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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直升飞机已经往返了,莫骏阳强撑着和周冲一起登机,他要用最快的速度赶往医院,他要知道丛云熙的更多具体情况。到了医院以后莫骏阳的情绪就比较平稳了,周冲在旁边察言观色了半天,确定他把当时的具体情况说出来不会刺激到莫骏阳,才敢把刚才丛云熙开枪时候的细节讲给他听。
文书跑出去找人帮忙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就是周冲,他把情况一说周冲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于是绕了个圈子,埋伏到了丛云熙身后的路上,伺机而动。那几分钟她和莫骏阳的对峙很好地分散了她的注意力,让她无法关注到身后是否有人靠近,要不然就丛云熙那听力,只要发现身后有人她就会立即开枪了。而莫骏阳也根本顾不得用余光观察周边的情况,他双眼都盯在丛云熙的手里的那把枪上面,呼吸和心跳都快要停滞了。
、伤害(15)
周冲顺利地往前前进,终于停在了离丛云熙一米多后面的立柱后头。丛云熙手指勾动的那个瞬间,他飞身扑出去,直接往她的手撞过去,那枚还在枪膛里的空包弹因此改变了方向,斜斜地打丛云熙额头前擦过,弹道直接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大口子。
手枪里装的虽然只是空包弹,但是丛云熙是直接把枪口抵在自己太阳穴上面的,一枪下去也足够把她的脑袋打个对穿。幸好她不知道开枪的时候需要用多大的力气去扣扳机,在开枪的时候手指的动作有一点点的延迟,加上周冲对于情况的判断非常准确而及时,他哪怕是晚了半秒钟,丛云熙都会去找上帝报道。
莫骏阳一语不发地听了周冲讲完了丛云熙自杀的整个经过,才回忆起来他没有看到丛云熙到底是怎么开枪的,他那时候虽然双眼都直瞪瞪地看着她,眼前的画面却是静止的。等耳朵听到枪声的时候,他的眼前甚至短暂地漆黑了一会儿。
自己经历生死关头的时候,他都没有这种表现,几次差点儿活不下来的时刻,他想的都是:操!今儿老子就把这条命交待在这儿了!而丛云熙的自杀,在心理上差点连他自己一起弄死。“莫骏阳为此受的打击非常大”,这是心理医生后来继续给他们俩做治疗的时候,写下的医疗记录。
不过就眼前来说,有个更重要的麻烦需要莫骏阳面对,丛云熙的光荣事迹已经传回莫家去了。大队基地那边还好说,当时大部分的士兵都在训练场,靶场里人并不多,大队长又是自己人,把事情混过去很容易。可是华兰每天心心念念的就是抓丛云熙的把柄,这次一定会借机发难。
莫骏阳再度心焦起来,在病房走廊里面转悠了好几圈,都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刘家兄妹这时候得了信儿也赶到了,刘嘉慧身上还穿着白大褂,正眼都不看他,直接往手术室里面冲;刘嘉聪把莫骏阳拽到吸烟区,“你还挺得住吧?”
莫骏阳抽了两口烟,苦笑,“等我妈一来,我他妈马上就疯!“
“这个你倒是不用太担心,你家老爷子不许你妈过来,两人在家里对阵呢正。”刘嘉聪接到通知,出家门的时候去隔壁看了一下莫家的情况,“这时候就看出来了,老爷子还是向着你的,你妈那边被拖的越久,咱们这儿不是越能想出主意来应付么?”
“……我是真的一点儿主意都没有了。”莫骏阳的声音跟混了烟草的苦味一样,沉郁异常,“她居然真的开枪!”
刘嘉聪心说,您早干嘛去了?我早就说让你放了人家,你不听啊!但是他嘴里说出来却是:“现在事儿已经出了,人没大事儿就是好的。我看那心理医生也不是管用法儿,她这醒了还指不定怎么样呢。”
莫骏阳手撑着墙,从小到大头一次感到无能为力。丛云熙真是个超越了他理解能力的存在,明明看着那么娇弱,却又冷血到竟然能够拿着手枪企图打爆自己的头,还有她临开枪之前的那一段话,简直恶毒到了一定境界。那种表情他从来没在她的脸上见过,在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中,他一直都觉得是他在扮演恶人的角色,而丛云熙还是善良的,却没想到有一天善良的丛云熙会被他逼出如此可怕的一面。
刘嘉慧拎着病历表杀气腾腾地从手术室里面出来,直奔吸烟区,推开了门之后怒不可遏地大吼:“莫骏阳你丫混蛋!”
