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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状元。”他嘿嘿地小说,“这可是不一般的。”他把声音放得那么大,好象就是要给那些工人们都听见似的。
“你别给我压力。”我故意皱眉给他看。
他正色说;“就是要给你压力,有压力才有进步,等你考上清华,北大,我也把超市开到北京去,你说怎么样?”
“不好。”我说
他不解。
“等我考上,你就退休。”我说,“我可以养你。”
他哈哈哈大笑起来,笑完后说了一个字:“好!”
坦白说,他的超市比我想象中弄的要好很多。比起咱家县里那个,明显要高出一个档次来,而且,我没想到这里离天中那么近。走路的话。估计不会超过一刻钟。然而,等我们从超市里走出来,他再把我拉进小区的一个门洞,电梯上了十二搂以后,我才明白他昨晚所谓的真正的“惊喜”是什么。
“我没跟你和奶奶商量,买了个小房子。”他把门打开,招呼我进去,“以后你就不用往县城里跑来跑去的了。我周末都来这里住,这样你读书读累了有个家回,回到家了有碗热汤喝,我放心些。”
他说得那样轻描淡写,好象买房子,就像买菜一样简单。
我知道他开这个超市已经贷了款,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这笔钱买这个房子,而买他的原因很简单,只为我“读书读累了有个家回,回到家了有碗热汤喝”。
我站在白色大理石铺成的客厅中央,低下头,不允许自己的眼泪。
“来看看你的房间。”他拖我一把,“我把墙弄成了粉红色,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但我自己觉得挺好,暖洋洋的。”
我没动。
他没发现我的异样:“来看啊,要不喜欢,我让人换颜色。”
“你累不累啊!”我甩开他。
“怎么了?”他探询地问,“是不喜欢吗?”
不喜欢?喜欢?我一时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说实话,这个“惊喜”实在有点大,大到我无法负荷的地步。
“你不用考虑我。”他摸摸头说,“这些年做生意,还是有点积蓄的。”
我抬眼看他。这个滥好人,他老了,脸上的皱纹已经清晰可见,他奋斗了大半生,却为我这个跟他无亲无故的人付出那么多,我该如何偿还这芬深情?
“干吗这样看我?”他说,“瞧你的样子,傻不傻啊。”
话音刚落,我就扑到他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他楞了一下,抱紧了我,轻轻在我的背上拍了两下,轻到不仔细感觉就感受不到。准确地说,这是我和他的第一个拥抱。让我忽然想起儿时,他将手放到我的头顶,那个将完未完的动作。多年后我才明白那个叫做“安全感”的词的真正意思——永远不必担心受伤害,或许从童年起,这种神秘的安全感就开始萦绕在我和他之间,让我们虽无血缘关系却比别人都来得亲密。这么一来我抱他越来越紧,哭声却渐渐轻了下来。
“傻呵。”他继续骂我。
阿南,我不会让你失望,我发誓。
不然,就让我像林果果一样,不得好死。
(2)
开学报到那一天,因为我起得很早,我到宿舍的时候,宿舍里还空无一人。
但一定有人已经来过,因为窗户已经打开,空气中隐约的香水味仍然不肯散去,只是我辨不清到底是颜舒舒的“香奈儿”还是“毒药”。我把被单展开,铺床铺到一半的时候颜舒舒带着两个女生进了宿舍,她从她的床下拖出一个大大的蛇皮袋,翻出几个式样新潮的书包对她们说:“我淘了一个寒假,统统韩版正货,韩国也是圣诞节才上市的,大过年的搞到这些我容易吗我?每样只有一个,就赚个跑路费,别说我没提醒你们,要的话快下手,订货的人很多,迟了就没了。”
她还是那样的风风火火,十句话当成一句话那样一口气说完。她穿得五彩缤纷,脖子里围着细长条方格围巾,一定又是今年的流行款式。她的头发长长了一些,用一只圆圆的粉红色夹子在脑后把一小撮头发别起来,其余头发温顺地垂在肩膀上,显得她的脸更瘦,有点古典美人的味道。那两个女生很高兴地选了包,付了款,走了。颜舒舒把蛇皮袋用力塞回床下,这才站起身来,走到我面前,双手叉腰,看着我。
“你好啊。”我说。
“好你个马卓!”她伸出一根手指点到我鼻子上,“玩人间蒸发啊,一个寒假都没有消息,QQ不上,发那么多短信你也不回,是不是很过分啊!”
