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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母听到他这样说话,叹了一口气,也坐了下来,就在他的旁边,说道,“你这孩子,都说你懂事,怎么真要到了要你懂事的时候,你反倒犯浑了呢?妈妈已经嫁给了他,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陶诗序和她妈妈什么的,已经被我从这个家里彻底地赶了出去,再也没有她们什么事了。而你现在要做的,不过是把你陶叔叔当成自己的爸爸来对待,你从小就没有爸爸,这个,应该不难吧?”
她说着还偏过头来看着许蹇墨,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一样。许蹇墨看着她带着几分期盼的脸,心中的无力感更加浓重,他转过头,闷声说道,“刚才我也想过了,如果你真的想要我出国,也不是只有跟陶。。。。。。陶叔叔交涉这一个办法。我不是没有爸爸,只不过他没有跟我们生活在一起而已——”
“别跟我提你那个窝囊废老爸。有他我还情愿你爸早就死了呢。”许母陡然爆发出这样大的声音,将原本安静的环境破坏得干干净净,她的脸因为怒气勃发的原因变得有些扭曲,仿佛是察觉到在别人家里提自己的前夫有些影响她和陶父的感情,她的声音又低了下来,摊着手对许蹇墨说道,“你说,这世上有他那么做爸爸的人吗?这些年来对你不闻不问,每个月也只是定时寄那么点儿钱来,他明明知道我没有工作,每个月不过靠着低保过活,偏偏还就是不管我的死活。”
她偏了偏头,又说道,“这倒不说,每个月定时那么点儿钱,别人不是都说他如今是什么大集团的大老板吗?怎么这么小气呢?你个小孩子,难保不生个病什么的,你从小在生活上面我都没有亏待过你,真要是生病什么的,进个医院还不是要好多钱。可他呢,连进个医院都要发票,好像我在坑他的钱一样。哼,我看啊,他根本就没有把你当成自己亲身的,亲身孩子才不会这样对待呢。你现在要说去找他,我告诉你许蹇墨,那个男人除了跟你在血缘上面还有几分关系之外,其他的,跟你半分关系都没有。你是不是忘了这些年来我们母子俩是怎么过过来的?你是不是忘记了小时候其他孩子都是怎么看你来的?你是不是就不记得了这些年来我们的艰难生活其实全都是拜那个男人所赐?我告诉你,要不是他当初执意要跟我离婚,你现在根本就不用寄人篱下,看别人脸色。这一切都是那个男人弄出来的。他当初不肯让你跟我在一起,心里肯定就是存了看不起我的心思,觉得我不会养出个好儿子,不会教出个优秀的儿子,可是我就是要养给他看看,就是要交给他看看,就算没有他,我一个人,我的儿子,哪怕是草窝里,也是金灿灿的凤凰,不比那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公子小姐差,更不比他后来的女人给他生的孩子差。”
她似乎是说累了,顿了顿,又才说道,“墨墨,你也看见了,你从小的生活跟那些家庭条件很好的孩子没有太大的区别,你妈妈我这一辈子除了婚姻,哪样不比其他人强?就算是跟你爸爸离了婚,可是当初才结婚的时候,也是让很多人眼红嫉妒的。我什么都能丢,就是面子不能丢。你给我好好记着,无论怎么样,千万不能丢掉了我的面子。我的儿子,理所当然地要比人家的优秀,要比人家的有前途。你还给我记着,将来有一天有了出息,要去找你的那个什么爸爸,告诉他,你是谁的儿子,是谁把你养大的。”她的嘴角浮现出一丝阴冷的笑容,似乎已经看到了她的前夫在她脚下痛哭流涕悔恨不已的场景,“我要让他狠狠地后悔。”
第三十五章毕业骊歌
陶诗序家里发生了什么,班主任都知道,只不过没有多说而已。毕竟这样的事情关系着他班上两个平时都还不错的学生,另外一个还是他们这个年级的第一名,再加上也是别人的私事,没有必要弄得天下皆知。
陶诗序的妈妈出殡的时候,他还代表着全班同学去看了她,还给她打气,让她尽快地收拾心情,重新将精力放到学习上来,只是没想到,那个人却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班上的同学只是知道了陶家出了事情,陶诗序杀了人,但究竟是怎么样的一回事,在眼下这个十分重要的关口,没有人会那么的有心情去关注,自然也知道得不是很清楚。加上许蹇墨的有意隐瞒,和媒体报导和他妈妈对于他的保护,更加没有几个人会想到他居然牵扯在这件事情里面。
