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云琛摇头讪然一笑,“你呀,总是不给我一点献殷勤的机会。”
方纪问:“你今天来有什么事?”
云琛微微收敛了笑容,“我们出去慢慢说。”
两人到走到客厅,云琛道:“今天我看了一下你的操盘情况,你继续重仓购入豆粕,这个品种今年的涨幅已经达到50%,继续追涨有把握吗?”
方纪淡淡地说:“当然没有十足的把握,赢面大半吧。”
“是,确实有六七成胜算,不过不值得这么搏命的玩法,还记不记得上次白糖的事情?行情随时会逆转,如果压错就是血本无归。”
方纪轻轻笑了一下,“那又怎么样?又不是我的钱。”
云琛这次当真愣住。
此刻,她唇角的弧度特别漂亮,也特别的冷漠。“怎么?觉着很吃惊?既然他们带着发财梦入场,就该承担血本无归的风险,这是游戏的规则。你应该比我更了解。”
云琛慢慢咀嚼着她的话,“是,是这么回事。不过我知道如果真让这些人跟着你血本无归、让潘寒因为你一败涂地,你还是会觉着于心不安。你没有你自己想的那么冷酷。”
方纪看了他一会,慢条斯理地笑起来,“云琛,你听说过那个新鞋踩泥的典故吧,从前有个轿夫穿着新鞋上街,从灰厂到长安街,一路小心翼翼择路而行,生怕弄脏新鞋。进城后,路面泥泞渐多,结果他一不小心踩入泥水中,于是便开始高一脚低一脚随意踩去,不再顾惜了……有些禁忌一旦被打破,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很多事情都豁然开朗。我需要为了别人的荣华富贵负责吗?别人的性命、自由和法律我尚且能不顾,这个时候讲良心是不是太有点儿假惺惺?”
云琛看着她沉默许久,说:“方纪,你在怪我?”
“不,我没有怪你,最终从法庭上出来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只是告诉你,没有人是不变的,无论你还是我。你喜欢谁?那个胸臆洒落光风霁月的方纪?她已经不存在了。”
云琛强抑住胸口翻滚的浪潮说:“你能这么说,能这么难受,就说明你其实一点都没变。即便变了又怎么样?没人能要求你永远当一个楷模、当一个好人,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在我心里你永远是唯一的女人。”
方纪的目光看向窗外,小东的身影出现在远方的路上,“随你怎么想,我无所谓。”
***
这一场,方纪赌赢了。
或许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选择这一行,不是因为喜欢,只是因为适合。没有人比她更适合当一个麻木不仁的赢家。
***
她没有参加无聊的庆功宴,回到家看到门口的信箱,想了想,打开。里面有四封信,还是和以前一样,大约四五天一封的频率。
拆开信依然是关于VBT迷题的证明,那个提出十二年还无人破解的猜想。只不过信里面的逻辑错误越来越明显了,简直让人忍无可忍。
……
她喊他陪她下棋,他当然也不会搭理。
不过没关系,她自个和自个下!
一手持白一手持黑,就在他旁边下,自顾自杀的不亦乐乎忘乎所以,他自顾自地看着窗外的景色沉默不语,俩俩相安无事。时间久了她偶尔发现自个下了臭棋,他眼里会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鄙夷。为了这个发现,她的棋下得越来越臭了。
……
在云越写了三十四封信之后终于收到了第一封回信,他寄去的信被原封不动退了回来,只加了两个字:无聊。
作者有话要说:我纠结半天,决定暂时还是把阿越的判决从劳教一年二个月改为服刑一年。
一方面是因为倍倍同学的建议。她说的很有道理,不过这个不是重点的。中国之大无奇不有,我还真查到过防卫过当被判劳教的案例。
重点是监狱比劳教所更加鱼龙混杂一些,混黑的进去一趟就像读MBA的出国留了趟学、当小三进了趟长江商学院一样,都镀了层金。
要不要云越镀着层“金”,我很纠结。
、55不可言说
云越看着手里的信展颜而笑;翻来覆去地瞧着上面那两个字;忽然把信一扔;抽出信纸开始洋洋洒洒地奋笔疾书起来。
一行行算式在他笔下仿佛有了灵魂,如泉水般流溢出来,在信纸上延绵成一条奇幻光彩的河;直到灵感的源泉被拦住。
