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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当即就号啕大哭了一场。其实他不是为婆婆背上掉了一块皮有多遭罪而哭,而是为了和母亲永不在尘世间相见而悲伤而痛哭。
马光明发火,马光明暴跳如雷,马光明耍无赖,马光明耍流氓……她都无所谓,因为这才是马光明,可马光明不能哭,一哭,就不是小事。此刻的陈安娜,已经不再关心晚饭内容,她想知道那件对马光明来说惊天动地的大事。
她问了无数遍,后来,马光明把棒棒糖全都咽了下去,只剩了一根塑料杆,他在嘴里嚼来嚼去,都变了形,就是不肯吐出来说话。陈安娜再也忍耐不住了,劈手夺下来说:“到底怎么了?”
马光明摸摸伊朵的头,“伊朵,爷爷还想吃你的棒棒糖,爷爷吃了你的棒棒糖就不想哭了。”
伊朵奶声奶气地说着好,扭着肥肥的小**去房间找棒棒糖去了。
马光明说:“马跃和乐意离婚了,其实,原因不在郝乐意身上,是马跃在英国的那个女人回来了,那个女人给他生了一个儿子,比伊朵还大一岁多。”
陈安娜啊了一声,好像没听明白。
“手续都办完了。”
“手续?什么手续?”陈安娜好像一时转不过弯一样,傻傻地张着嘴巴看着他。
“就是把结婚证换成离婚证了。”陈安娜的茫然让马光明觉得好像哪个地方不对头,却又想不出来,就愣愣地看着陈安娜,等着她爆发。
可陈安娜没有,而是把买菜的方便包放在门口的洗衣机上,好像一时恍惚,忘记了什么东西回来取一样。她走到沙发旁坐下,两眼发直地看着马光明,“真的?”
马光明一点头,泪又砸了下来,伊朵擎着一根棒棒糖跑出来,见爷爷又掉泪了,忙把糖塞进他嘴里说:“爷爷,糖来了就不哭了。”
马光明一把把伊朵揽进怀里,牢牢地抱着,“陈安娜,你养的好儿子啊,败家子啊。”
陈安娜没说话,看马光明的眼神无比的柔软,好像三从四德了一辈子的受气小媳妇。
从那天晚上开始,陈安娜就再也不发脾气了,也极少开口说话,对这个世界茫然得就好像失去了反应能力。
马光明陪她去看医生,医生把他叫到外面,说她已经抑郁了,需要身边时刻有人。就在看病期间,陈安娜动辄就从椅子上站起来,一声不响地往外走,马光明就拦着她,问她去哪儿呢?她也不说话,只是看看马光明,使劲往下扒拉他的手,挣扎着要继续往外走。
马光明迎来了人生的第三次流泪。
虽然这个女人欺负了他一辈子,可看她变成这样,马光明的心,还是跟刀剜一样的疼。陈安娜之所以这样,内心肯定是纠结着巨大的悲怆和绝望。
第二十三章 心碎最是别离泪
01
到底是年轻,郝宝宝已经能下床自由活动了,马腾飞每天下了班会过来陪她一会儿。两人话不多,郝宝宝有好多话想说,可一看马腾飞满眼的寥落,就识趣地咽下去了。其间,田桂花也来看过她两次,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的,让她别在意马腾飞的态度。不管怎么说,余西那是他前妻,又是因为他自杀的,就连她这个前婆婆,一想心里都酸溜溜的,何况马腾飞和她认识了那么多年又做了三年的夫妻,伤心总是难免的。他不难过倒吓人了,说明他这人没情没义,这么铁石心肠的男人,对嫁他的女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郝宝宝也是这么认为的。余西的死,虽然对她震动很大,但自私还是占了上风,甚至还有那么一点放松的小窃喜。因为从此以后,再也没人纠缠马腾飞,也没人找她的麻烦了。她知道自己的这点窃喜来得很邪恶,所以也只能偶尔在心里偷偷想一下,没敢跟任何人说。
可贾秋芬不这么想,她和郝乐意一样,自从余西跳楼,就对这桩婚姻失去了热望,和郝宝宝也说了好多次了。说散了吧,有人命的婚姻都是被下了咒的孽缘,就算结了婚,日子也过不好,还不如早散早利索,谁都别变成谁的折磨。
郝宝宝说她不信邪,其实,更大的原因是她不愿主动从灰姑娘梦里醒来。毕竟,做过灰姑娘梦的姑娘很多,可只有她幸运地搭乘上了南瓜马车,抵达了舞会现场,怀揣水晶鞋的王子还没来呢她就主动撤了,不甘心。
还有,她像所有年轻漂亮的女人一样,盲目自信,认为在爱情方面,自身魅力足可以让她所向披靡。只要她想,她行动,男人就会如她所愿。就像余西活着的时候,她相信自己足够有魅力让马腾飞忘记余西一样。现在她有信心,只要给她足够的时间,她可以让马腾飞走出内疚的痛苦沼泽,并逐渐淡忘余西,就像她逐渐淡忘幼儿园的玩伴一样,因为久不接触,哪怕别人拼命提醒,她都记不清某个名字属于记忆中的哪个模糊的影子。
郝乐意进病房的时候,母女两个还在各持己见,像两只不认输的母鸡,在争论着谁的蛋下得更大,所以,根本就没人留意到郝乐意一脸的心意沉沉和憔悴。贾秋芬搬出她的观点问郝乐意是不是这么回事。
郝乐意点点头说:“宝宝,放手吧。”
郝宝宝跟让马蜂蜇了一样,“姐——!”
