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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叹息着摸着我的头发,“辛澜,傻瓜。你又哪里是在骗我,你只是一直在骗你自己而已。”
我无力摇头,我没有骗自己,因为我压根连自己都骗不了。
“我爱你,赵翰墨。”他身子一紧,抱起了我。我继续无意识地呢喃着,不知他要带我走向何处,却安心地闭起眼,任由黑暗将我淹没。因为有他,我便无所畏惧,心中唯有一个愿望,那便是——今夜,请足够漫长。
翰墨番外之 你的世界,还有我吗?
起风了,窗外树影婆娑。月光照着床上人的睡眼,安静的,甜美的,微微翘起的红唇上还有亲吻的痕迹,仿佛最甜蜜的超换,让我吃吃舍不得离去。
但到底不忍心吵醒她,就这么久久的看着她便好,心里已经很久没有这般平静安宁。仿佛一切都已尘埃落定,被外力强拉而起的心终于稳妥地着陆。当听到她说爱我,感受着她死也不愿松手的拥抱时,我感觉到自己的胸腔都因狂喜而胀痛。
白天的时候她用强忍着伤心的目光望着我,言之凿凿得说我恨她。那一刻强烈的悔意与后怕几乎让我镇定破裂。让我几乎要为五年前得知她不辞而别,那瞬间就被心慌焦急所取代的气恨而忏悔。
我是恨过,但那只是恨她太过善良,恨她太过为我着想。事实上,与其恨他。还不如恨我自己。不能给她周全稳妥,不能给她安定平和的幸福。
五年的等待,何尝不是我对自己的惩罚?忍住思念和一次次的冲动,不去打扰到她。这是对她父母的承诺,也是对她必须负起的责任。
那时,当得知美国方面没有她的人到达。我快急疯了,仿佛逝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违规赶回到了北京。因为任何事都无法阻拦我要去找到她。
她天真啊,以为留下封信给我,报个假讯息,我就找不到她了吗?若是可以,我立刻就能出现在康斯坦茨的校园里,出现在她的面前。
但她的父母求我不要。辛校长握着我的手,让我给她的女儿一点空间,让她可以有机会做一回自己。他感谢我这么多年对辛澜的照顾,也感谢我帮辛澜走出了高中时失去好友乖戾叛逆的误区。
但他也告诉我,她的女儿从此变成了另为一个人。一个懂事的过了分,平和安静却仿佛离他们更远的人。因为,从他七岁那年起,我就成了她的全部。
她依旧没有知心的朋友,没有正常的人际交往。有爱慕她的男生送到家里的鲜花和礼物,他从来不问不闻,都是老父老母替她照料着,根本没有那个年龄的女孩子应该有的稍稍带着骄傲的喜悦。
他本来就是学理的天才,也有理工科的热爱和志向。在遇到我之前甚至瞒着父母放弃了文科报送的机会,自作主张考入全省最好的理科重点班。若没有沈瑶的事故,她或许能在当年的奥赛中拿到奖牌。
可是,高考时她却又再次自作主张把志愿填报了心理学,辛校长没有说原因,但我们都知道是为了什么。她所接触的很少的心理学认识全部来自于我,我曾是S大的心里老师,也曾受邀为她做过心理分析和引导。
因为我的缘故,她改变了志向。
她大学学的很辛苦,辛校长说女儿倔强的性格让她强迫自己在不擅长的领域偏生要念出一番成就,从不参加丰富多彩的校园社团活动,甚至连家都很少回。成天抱着大部的专业书在各个教室中穿梭奔波。而我则闻言隐有感觉,他的埋头苦学或许也是对我执着的另一种表现。这样的想法令我愈发在她的父母面前心生愧意。
终于,如今在这个领域她获得了属于她自己的成绩,得到了国外权威的认可,是德国的,而不是我为她安排的美国的。
她的父母为她骄傲,我也一样。所以,辛校长话里的意思,我全都懂了。这是辛澜第一次自己做出的决定,要从我的影响中走出去,不论从情感上还是从生活上。她既然决心要找回自己,面对阳光,我又怎能再如乌云一般追着她不放?
