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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
何念西摇头,顺手抽出安全带,却忽然额上一热,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抬头,看到段卓远修长白希的手指僵在空中。
“我看到你头发枕乱了……你自己放下镜子整理一下吧!”
他笑笑,面上似乎掠过一丝尴尬,借着说话的功夫,顺便也就把那只手放回到了方向盘上。
原来,他是打算帮她整理头发呢。
何念西最近经常搭段卓远的顺风车,知道副驾遮阳板放下来后会有一面镜子,不过她现在也觉得气氛有点尴尬,一点都不适合继续逗留在他车上整理什么劳什子头发。
于是慌慌张张推开车门,一条腿就伸了出去,“我回房间再整理——谢谢段总,我先走了,再见!”
“再见。”
段卓远笑着点头,看着她飞快下车,抓着包包就像是逃跑一样,大步流星地冲进了酒店的旋转门。
“再见……西西……”他又轻轻地呢喃了一句已经说过的道别话,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打着方向盘,浅碧色眼眸怅然望着已经空空如也的旋转门。
他只觉得自己身体里某个重要的部分也跟着进了那道旋转门,随着那枯燥沉冗的规律,不停地转呀转,整个人仿佛坠入一片飘渺,思维完全陷入空洞。
回到房间中的何念西,关上门,还没来得急放下手中的牛皮纸袋,便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催得整个人直接陷进沙发,忙不迭地拿出手机摁下接听键。
号码是完全陌生的国际号,何念西铁定以为是郭南骁打来的,劈头喊了一声“瓜瓜”,听到的却是甘凝的声音——
“何小姐——来英国吧!你可以来英国吗?”很明显,甘凝的语气有点沉重,甚至还隐约带着一抹颤抖,仿佛是在……哭?
何念西一愣,连忙从沙发上坐起来,“怎么啦甘凝?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南骁,南骁他……”甘凝似乎是在努力隐忍,但却终是没忍住,话都说不出来,连连抽泣。
一种不好的感觉霎时萦绕全身,何念西慌了,又担心又着急,“我证件丢了,现在恐怕去不了英国,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啊甘凝?南骁他怎么啦?”
何念西几乎从来没有这样称呼过郭南骁,此刻顺着甘凝的话喊出来,只觉得很是别扭,但是跟巨大的担忧相比,这点别扭简直不值一提。
等到甘凝终于啜泣着断断续续可以说出话来,一开口,却如同五雷轰顶一般,直接把何念西震懵住了——
“何小姐,南骁他……他的病恶化了,癌细胞开始扩散,今天已经出现饮食困难的状况,医生说,除非立即转去美国,接受医学院实验室的尝试性治疗,但是风险很大……”
何念西浑身发抖,只觉得一阵天昏地暗,她完全被这个消息吓坏了,手颤抖得几乎握不住电话。
“你说什么?瓜瓜病了?什么病?什么时候得的病?为什么一直没有人告诉我啊甘凝!”
说到最后时,她情不自禁地提高了音量,情绪激动得不能自控。
“喉癌……”甘凝悲痛地说:“在你们那次去西宁之前就已经查出来了,当时还是早期,癌细胞控制得很好,医生只是给予口头警告,让他停止一切排练和演出计划,他的嗓子再也经不起任何消耗,别说唱歌,就算说话,也得要少说。”
甘凝潸然恸情,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责怪的意味,“就在那时,他刚刚为你改编了一首歌曲,跟我说要带你去西宁,在那里唱给你听,为了你,他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体状况!何小姐,他的性格你知道的,我想劝,又怎么能劝得住?”
西宁,歌曲……
何念西的思维一下子被拉到不久之前,郭南骁那张阳光璀璨的娃娃脸仿佛就在眼前,灿灿地笑着,背着贝斯包对她嬉皮地招招手:“姐,我带你去西宁,那是一片寂寥而辽远的天地,那里的一零九国道,比美国五十号公路孤独美丽很多倍!”
他是那样一个顽皮的大男孩,童心未泯般,甚至会想到那样的糗主意:雇一群人冒充歌迷,荒诞地成就了他骑着哈雷摩托,载着她在夜晚的一零九国道上狂飙的心愿。
即使后来被她发现了真相,他也并没有为自己的“欺骗”行为感到多么愧疚,象征性地道过谦后,立即理直气壮地为自己辩解,说之所以那样做,是因为想效仿王洛宾和卓玛,共骑一匹马,自由而浪漫地驰骋在青海湖边,扬鞭唱歌,把纯真和诗意洒满整个金银滩草原……
他是那样一个对于音乐梦想可以不顾一切地穷其所有而投入的人,为了寻找创作灵感,深陷其中,有着角色上身般的癫狂。
他傻呀……毕竟他不是浪漫多情的才子王洛宾,她也不是活泼俏丽的藏族姑娘卓玛,期望值越高,注定会受伤失落得无以舔舐。
只是那时候,她真的不知道,原来他说的最后一个愿望,竟然真的会是“最后”一个愿望!
