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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曲跳完了,阿莲和舞伴携手向所有人鞠躬示意;这个行动为他们博得了更狂热的彩声。很多人都在大叫着“再来一曲”、“再来一曲”!
但下一曲是柔情版的探戈——舞曲是二十年前、曾经风靡一时的陈慧娴成名曲《飘雪》。很显然,这首歌并不适合满场飞奔;何况已经休息了一曲的其他人纷纷涌进舞池……我看到阿莲走回了休息台。
我走向她,微笑看着阿莲的脸;我问她:“杨永莲同学,不知道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吗?”
她看着我,眼神里多了一些不同的东西:“邓克新同学,我当然记得。”
第十八章 跳舞街(下)
“那么,邓克新同学,你的事情办完了?”悠扬的舞曲中,阿莲微笑着问我。
她的微笑和杜芳湖截然不同。杜芳湖的笑,沧桑感十足,总能让人感受到背后隐藏的苦涩、和沉重。但阿莲不,她笑的时候,会先皱皱鼻子,再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她灿烂的笑容总能引起别人的共鸣,让看到这笑的人,心情也会变得很好。
就像现在,看到她的笑容,我感到自己轻松了许多。于是我也微笑着回答她:“算是办完了。”
“那么,祝贺你。报恩结束后……又可以和你的女友在一起了?”
我忍不住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为什么?”阿莲有些诧异的问我。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她的这个问题;我只能保持沉默。
阿莲是个很善解人意的女孩,她自言自语般的帮我解释:“某种不可抗力……”
“是的。”我很快的回答。
我们都沉默了一会,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什么。我机械的和阿莲跳着舞;感受着右手触到她腰肢的那份柔软。
“那么,你又可以回来上课了。”阿莲满足的叹息一声,说道,“你请了十五天假,这么久才能办完的事情,一定很辛苦吧?”
“还算好。”我淡淡的回答。但说这话的时候,我的脑海里却波澜起伏。我不禁回忆起,和杜芳湖那十五个不眠不休的日子;杜芳湖、阿进和我的两对A一对K大对决;还有被鲜血染红的那两张扑克牌……
我用力的摇摇头,想要甩走这些令人感伤的回忆:“不过,总算都过去了。”
“不管什么事情,都会成为过去式的。”阿莲理解的点点头;她的左手从我的肩上移开,掠了掠额前的头发。那一瞬,我看到她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小小的戒指;这枚戒指不断反射着旋转灯的光芒,看起来很是耀眼。
“这是别人送给你的?”我问。
阿莲顺着我的视线,也看到了那颗戒指。她对我笑了笑:“可以这么说。”
“我应该怎样理解这句话?”
“因为送我戒指的人,自己并不知道……”
“怎么会有这种事?”
“有的。”阿莲重又把手放回我的肩头,“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句话听上去很有哲理。”我说。
“是吗?谢谢。”阿莲笑着回答我。
舞曲在这句话后曳然而止,我把阿莲送回休息区;然后向她道别。
我从舞厅出来,站在路边,摸出一支烟点上。就在这时,突然听到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暗夜雷霆!”
我条件反射般转身,不远处的路灯下,阿莲正对我微笑。
“阿……杨永莲同学,你刚才是在和我说话吗?”
“是的。”她走近我,盯着我的脸,慢慢的说,“邓克新同学,好像你并不喜欢跳舞。”
我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在上一次我们跳舞之前,我从来没有在舞厅里看到过你;半个月前,你突然出现,和我跳了一曲,然后你就离开了;而这次,也是一样。”
“是的,没错。”我很干脆的、承认了她陈述出来的事实。
“上一次你心事重重,你说刚刚做出一个重要的决定,也许这个决定会让你没命;可现在事情解决了,但你似乎还是有心事。怎么,事情办完了,不应该快乐一点吗?”
