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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是不愿跟我合作么?你不觉得这样的事情要比这校园里墨守成规人云亦云的一切更有意义?”
见我还是默不作声,他极为失望地甩了甩手,踢了一脚栏杆,转身打算走人。
“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勉强了。”
“等等……”我喊着他。
他顿住,惊喜地回头。
“你答应了?”
我点点头。“不过……”
见他一脸着急的样子,全然没了平时的淡漠,我不禁笑了笑。“我只是想,我能不能也做些自己的故事?可是,你知道的,我不会写谱。”
“我帮你!”他立马接口道,“都说了是合作了嘛!你放心,我的音乐造诣绝对是S市排第一的!”
我嘴角抽了抽,真臭屁得厉害啊,浑不知谦虚为何物么。
他大约是难得这么高兴,上扬的嘴角半天都挂不下来,他向我走进两步,双手拍了拍我的肩头,“作为回报,我也告诉个一手消息吧!”
那种阴谋感又隐隐升腾,我警觉地看着他。
“刚才在你听音乐的时候,我看见他了。”﹕。qisuu。】
“谁?”我下意识地接口问道。
“就是你喜欢的那个,那天在花园路29号和你跳舞的老男人。”
我脸一烧,瞪了他一眼,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喜欢他了?还有,什么臭嘴,你才老男人,你们全家都是老男人!
等等!我猛然反应过来,“你说,你看见他了?!他在哪?”
他一脸受不了我的表情,指了指大楼下某处,“刚才在哪儿,现在不在了。”
我怀疑地看着他,“你这次没骗我?”
他往楼下踢着树叶,“爱信不信。”
“行了行了,谁让你不早点告诉我。”我看不过去,急忙拦住他。已经有人被树叶砸到,抬头往楼上看了,我可不想成为焦点。
“那现在人呢?你见着往哪儿去了么?”
“行政楼方向。”
我转身就走,罗淼从身后喊我。“喂,你听清楚了,行政楼方向!人家看样子不是来找你的。”
我承认我被打击到了,但依旧深呼吸,回头,无害得冲他笑笑。“我听清楚了,行政楼方向,不是来找我的。不过呢,他是来找我爸的。反正一家人么,都一样!我走了啊,下午再见。”
一小时后,赵翰墨那高大的身形从行政楼里出来,很快消失在校门外的车流之中。我坐在行政楼旁的樱花树下,如喝酒一般的姿势大口喝着可乐。
我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和他打上一声招呼,只能这么傻傻地守着坐着等着望着。心里不是不怨的,怨自己,也怨他。都一个多星期不见了,他真的没有想起过我么?都来我学校了,也不想到来看看我么?
“你就打算一直这么在太阳底下坐着,不回教室上课了?”耳边响起一个凉凉的声音。
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阴魂不散的罗淼。他早跟来揭破我的窝囊相了,我破罐子破摔,已不觉得有多丢脸,现在手里头的可乐还是他施恩给的。
“不想上了。”
“啧啧,谢老师竟然还让你帮助我,这不是害我么!”
我瞪他,“你想上自个儿上去,别烦我!”
他噎住不做声了,安静地做在我旁边。过了一会儿,“我说,这人都走了,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坐坐,你不觉得晒啊,还有蚊子!”
他把胳膊伸到我面前,我一看确实两个粉红的大包。
“那去哪儿啊?难不成现在就回家?我书包和钥匙还在教室里呢。”
他大约没想到我逃学已经逃得这么理直气壮了,脸上浮出一抹惊色,到底还算是有见识的,没多说什么,眼珠转了转,说道:“去音乐教室吧,做节目去!”
第18章 壹八
音乐教室里,钢琴的前奏换了一首又一首,或清新或缠绵,或在压抑中寻觅爆破,或在凌乱中奔向协同。
忽然,琴键被重重地敲出一串刺耳的锐音,一旁的铜锣架子鼓也被眼前的少年发泄怒火似的乱敲了一通。
我被这老大动静震得受不了,连忙后退了两步,有些心虚地看着正在爆发的罗淼。
我承认罗淼的音乐天赋确实不是自吹的,第一次和他走进这间音乐室后,甚至第一次在电梯里被他逼着听他的节目时,我就对他的才华发自内心地佩服。
可是,如果上天能再给我一次机会重新选择,我一定不会再一时冲动答应跟他合作。这家伙,简直难伺候到了BT的程度!