我说:“对不起,回家我就不用手机了。”
“有人在找你,”颜舒舒说,“我都快被他逼疯了。”
我的心一拎。
“现在就在楼下呢。”她手一挥说,“你要不要去阳台上看一看?”
我转过身继续铺我的床,用力抚平晒得干干的略有些皱的床单。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跪在床上的时间太久,手臂有些发麻,心也跟着跳得更快了。管他是谁,跟我都没有关系,我下定决心,横竖不理。看他能把我怎么样!这么想着,颜舒舒的手机又响了。她接了起来,对那边说:“她在这里,要不你自己跟她说吧。”
说完,她把手机送到我眼皮底下。
我推开她的手,她继续递过来。我把手机接过来,挂断,再扔回她手里,她睁大眼睛看着我做完这一切,不解地说:“你到底怎么了啊,有什么事电话里说清楚不就行了?再说,他真的很后悔了,一个寒假都在自责,要是知道你家在哪里,我保证他连‘负荆请罪’这种事都做得出,我看你就不要计较了,好不?”
她到底在说谁?
“我说这个肖哲吧,就是个死脑筋,再遇到你这个倔脾气,我这个和事佬看来是没法做喽。算了,我不管了,先去超市买点水喝,渴死我了。”颜舒舒说完,摇摇头,背上她的大包就走了。
我铺好我的床,坐到床上开始看一本英语参考书。可是,书上的字母都变成了小蝌蚪,怎么抓都抓不住,我到底怎么了,竟然会有那种自作多情的想法,简直羞愧到可以去死了。像他那种把调戏女生当成职业的人,怎么可能对谁谁谁另有所待?亏我居然还以为他会来找我,可笑之极,可耻之极!
就在我把书盖在眼皮上,准备闭目养神的时候颜舒舒又一把推开门冲了进来,冲着我喊道:“不好了,马卓,肖哲和毒药打起来了,就在楼下!”
“哦。”我在书皮的掩盖下瓮声瓮气地说。
“你再不下去劝劝,世界就要大乱了。姓肖的哪是毒药的对手,被打死也不一定!”颜舒舒过来拖我。
“叫保安。”我把书直接丢到书桌上,说,“外校的人反倒猖狂了。”
“解铃还需系铃人。”颜舒舒打开房门,手指敲着门面,煞有介事地说,“马卓你不是吧,就这样袖手旁观?”
颜舒舒这样郑重其事,我再不下床,估计她真能伸手来拖。我只好起身,跟着颜舒舒走到门边,她扭头就走,我看着她出了门,随即在她身后把门关上了,反锁。然后,我回到我的床上,找到我的MP3,耳机塞上,调到最大声。任凭颜舒舒在门外大喊“马卓你给我死出来”之类的话,任凭她擂门,踢门,我都不管。
马卓,你必须,什么都不管。
我才不相信大白天的谁敢冲到女生宿舍里来,就算冲上来了,又怎么样呢?大不了拉开门把开水瓶一个一个丢出去,叫他马上滚。
我才不怕。
耳边王菲在唱:风风火火轰轰烈烈,我们的爱情像一场战争,我们没有流血却都已经牺牲,掩埋殉难的心跳葬送一世英名,废墟上的鹰盘旋寻找残羹……
谢天谢地,我的心在这“轰轰烈烈”的歌声中渐渐变得安宁。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后,怕吴丹她们来进不了屋,我起床来打开了门。饱受刺激的耳朵可能是一时无法习惯安静,一直在轻微地耳鸣着。我头昏脑涨地往走廊上张望,没见到颜舒舒的身影。来来往往的背着行李的女生和着厕所哗哗的水声走过,看上去一切太平,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我端着脸盆进了盥洗室,想洗个脸让自己清醒清醒,进去后发现有个人蹲在地上,仔细一看,竟是颜舒舒,肩膀一抽一抽的,显然是在哭泣。
“怎么了?”我也蹲下身。
她不答我,只是哭。我看到她衣袖上有鲜红的血迹,再仔细看,她的鼻孔上塞了两坨卫生纸,依然在渗出血来。
我扶她起来:“跟我去医务室。”
“不要你管!”她哭喊着推开我,踉跄着跑了出去。
好,不管。不管就不管,还是那句话,马卓,你必须什么都不管。
报到的这一天我们不上课,只是在晚自修的时候,大家到教室里去领新课本,再点个名就可以了。给他们这样一闹腾,那天白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