我倚靠在路边的大树上,吐出一口烟雾:“你刚刚才说……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句话同样适用于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但总是一个麻烦刚刚解决、很多麻烦又随之而来……”
“那么,可以和我说说这些麻烦吗?我想我会是个好的倾听者……暗夜雷霆先生。”
她最后的称呼让我有那么一阵慌乱,我不知道这样算不算触犯法律……但我马上镇定下来。我看着她的眼睛,最后,我确信,她只是在试探。
“杨永莲同学,你刚才叫我什么?”我装作不解般问他。
“暗夜雷霆先生……”她明显已经有些犹豫了。如果是在牌桌上,这个时候,我只需要再加上一个重注,就可以击溃她的心理防线。
“我想你认错人了……那是你网友的名字吗?”
“不……”不堪忍受我的逼视,阿莲低下了头,她支支吾吾的回答,“也许……我真的认错人了,对不起。”
我笑了笑:“没关系,我也经常认错人的。”
“可是,你是平光庆的侄子。不是吗?”
“是的。”
有的话,就像一扇突然落下的闸门般,可以截断一次谈话。而这句“是的”,毫无疑问就属于这一类。
我走回宿舍,龙光坤已经回来了;看到我进门,他从床上一跃而起,问我:“那天,和你一起回来的那个女孩子……是不是叫杜芳湖?”
现在的我,满脑子都是阿莲、法律、暗夜雷霆……这些事情。就像经过了场大牌局一样疲惫。我躺回床上,懒懒的回答:“是的,有什么事吗?”
龙光坤走过来,坐在了我的床边:“嘿!阿新,我知道在那件事情上面我错了;可我也向你道过歉了,不是吗?我们还要在一起过一年多!我说,伙计,难道你就打算一直这样下去?你不觉得这样很怪吗?”
我不想说话,但他继续说了下去:“阿新,你和杜小姐……是不是很熟?”
“还算好吧。”我说。
“嘿!美女告诉我,她在澳门打了场卫星赛,拿到一张Wsop的入场卷。是不是真的?”
“是的。”
龙光坤把大半个身子都靠了过来:“那么,阿新,你能不能帮手和她说一声,把它转让给我?我想已经有人报过价了吧?他出价多少?五万美元?六万?阿新,我愿意出到十万……”
我笑了笑,移开了脸:“既然你有十万美元,那为什么不自己去拉斯维加斯报名呢?那样更方便一些。”
“你知道我现在没有……”龙光坤又靠近了一点,他每一次呼气都喷到了我的脸上,这让我感觉很不舒服,“可是我过段时间就有了。我敢保证,我会在半年内归还这十万美元,利率比照同期银行贷款利率的双倍!而且不满半年的话,我也会付清这半年的利率,怎么样?”
我摇摇头:“不是我不想帮你,但她未必愿意转让。”
龙光坤马上急切的说:“不试过怎么知道?”
我突然想起杜芳湖借走我五十万港币的事情,她会不会很缺钱?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她未必不愿意卖掉这张入场卷。正如龙光坤所说,这张Wsop入场卷,别人最高出价到五、六万美元;如果按龙光坤出的价钱,至少也能让杜芳湖多赚一些……
“好吧,我会帮你问她的。”我说。
一样东西马上递到了我的面前——那是龙光坤的手机。
我苦笑着摇摇头,接过手机,拨通杜芳湖的电话,对她说了龙光坤的提议。
“阿新,你没有搞错吧?”杜芳湖的反应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强烈,“你怎么认为我会卖掉这张入场卷?”
她的声音很大,龙光坤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失望之情在刹那间写满在他的脸上;而我也很尴尬。
“对了,阿新,我也正好有事要找你。你……能陪我去拉斯维加斯吗?”
“我?”
“是的。”
“哈,为什么是我?”
杜芳湖很快的回答:“因为我不想在赢牌后,举目四望,却找不到一个人庆祝。”
这句话,轻易的就击中我心底最脆弱的地方,我几乎是马上就对着手机说:“好的,我去。”
在这个电话后的第四天,我拿到了去拉斯维加斯旅游一个月的签证;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依然认真的念书;依然在周末去澳门玩牌;这种平静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了6月29日。
我把两个周末赢到的钱留给了姨母和阿莲;然后去了杜芳湖的家里,再次上演一出“工作出差”的好戏后,我们终于登上了香港直飞拉斯维加斯的飞机。
在去拉斯维加斯之前,我一直以为那里顶多就是比澳门的赌场多一些、大一些。但真的下了飞机,我才真正的明白到,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