与房客的关系。”何致远淡淡一笑：“我可不像珊珊母亲那样，对一切都是只相信眼睛所看到的。尽管我很希望，她的猜想是对的。”
方易默然不语，听着何致远一个人在那里唱着独角戏。以目前这种情况来说，这个世界还真是很小啊……从地球的另一端到这里，从另外一个时空跨越而来，总以为可以放下以往所有的牵绊，就好像圣堂武士考马克与君莫攀的对话那样，洗去了过去的记忆，难道就可以抹杀曾经的过往吗？
“小放。”何致远见自己诱之以利，动之以情神马的，面前这个年轻人依然是沉静的像块石头。不由暗暗感慨，这个孩子，还真是很像那个人啊……看来，只有坦然直言了。他冲着一直自动充当背景的陈放使了一个眼神。
陈放回了一个探询的眼色。何致远点点头。于是，陈放自皮包中取出了一份诊断证明，双手送到了方易的面前。
“这个是？”方易狐疑的扫了一眼诊断证明书，一直理智的脸上，终于为之动容……
第156章 第一百五十五章三月之约
“为什么？”方易直视着何致远。
既然何致远知道，自己和何珊珊只是很普通的朋友关系，为什么他会将自己身患胃癌的诊断证明书，摆在自己的面前？
要知道，何致远并不是普通人。他身为花间市最大公司致远集团的总裁，可以算是一个商业帝国的领袖。而他身患癌症的消息如果走漏的话，最起码会影响公司市值的动荡，还有员工人心的离散，以及因此而起的各种负面效果也会层出不穷。商场的波诡云奇，方易就算没有经历过，也了解一些。
何致远这么做，难道只是因为自己是他的故人之后？可是毕竟自己与他还是初次见面。如果何致远是那种很容易相信别人的人，那么他根本就不可能一手缔造这么大的事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面前这个冷静理智的年轻人，还真是很有他的父风啊……何致远微微感叹，一般的年轻人，面对这种情况，即便是心中已经相信，估计依然会摆出万万惊诧的表情，狗血的说上一叠声‘怎么会这样、我不相信、一定是搞错了……’诸如此类的经典对白。
可是这个家伙，就好像岩石铸成的心脏。问的这三个字有够冷血啊！不过，我喜欢！真正的男人，就应该这样直面已经发生并且无法改变的任何情况。
“因为……”何致远微微一笑，取出了一张合影。
照片上，何致远、方易的母亲杨绛，以及那个方易不愿再回忆的男人，正值青春年华的岁月，在花间市海边的那个小亭子边，神采飞扬的并肩而立，笑语殷殷。
“因为我是你父母的好朋友、也是你的好朋友的父亲，这个理由，够不够？”
“我知道，我的公司，你并没有放在眼里。但是今天，我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请求你。”何致远黯然一叹。
“珊珊这孩子，本性不坏。只是被我们溺爱的，性格有些强悍。这些我都知道。我并不要求你一定要和她走在一起，尽管那是我的希望。我只想请求你，如果我不在了，帮我照顾她一段时间。直到……她遇上可以托付的男人！至于报酬什么的，那个是没有的。这种注定赔本的买卖，你答应吗？”
“我答应你！”方易回答的斩钉截铁。一旁的陈放微微动容，市值十几个亿的公司不要，这种毫无报酬又非常难办的事情却答应的如此爽快，这个人，还真有点武侠的风格啊。
“专家的结论是，我的生命还剩下三个月时间。呵呵，三个月，不到一百天。那时候，已经是深秋了吧。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生如夏花之灿烂，死如秋叶之静美。你看，我一个满身铜臭的商人，偶尔也能文艺一把……”
“好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我们出去吧，估计珊珊这孩子，这时候应该已经着急的挠墙了。”何致远洒脱一笑，拍拍方易的肩膀。
“这件事情，就连珊珊的母亲也不知道。过几天，我会告诉她的。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了。毕竟人都死了，还考虑那么多做什么。哈哈，每个人从一出生，就一定会面对这一天。相差的，只是时间的早晚罢了。”
方易默然跟在了何致远的身后，两世为人的他，看待生死问题，比起大多数人都要洒脱。庄生晓梦迷蝴蝶，焉知你是这个世界的庄生做着蝴蝶的梦，还是那个世界的蝴蝶梦着庄生？离开了这个世界，也许会在另一个世界展开一段或许不同或者类似的旅程，就好像，如今的自己……
“哎呀，你们还知道出来啊！”何珊珊万分不满的迎了上来，看看方易的表情古井无波的，估计父亲并没有为难他，想想老爸应该也没有那个胆量。所以很大路的拍拍方易的肩膀。
“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方易心底无声一叹。在未曾知道何致远的病情之前，自己便殷殷劝过何珊珊，要她对父母好一点，以免会有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没想到一语成谶。知道了真相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