郝乐意疲惫地拖了把椅子坐下说:“虽然我没你妈那么宿命论,可道理都差不多,你觉得余西死了,不影响你对马腾飞的爱,那是因为你和余西没感情,甚至憎恶她。可对马腾飞来说,余西是他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婚前婚后和他同床共枕了8年的女人。宝宝,我记得我和你说过的,从马腾飞上大一开始,他们就同居了。这份感情,不是几个月的感情能比得赢的。”
郝宝宝不服气地小声嘟囔:“如果马腾飞真和你说得这么有良心,他就不离婚了。”
“离婚是一回事,余西的死又是一回事。”郝乐意不知道郝宝宝到底有多爱马腾飞,就问,“宝宝,我问你件事,你能说实话吗?”
郝宝宝不情愿地哦了一声。
“如果马腾飞还是原来的马腾飞,但他不是富二代,他父母就是普通退休工人,发生了他前妻为他自杀这件事,你还会坚持和他在一起吗?”
“姐,说来说去,你的意思是我看上他们家的钱了?”郝宝宝觉得自己受了污辱,噌地转身,给了郝乐意一个伤痕累累的后背,不答理她了。
“宝宝,我经常想女孩子喜欢嫁豪门到底是对是错,其实这事没标准答案,最直接的就是:有钱的豪门能满足女孩子的物质虚荣,这是跟小孩子爱糖果一样自然的事情。愿望得到满足人就会开心,豪门有足够的能力满足人更多的心愿、让人得到更多的快乐……”
“这还差不多,什么嫁豪门没好下场的说法,是做梦都想嫁豪门却嫁不了的酸葡萄心理。”郝宝宝扬扬自得。
“不,宝宝,我还没说完。人被满足了太多的物质欲望,会觉得累和厌倦的,甚至你拥有的越多你会越空虚,除非你的心灵有所寄托。我们女人,习惯在爱情上寻找寄托。如果豪门老公爱你,那很好,你真的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可如果他不爱你,因为他是豪门公子,因为有很多像你一样想吃甜美大葡萄的女孩子在惦记着走捷径、挖你墙脚。宝宝,你会像活在枪口下的兔子一样,惊慌失措,一点儿也不快乐。到那时候,你才会明白,一桩婚姻里如果没有温暖的安全感,没有快乐,你就是拥有全世界的财富照样会失声痛哭。每一个坐在巨额财富上失声痛哭的人,都是全天底下最贫穷的可怜人。”
郝宝宝不以为然,“那好吧,不过,我还是想尝尝坐在巨额财富上痛哭是个什么心情,要是不好玩,我就跳下来,帮我爸开啤酒屋去。”
贾秋芬剜了她一眼,对郝乐意说:“乐意,就让她梦着吧,你甭理她,因为宝宝这事,你都一个多礼拜没上班了,宝宝这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你快上班去吧。”
郝乐意嗯了一声,说已经请假了。
趁贾秋芬去卫生间洗毛巾,郝宝宝问她和马跃怎么样了。郝乐意顿了一会儿,说还那样。
“不离了吧?”
郝乐意想了想,点了点头。
郝宝宝松了口气,说就是,她就知道离不了。对马跃这号男人,她还是比较了解的,活到八十岁心理上也断不了奶,抽起风来像疯狗,把别人气够戗,他自己没事人一样,还纳闷你这是因为什么把自己气得跟被人扔了一石头的青蛙似的。
郝乐意笑了笑,没吭声。在医院吃完午饭,郝乐意决定去幼儿园看看,把车停在幼儿园门外,刚锁好车,就看见徐一格抱着一个大纸箱子从幼儿园出来了,往她脚边一放,笑吟吟地说:“我从窗上看见你来了。”
郝乐意纳闷地打量着箱子,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果然,还没等她开口,徐一格就说,郝乐意作为幼儿园园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