莫骏阳和刘嘉聪同时看她,脸上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刘嘉慧上一次爆粗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进了医学院之后她就刻意地在改自己这个毛病,这又是出了什么事儿惹她发这么大脾气啊?
“丛云熙怀孕了!”还没等两人回过神来,刘嘉慧就扔下了第二个重磅炮弹,“她现在大出血,很有可能流产!”她把手术同意书往莫骏阳的身上一甩,震得他往后退了好几步。
“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不要碰她!不要碰她!现在好了,一尸两命!”刘嘉慧气的不轻,眉头紧拧。“她怀孕,她怎么会怀孕?”莫骏阳已经完全反应不过来了。
“你他妈问谁呢?!”刘嘉慧更怒了,“她怀孕都已经两个月了!你说能是谁的?!”
电光火石间,莫骏阳想起了丛云熙被他下药的那个晚上,他记得他用了安全措施啊,怎么会,怎么可能变成这样?
刘嘉聪左右看看,弯腰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手术同意书,然后拍了拍长大了嘴巴兀自震惊的莫骏阳,“赶紧签了吧!好让大夫救人啊!”
莫骏阳在糊里糊涂的情况下落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他写了无数次的三个字此时在那张同意书上歪歪扭扭的,可见那时候他有多心慌了。
刘嘉慧也懒得跟他废话了,拿了同意书,掉头就回了手术室,连询问情况的时间都没有给莫骏阳留下。
“……她刚才是说,丛云熙怀孕了,对吧?”莫骏阳的脸上还带着惊讶的神情,做梦一般地问刘嘉聪。
刘嘉聪十分同情地回答,“是,她还说丛云熙现在在大出血,很可能一尸两命。”
莫骏阳的心脏突然一紧,他捂着胸口,“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怀孕(1)
同个时刻,病房里的丛云熙正在经历生死关头,她人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本来运来的时候只是额头上的问题,检查了没有伤到头盖骨,只是软骨轻微挫伤,加上划破血管流血多点儿。挂上血袋,做一下简单的处理,再送到整形医科那边做特殊缝合就行,但是站在一边给大夫递纱布的护士,却听见安静的手术室里面有“滴答滴答”的水声,她正在疑惑,低头一看,只见鲜血从丛云熙的身下流出来,在病床的边沿上汇聚、落下,一滴一滴地砸在她的鞋子上面。
大夫警觉性高,一看这个情况立刻让人把移动B超推过来,检查是否有内出血,这一看可了不得了,原来丛云熙肚子里还有个小的!
刘嘉慧刚好是这个时候进的手术室,看见地上的血吓了一跳,听说丛云熙怀孕,并且现在极有可能流产又吓了一跳,然后她就带着手术同意书冲出去找莫骏阳算账。
等她回到手术室的时候,临时赶过来的妇产科主任已经在消手了。里面的大夫报告,丛云熙的情况很不乐观,护士发现出血的时候已经相当的迟了,她又才两个月,想要保住这个孩子非常的困难。妇产科主任点了一下头,就一头扎进了手术室。
作为一个普外科的住院总,刘嘉慧自知进了手术室也帮不上忙,就在消毒室里面关注手术里面的情况。那妇产科主任中西兼修,亲自看了丛云熙之后立刻让人给她上针,几个穴位扎上,再配合稳定胎儿和母体的西药输进去,暂时控制住了丛云熙的状态。然后她才在丛云熙肚子上做了微创,看了一下子宫里面的情况,并没有什么异常。
打下手的护士一边忙活一边说病情简报:“主任,她被送来是因为试图自杀。”
这句话提醒了妇产科专家,大脑给身体发出了错误讯号,是可能导致疾病的。丛云熙现在整个神经系统都处于假死的状态,她肚子里的孩子当然也留不住,于是又给她打了强心镇,刺激心跳和神经活动。
过了二十多分钟,血终于止住,妇产科主任松了一口气,出了手术室,跟刘嘉慧说,“暂时稳定下来了,可以送到整形那边缝针了。”
刘嘉慧跟着缓了口气,走出手术区一看,莫骏阳神情呆滞地蹲在门口,如丧考妣一般。
她跟陪在旁边的自己哥哥使了个眼色,刘嘉聪蹲下去拍莫骏阳,“手术完了。”
莫骏阳霍地站起来,“怎么样?”
“孩子留住了,大人也暂时死不了。”刘嘉慧摘掉口罩,“送整形科处理伤口去了。我说莫骏阳,你……”她还想教育莫骏阳两句,但是看刘嘉聪在后面拼命地摇头,最终叹了口气,“得了,别哭丧着个脸了,等丛云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