所以,我向辛校长承诺,不打扰。
“小赵,真的谢谢你,不论发生了什么,澜澜遇见这么一个全新为她好的人,都是她的福气,也是我们为父为母的福气。其实,我们这般劝你,同样也是不愿意澜澜耽误你。说句高攀的话,我们在心里都把你当半个儿子。这些年你已经为我们家做的够多了。眼下你也岁数不小了,澜澜却还小很多事不确定,你该考虑的还是自己先考虑吧。若有合适的,也别脱了,让家里着急。我相信,等澜澜经历了几年,成熟了想通了,她是可以理解的。
我苦笑,不愿两位长辈在为我担着心思,只能点点头。但心里却很清楚,澜澜还小很多事确实难定,而我却已足够成熟,心里定下来的人又怎么能轻易更改呢?只怕,直至今日,两人中执念更深的人是我。
但我必须履行我的承诺,只要是为她好的事,我付出再多,都愿意做。
梦做的辛澜哼咛了一声,眼镜依旧闭着,脸上露出满足的笑意,睡颜如此可爱。尽管帮她擦洗了一番,但低头闻闻,依旧有淡淡的酒气。混合着她特有的淡淡的香味,让我忍不住再次吻上了她的鼻尖。
她是真的醉了,也闹得累了。把她抱回来委实费了些力气,看来欧洲的饮食不错,让她比从前丰满了些,而整个人看上去也比以前更有神采。她本来就漂亮,如今更是浑身散发出自信与智慧的光芒,即便站在人群里,也能让人一眼就看到她,而后便再也无法移开视线。
她中午推开我办公室门的那一刻,我根本无法控制自己慌乱的心跳,简直如同十七八岁的毛头小伙子一般忐忑不安又期待万分。或许在她眼中,那时候的我冷漠生硬,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忍得多辛苦。可笑我活了这么多年,见过各色各样的人,却第一次尝到不知自己的定位,不知该如何应对的无措感。
傻丫头,她以为我是圣人,啊?不会有挫败颓唐不会有紧张彷徨?失去了她那么多年,见过她与身边各种肤色的优秀男人融洽相处的样子,如今的我,只是个不知该如何再度走进她世界的男人而已。
肆一
醒来走进厨房觅食,就看见施洋贼忒嘻嘻的笑脸。
“饿了吧?睡得好啊?都锄禾日当午啦……”他晃着二郎腿,一脸不正经的表情。
我给了他个白眼,兀自从柜子里取出咖啡杯。
“Stop!”他大喝一声,紧接着一个白色的药瓶递到我的面前。
“干嘛?”
他装腔作势地说道:“赵副市长曾经曰道:辛澜她……胃不好,麻烦你叮嘱她醒来后先吃两片这个,另外,别让她……喝咖啡。”
我心跳漏了一拍,对着瓶子愣了数秒,方才乖乖地接过,立刻引起他一阵抽风似的狂笑。
“他……什么时候走的?”我很不满意自己气弱似的小声,不过没办法,醒来后好不容易才平复的心情已在接过药瓶的那一刻波澜又起,恐怕声音一大便无法掩饰其中的颤抖。
“我不知道啊。不是应该有人比我更清楚么?”施洋懒懒地说。
对于这种越抹越黑的事情,我懒得跟他解释什么,昨晚我醉得厉害,确实头脑不太清醒,只知道最后是赵翰墨把我带出了酒吧,但之后我便睡着了。
心里一瞬间的遗憾令我怔了一下,难道我却是希望发生点什么的吗?挥开头脑中不切实际的想法,我强自摆出正经的表情,对施洋没好气地说道:“你怎么碰见他的?快说,别卖关子了!”
他“悲愤伤心”地摇头叹道:“在某些人醉生梦死的时候,我可是分外卖命地把公干任务都完成喽!拜见市长……签新的工作合同……办理入籍手续……啧啧,马不停蹄地操劳了一上午都没人关心!哪像某些人,睡得不知天时,偏生还有人嘘寒问暖,时时惦记。”
我努力咽下了药片,强自镇定地说了声:“辛苦了。”说完便转身要逃,生怕他注意到我已发红发热的脸,难免又是一番取笑。
可他哪里肯放过我,立刻起身拉住我,“不辛苦不辛苦。”边说着边仔细得打量了我一阵,方才挑眉坏笑道:“师妹~又要去睡啦?难道真是昨晚累坏了?瞧着白里透红的脸色,应该是很滋润嘛。”
我恼羞成怒地给他个五指山。“龌龊!你以为都像你啊!我要去工作了。”
“嘁,工作什么啊工作!你知道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吗?工作内容都换了!”说着他从文件包里掏出份新的合同袋递给我。
我看了看,原来的计划果然已改得差不多。现在这份虽然安排得时间很紧,却是更合理的。而且,项目的领队已换成了施洋,我自然是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