许多高三的孩子心里在这个时候都带着这样一种矛盾的心态:一边渴望高考的来临,一边又希望它永远不要再来。他们都是蹲在地狱里仰望天堂的孩子,老师这个时候说得最多的便是大学里面有多么多么好,有多么多么的丰富,再也没有这样枯燥的数学和物理,只要过了四六级,英语就永远都和你没有关系了。只是到了大学才发现,其实老师现在讲的这些,才是最大的谎话。
偏偏我们那个时候又站在一条路上,后面是滚滚而来的山洪,除了奋力向前冲之外,再没有任何的可能。
因为高考的报名表是早就在陶诗序出事情之前交了上去的,所以她的准考证依然被发了下来,只是那个人,却再也没有机会坐在这个教室里,和他们一起学习了。
发准考证的时候,班主任站在讲台上,一边看着手里的准考证一边念着名字,让学生上来拿。念到陶诗序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愣了一下,原本还在低头算题的许蹇墨猛地抬起头来,刚刚才从物理思考题中抬起眼睛来,连思维都还来不及收回,眼睛里都还带着几分的茫然,偏偏在听到她的名字的时候下意识地做出这样的动作。可能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在这样的动作之后,他的内心有着多大的空洞。仿佛是站在悬崖边上,身后便是万丈悬崖,风从他背后盘旋上来,呼啸而过,每当提到她,他的心理便空寂得犹如一座死城,除了她的名字面容回荡在脑海中,再也没有半点儿声息。
不知道下面是谁小声地说了一声,“陶诗序已经没来了。”上面的老师和许蹇墨才回过神来。班主任看着手中的那张准考证,神情落寞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而许蹇墨,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胸口,那里已经被人捅了一个大洞,河风吹过来,混着里面的血液,生疼生疼的。
这个班上的同学感情本来就不错,况且又是理科班,男生比较多,就算有过小摩擦,但是在这样一个即将分散的时间里,什么都不算了。平日里和陶诗序感情比较好的几个同学脸上露出些许怀念的神色,不知道是谁提议的,说是七月八号下午考完最后一科时的毕业照要给陶诗序留个位置,像是触动了这群孩子脑中的某一处神经一样,先是一个人这样说,后来符合的人越来越多。
许蹇墨低下头来,觉得心里一阵的难受。这些人都能够为她做些事情,偏偏,他口口声声说喜欢她,却什么也帮她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身陷囹圄,从此和阳光无关。
这是一个骊歌飞舞的季节,在那样一个流火七月中,充满了欢笑和憧憬,泪水和分别,高考的脚步如期而至。许蹇墨并没有遵从妈妈的意思不上考场,依然和班上的同学一起,经历了高考。七号下午考理综的时候,他提前做完了卷子,翻来覆去地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错误。他的理综一向很好,本来应该就此交卷离开的,可是整个人坐在考场中,就是不想起来。
像是要将这里的所有通通映入眼中刻进心里再也不忘却一般,他用目光将这里的一切细细抚摸:外面就是前操场,是他和同学们一起打篮球的地方;旁边是游泳池,经常可以看见学校里的体育特长生在那里练习;前操场往后面走就是体育馆,为了节省开支,学校没怎么开放过,倒是每一次的晚会都是在那里举行的;旁边就是食堂,每到体育课的时候,陶诗序就被唐蜜拉着一起去那里找吃的;食堂再往后面走,就是学校的学生宿舍,下面是超市,他们以前上晚自习的时候,因为太饿了,于是就偷偷跑出去觅食,老师看见了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学生宿舍再往后面,就是后操场,他们的运动会都是在那里举行的,足球场和网球场也在那里;而这中间,最特殊的,还要数前操场旁边的小树林,因为在那里,陶诗序将情书递给了他,只不过,那个时候的他,担心有一天她会知道自己跟她的纠葛,会恨他,所以连想都没想地就拿来给扔掉了。
如果再有一次,再有一次,他绝对不会那样做,那是他爱的姑娘,他只会将那封载满她少女心事的情书小心翼翼地收起来,从此和她一起珍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每一次想起她,他都觉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