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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一个是白马王子,一个是黑马王子。
凑巧那时候刘德华出了个《黑马王子》的片子,乔落正为刘德华与这个恶魔同称号心痛时,贺迟的追随者却大大不满《黑马王子》中小混混的形象。
后来干脆封顾意冬为王子,贺迟为骑士。
这样乔落的心才微微平静,本来嘛,那个野小子怎么能跟她温润如玉的意冬以王子的称号相提并论?结果女生们的注解却是:捧水晶鞋的是王子,wrshǚ。сōm披荆斩棘杀恶魔的是骑士!乔落吐血!难道她们看不出他本身就是恶魔么?!
时间证明,乔落没有资格这样评价。
即使他是,对她,却不是。
尤其是从二十一岁那年他在自己耳边咬牙说出那句誓言之后……
饭后甜点都撤下,两人面前各自一杯ESPRESSO。贺迟像是累了,摸摸身上,记起乔落讨厌雪茄的味道,于是抬手叫waiter去买一盒万宝路。
然后想起什么似的,从里袋拿出一张红色的喜帖,放在桌子上推过去。
乔落眼皮一跳,没有去碰,只是问:“谁的?”
“钟进。”
乔落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哦。”
“哦?人家为你闹得天翻地覆抵死方休,你就回人家一个‘哦’?啧啧,以前有人跟我说落落公主最是无情我还不信,但最近我算是有了深刻体会。”
“不然我还能怎样?难道要去抢婚以显示情深意重?”乔落摩挲着喜帖上精致的绒面。她明白,这并不是真的邀她出席,这个喜帖递给她的不过是一个态度而已。
“抢婚倒不至于,但至少别推人入火坑,那就千恩万谢阿弥陀佛了!”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去问问你的白马王子不就知道了?我原来还真不知道顾意冬这么睚眦必报呢,打折人家两条肋骨不说,还要直接打包送进婚姻的坟墓才肯罢休。够毒的啊!”
乔落诧异,心里微微不舒服,垂眼道:“毒么?你不是还好好的在这里?”
“嗬!落落,够能的啊!我可以理解为你在挑拨我们兄弟关系么?”
“我没有,”乔落有些疲惫,“我只是自我提醒一下,掂掂自己到底在你们的游戏里占个什么分量,以免误信谗言,还真以为自己有多重要。”
气氛一下子冷下来。
沉默了一会儿,乔落也觉自己刚刚太过尖锐。何必呢?不过是几句嘴上的闲话,有什么好争的呢?就算她再怎么控诉这个男权社会,她也不能矫情到否认自己在他们那里确有一席之地的。
换个话题,她扬扬喜帖:“怎么你来跑腿?”
贺迟脸上浮起一抹讽刺:“顾某人将你保护得滴水不漏,钟家兄弟根本见不到你——你手机换掉,连打到公司的电话都被掐,凡是他们在的场合你一律缺席。又不敢直接跟我们顾总硬碰,所以钟进干脆找上了我,想试试看我贺某人能不能乞得几分薄面,见上你一面。”
乔落听他一串说下来,脸皮微微发僵:“我不知道……”
“你自然不会知道。怎么样?被人圈养的感觉很舒服?乔大小姐真是越来越让我刮目相看!”
乔落知道他是一定要挖苦几句的,明明心里有数,但真正听到,心里还是会发苦。
贺迟看着她黯然的脸色,觉得心里的怒气再次咆哮起来。他狠狠地攥住拳头,紧得微微颤抖,好一会儿心情才略略平复。他很想扣住乔落的肩膀使劲地摇一摇,看看她那颗脑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他很想诘问她:她以前吃过的苦受过的罪还不够么?她以为她是谁?把自己当圣母赎罪么?她忘记那男人对她是多么残忍把她害到多么落魄的境地了么?