想我辛澜何时有过这小媳妇般的弱势之态,可是在彪悍的人格面前,我到底还是俗人一个。
“罗淼,你冷静下……”我于事无补地对他做了个“down”的姿势。
“我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你这半天到底有没有在听?你知不知道我这一星期为了这几段曲子耗费了多少心血!问你要配的内容你又不愿说个明白,还要我猜。现在各种风格的都给你做了出来让你选,你竟然一句都挺好就敷衍过去了?你搞搞清楚,现在是帮你做配乐!”
他说着把手里的鼓棒往墙上砸去,还不解气地把鼓身踢了一脚,又是乒乒乓乓一阵噪音,我只感觉脑神经都快被震得断掉了。
“我真的觉得都挺好听的,就算不能给我这次的故事做配乐,留着以后用也行啊。反正你都录下来了嘛,你让我回家慢慢听好好选。现在这一时半会儿我哪能立刻给你答案?你看你都弹了半天了,先歇歇吧。”我一边摸着后脑说着,一边往门口倒步走,“你渴不渴?我去学校隔壁买奶茶,要帮你带一杯么……”
我觉得我的口气都有些哄小孩的味道了,只是面前之人到底不是小孩,而是个异常敏感而犀利的19岁男生。
他斜挑着眼角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叉开双腿大喇喇地做到台阶上,拍了拍自己身边,示意我坐过去。
我犹豫了一下,便坐了。
沉默了一会儿,他开口,语气已缓和了许多,“对不起,我遇上创作的问题,脾气就会不太好。有时候自己控制不住。”
我耸耸肩,“没事。”
我是说真的,大约就像罗淼自己说的,听说他的病,知道他一些成长的心事后,我对他便怀有一些同情,抑或是同感,总之,待他,我的容忍性子令我自己都十分吃惊。
罗淼似是自嘲地轻笑了一声,我不知道他在自嘲什么。不过他的情绪往往都是我无法理解的,习惯了。
他悠悠地说道:“你今天有心事吧?你平时对我的音乐总是一听就能给出感觉,不会像今天这样的!”
我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今天,是我的生日。”
他似是没想到这个答案,转头奇怪地看向我,“生日就生日么,你不安些什么?”
我苦笑了一下,“不是不安,只是有点不习惯。我父母很忙,从小到大他们很少记得我的生日。而那个唯一记得,能陪我一起庆生的人今年忽然就不存在了。那感觉……就好像你准备好的游戏攻略被意外格式化了一样,你身处在迷宫里,一下子没了方向,不知该往哪儿走。”
他沉吟了一下,没有安慰,也没有祝福,只是陈述着一个事实般地说道:“沈遥。我听说过那个人。”
我笑笑,我与罗淼的关系就该是这个样子,很纯粹。他是我人生以外的P。S。,无法替代生命里的任何东西。我对他来说也差不多,只是一个有利用价值的物件,就如他身后的钢琴,他无需在我身上耗费任何虚情假意。
也正是因为这样简单的默契,我才愿意继续我们的合作关系。在失去了沈遥,又离开赵翰墨的日子里,至少可以看见自己身边有个伴,便不觉得太过清冷孤单,而且这个伴还不需要感情的负担。
其实我早就有些无措地发现,在经历了一个有赵翰墨陪伴的暑假以后,我已经不太适应过去那种遗世独立的生活了。
幸好,出现了这么个罗淼,至少我不必总是一个人。
“那你的生日,那个人在知道吗?”他复又问我。
我没来由心里一颤,逃避着他的目光,“什么?”
罗淼哧了一声,懒懒说道,“装什么傻?你知道我指的是谁,不就是那位佛洛依德·赵先生么。”
我揉了揉太阳穴,这家伙因为第一次见赵翰墨时,赵在讲佛洛依德,从此便赠了他这么个雅号。
搞得我现在听到个“佛”字就心里穷紧张,更别说还能顺带想到那些个梦境,让我心虚脸红的。
“他不知道的。”
“真的?”
我没好气了,“这有什么真的假的?他为什么要知道?”
罗淼闻言笑了,那笑得是一个阳光灿烂,灿烂得令我头皮发麻,感觉他像中邪了一样。他虽本就是个带着点邪气的少年,却是骗冷的。最近,我却发现他似乎太阳晒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