就在她执意要提前结束旅程的时候,郭南骁曾经做过最后的尝试,请求她满足他最后一次唱那首美丽浪漫歌曲的愿望。
只可惜,她那么蠢,那么蠢!竟然一点都没能听出来这话里的不对劲,毫不犹豫地,直接摇头拒绝了。
他说:只要是何念西说的话,我一定会听!
他说:只要何念西不愿意的事情,我一定不会强求!
……
那样一个阳光灿烂的弟弟,那样一份纯真无私的情感……这一切,何其珍贵?
可是,却被她轻而易举地就那么拒绝掉了。
她,原来是那么残忍的一个人……
自责,疼痛,各种不良的情绪充斥全身。
何念西泣不成声,恼恨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她哭着,颤抖着,苍白的手指使劲儿抓着沙发扶手,“甘凝……我现在去不了英国,怎么办……让瓜瓜去美国,赶快去美国治疗,实验室就实验室,哪怕只有一丁点儿希望,也不要错过,好不好!”
“可问题是,他现在哪里也不愿意去,只要有人跟他说开刀取肿瘤,他立即开始暴跳如雷,嚷嚷着谁也别想夺去他的歌喉……”
甘凝泪流满面,无奈地一声接一声叹息,“何小姐,他说什么也不允许把他生病的事情传出去,都到这种程度了,还在担心,怕会影响在歌迷心中的形象,担心歌迷会因为他不能唱歌而抛弃他,就连你,他都不许我通知,怎么办呢何小姐,郭先生夫妇俩,或是我,无论谁的话,他都不肯听呀……”
“糊涂——”何念西急得嗓子都高了好几倍,“瓜瓜他好糊涂!就算歌声再怎么完美,总得有命去唱才行!你把电话给他,让我跟他通话!”
甘凝竟然像个孩子似的,倏忽破涕为笑:“我今天偷偷给你打电话,就是这个目的……何小姐,你打他手机号吧,他现在还能接电话,你的话,他肯定会听!”
何念西泪珠子唰唰唰往下掉,“嗯,那先挂掉了!”
“等一下!”甘凝又叮咛一句:“他今天连粥都喝不下去,喉咙全肿了,说话声音很小,有可能会因为担心被你发现而不接电话,所以何小姐,如果他不肯接,请你一定多打几遍!”
“知道了,我一定努力到打通为止……”
收了甘凝的线,何念西立即开始拨打郭南骁的号码。
果然,同甘凝担心的一模一样——连续拨打了五遍,郭南骁始终不肯接听。
五遍不行,那就十遍,五十遍!
何念西咬咬牙下了横心,今天说什么也要逼得让他接电话!
播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何念西都已经记不清楚究竟拨了多少遍,或许早就已经超过五十遍了吧,可是郭南骁却依旧没有接听。
何念西急了……有一点,甘凝说得非常正确:郭南骁的性格,何念西最了解。
那个看似人来疯的大男孩,虽然满口胡掰没有遮拦,而且性格还十分冲动,通常想一出是一处,真的完全就像一个没心眼儿的孩子。
但是就在这个长不大的孩子身上,却深深地藏着一根拧筋儿,如果是他想好了要做的事情,那么一定会穷极一切方法、不顾一切后果地实施出来,即便身后惹下一堆烂摊子,他也丝毫不担心,大不了回过头来再慢慢拾掇——譬如诓骗何念西去西宁的事情,又譬如她决计要跟刑震谦较量一番的勇气。
那么这次,他是铁了心,不打算接何念西电话了?
也铁了心,打算把生病的事情对她永远隐瞒下去了?
何念西无可奈何地又一次挂掉电话,长吁短叹着,又是担忧又是焦急又是气恼。
郭南骁只是不接她电话呢,还是其他所有人电话也都一律不予理睬?
那么米蓝呢,或者白疏呢,她们俩的电话,那小子也不肯接么?
何念西忽然猛地一拍脑袋,从沙发上跳起来——
对呀!她怎么早没想到米蓝呢!
木棉巷的几个小伙伴,从小在一起摸爬滚打,那绝对是铁打的交情,郭南骁不至于真就忍心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