她是乔落啊!她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在一个这样卑微的位置上等那人的一眼眷顾?!他很想吼她骂她,必要的时候他真的不介意打女人,如果她不是乔落。
可是他发过誓,再也不对她心狠。
所以这次,他气疯了的时候,只能把自己放逐到非洲的大草原上,平静了,再回来面对她。
但他真的对她很失望,很失望很失望,失望到心痛。
那心痛如此强烈,席卷他每一寸感官。
贺迟克制地闭上眼。这样锥心刺骨的痛啊……
其实,不过是因为他知道,乔落不是会忘记伤痕的人,也不是圣母型的女人——她回到顾意冬身边,只会是一个原因。
吃完饭出来天还早,他说要去山上,乔落看看时间下午两点多些,犹豫了一下点头。
面对贺迟,乔落的心情很矛盾。往事不堪回首,她曾经深深地怨恨过他,也十二分的感激过他,到最后也不知是糅合为一种什么感情。但面对贺迟的要求,她的拒绝总是压在舌尖,吐不出来。
于是开车上了山,又下了山,吃晚餐,再吃消夜……
在开车下山的时候贺迟忽然说:“他不信。”
“嗯?”乔落不解,随后明白他是说前事,“哦。”
贺迟手肘支着窗户,另一手握着方向盘,嗤笑一声:“我跟他提起咱俩成过,他以为我是故意吓唬大钟的。切……”
乔落侧头看窗外:“他不知道……所以他想不到。”
“不告诉他?想必他的表情会很精彩。”
“……他没问。而且,也没有必要。”
“……还恨我么?”
乔落微诧,看向贺迟紧绷的侧脸,这个白痴该不会一直在愧疚吧?
“白痴……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坐在这里?!”
贺迟愣一下,然后傻笑:“喂!你怎么学我说话。”
“因为你更适合这个词啊!”
“你才更适合!白痴乔落!”
“贺迟大白痴!”
“大大白痴!”
“幼稚!”
“什么?你说本少爷幼稚?!”
“幼稚幼稚!”
“幼稚幼稚幼稚幼稚幼稚!”
“……”
最后贺迟把车停在乔落原来的套房楼下,熄了火,两个人就静静地在暗夜中坐着。
随着时间流逝,贺迟觉得自己的心一点一点地坠下去,直至阴冷寒风的无底深渊。
没有理由……留她了。
竟然,要开车送她去他那里么?
乔落,七年了。
乔落坐在座位上有些僵硬,她明白他的意思,心里发涩。
她一直都很清醒,从未迷惑过。
北京那么大,为什么单单去顾意冬的公司?不过是为了多一丝可能。她想再看看她深爱的男孩。她想离他尽可能近一点,想知道他的消息,可是又不敢径直出现在他眼前,因为她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她极少的懦弱给了他。所以她选择了他旗下最大的分公司,本分的工作,不敢太出风头也不敢出错,不去参加年终聚会…… 她反反复复踟蹰着,不过就是想再看看她心底深处的那个男孩啊,如果能离近一点……
乔落觉得胸闷,她推开车门说:“我去看信。”
她虽然搬去顾意冬的公寓,可收信地址却没有更改,所以她定期都会回来收信。打开信箱有五封信,三封是她资助念书的孤儿写来的,两封是证券公司的结算账单。
乔落对着账单上面的余额露出一个笑。她虽然工作不算尽力,但她从不敢浪费自己一分一毫的精力,她太清楚钱的重要性。所以她工作之余是兢兢业业地经营着自己的Portfolio(投资组合,可包含股票、债券、期权、期货等),好在二者并不冲突。今年中国股市业绩相当不俗,她这个月的收益率就达到15%,她抚着胸口盘算着今年楼市的情况,想着把这个小套房卖掉看看能不能够首付换一个大点的,以后好把父亲接来一起住。想到父亲她心一沉,走回车旁看见贺迟潇洒地坐在车前盖上仰头看天。
她走过去犹豫一下,也不去管身上的套装,一蹬防护栏利落地扭身坐了上去。
抬头看天,灰蒙蒙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她看看专注望天的贺迟,再扬起头。
不知为何,这样坐着,乔落觉得心里变得很宁静,眼前似乎真的能看到很多星星,像他们在野外露营时看到的一样。
贺迟瞥一眼乔落,摸摸身上,那盒红色万宝路剩下最后两支。
“要不要?”乔落迟疑了一秒,接过了一根。
很久不抽烟了,她闭上眼娴熟地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
贺迟也吐出一个烟圈,看着乔落。他记起她第一次抢他的烟抽,呛得直流眼泪,他还记得他们一起躺在校园里的草皮上,他耐心地教她怎么吐出漂亮的烟圈。那个时候他觉得日子那么让人心碎,总是期盼时光飞逝,他的落落再也不用挨那些苦楚。
如今,流年已逝,她呢……
贺迟沉沉地看着乔落,有一会儿,一直看到她有些不安,才终于转开眼,目光移向黑寂的暗夜,嘴里道:“说对不起。”
“对不起。”乔落很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