他思索了几个月;始终无法从这里突围而出。
***
方纪皱眉看着手里的信,叹了口气;还是拆开。
原本以为这又是一封逗她发笑的滑稽信,可渐渐地漫不经心的面容变得沉静。
她就在站在那儿足足看了半多小时。
终于,她忍不住走到了书桌旁,铺开了纸笔。
……
“数学世界是一片神秘的江湖,它诡异浪漫;高深莫测,无数人为它永恒的魅力前赴后继,可只有极少数真正天纵其才的绝顶高手才能在这片领域建功立业,树立属于他们的千古传奇。
这是一个最适合年轻人闯荡的世界,少年英雄们在这里大放异彩,库特·哥德尔提出他的不可判定性定理时才25岁,阿贝尔在19岁时做出了他对数学最为伟大的贡献,他们留下的思想可供以后的数学家们工作几百年,还有一位杰出的数学家在20岁时被人杀死,他叫伽罗瓦,他最后一夜的工作成为一个半世纪后证明谷山…志村猜想的基础……
这就是数学,为了一个定理一个猜想往往需要人们坚持不懈地奋斗几百年。为什么值得这么多人费这么大的功夫?不了解数学的人永远无法理解这一点。
公元前的某一天,罗马军队入侵叙拉古,年近80的阿基米德正在全神贯注地研究沙堆中的一个几何图形,他忘了回答一个罗马士兵的问话,结果被长矛戳死。
还有一位叫沃尔夫斯凯尔的年轻人,因为爱情他对世界备感绝望……这一天他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为了消磨最后的几个小时,他到图书室翻阅数学书籍:一篇关于费马大定理证明的论文吸引了他,于是他不知不觉拿起了笔一行一行地计算…… 原本的绝望和悲伤全都消失了,他撕毁了写好的遗书。
这就是数学,可以让人忘却生死,也可以点燃生命;它奥妙无穷、美妙无穷;它很悲壮,你投生期间可能一辈子碌碌无为;它也很浪漫,因为即便你为它穷其一生无所建树也不会觉得浪费了生命。它集结了世界上最有才智的人、最执着最富于想象力的人、最坦荡磊落愿赌服输的人……云越,也许有一天你也可以加入他们……现在,我们一起进入这个奇妙的世界吧……”
——方纪,现在,也请随我一起进来吧。
这个世界确实充满无奈和妥协,充满混沌难辨的灰色地带,可至少在这方天地还是明确无误黑白分明,至少还有这里纯粹而瑰丽。
它能帮我放下那些负疚和伤痛,也能够帮助你。
这是我们的世界和江湖。
方纪抬起僵硬的脖子,缓缓舒了口气,只能到这一步了,她也被卡住。
她放下了手中的笔。
窗外,不知不觉天已经大亮了。
***
云越接到信站了半响缓缓打开,看着信长久无言。
冷军走过来拍拍他的肩,“干嘛呢?看得半天头都不抬?情书啊?这鬼画符的是什么?”
云越缓缓道:“一道数学题,没事和朋友一起做着玩。”
冷军晕头,“得,和你们这种人还真没得谈,没事做数学题玩!走,吃饭去。”
“你去吧,我待会泡面。”
冷军叹气,“行了行了,让人给你打回来吧。”
云越这才回头开心一笑,“谢啦。”
冷军暗暗好笑:这小子今天怎么了?平时老绷着个脸,今天帮打个饭就开心成这样?怪里怪气的!
云越没空理会一旁纳闷的冷军,已经坐下抽出纸笔开始演算起来。
***
方纪一边做着饭一边念念有词,小东在外面喊:“妈,做好了没有?我快饿死了!”
“好了好了,马上就来!”
方纪回过神准备起锅:糟糕,全糊了。
小东看了一眼桌上饭菜,默默走到一边拿起电话,“爸,妈妈疯了,做了一桌子毒药……”
方纪过来抢过他的电话,“臭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呢!”
母子俩在沙发上闹成一团。电话那边的云琛露出微微的笑意。好久就听见她这样笑过了。
***
信一封一封地往来,有时相隔一天,有时相隔几周。
这是一场另类的同行。
心情随着陷入困境低落,也随着些许的突破鼓舞。
这一天,方纪收到云越的第八十九封信。
第一张信纸上写着《符号逻辑杂志》主编J。K教授的邮编和地址。
第二张信纸上是关于VBT猜想的证明。
完美无误、让人惊叹,这样思想的火花有如绝世剑客的西来一剑,灵逸潇洒却又惊天破地。
最后的落款并排写着两个名字:方纪、云越。
过了不知多久,方纪缓缓伸手轻轻触向那两个并排的名字。现在想来才发觉他们之间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