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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认得你了?”叶尘薰轻轻地笑起来,“倒是你,第一次在西餐厅的时候,看见我像撞到鬼一样。我有那么可怕吗?”
陌桑一刹那愣住。难道……
“秦陌桑,你个笨女人!”他仍是一副故作冷漠的样子,“你为什么总是这样自欺欺人,像自作聪明的鸵鸟?”
陌桑慢慢胀红了脸:“你才是鸵鸟呢!”真是出师不利,竟然让他点中了自己的死穴。
一桌男女同学都安静下来,疑惑地望着一见面就斗嘴的两个人。只有夏萋萋饶有情趣,一脸幸灾乐祸落井下石:“叶同学你说得很对,桑桑一直在扮鸵鸟!”
看着她狡黠的眼睛,陌桑突然明白过来:“夏萋萋,你个叛徒!我真是高估了我们之间的友谊和你对我的忠诚!”
“不,是你低估了叶同学的智商。”夏萋萋笑得可恶地迷人,“这一切都是他的计策,而本人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子。”
“那次约在意大利风情也是……”
夏萋萋点头:“我想给你们一个浪漫而又永生难忘的邂逅,哦,不,是久别重逢……”
不待她把话说完,大受刺激的陌桑就跳起来,狠狠掐住她的脖子:“死女人,我让你知道背叛我的代价!”
一双有力的胳膊,果断地分开了她们。
“好了,你们不要再闹了。”叶尘薰说,顺手拍了拍夏萋萋的背,温柔地问,“你有没有很难受?”
可恶!从认识到现在,他从来没用过这样温柔的语气和她说话。陌桑气得胃泛酸。夏萋萋得意地瞪她一眼,笑得花枝乱颤。
韩琛出来作和事佬:“今天是我们S大数学系的同学聚会,凡在本城能来的都叫来了。你们两个是师妹,不如一起坐下来吃饭?
夏萋萋赶忙答应:“举手同意,我正好没吃晚饭。”
“我已经吃饱了。”陌桑抗议。不,更准确点说,是气饱了。
“那就喝两杯酒。大学同学嘛,好不容易才能凑到一起!”韩琛不由分说,将她按坐在叶尘薰身边的位子上,“早就听说,秦同学的酒量很不错。”
这个韩琛,她在大学时就见过,虽然没说过话,却知道他是叶尘薰的狐朋狗友,两人天天出双入对,几乎形影不离。
“哼,一丘之貉,蛇鼠一窝!”陌桑低声嘀咕。叶尘薰看她一眼,将一只小酒杯放在她面前。
“你喝啤酒、白酒,还是葡萄酒?”韩琛热情地问。
“白酒!”陌桑重重地一拍桌子,“给我上白酒,高度的!”
东风吹战鼓擂,当今世界谁怕谁?小女子豪气冲天,今晚来个不醉不归!
“桑桑,你能行吗?”夏萋萋不放心地问。想当年读大学时,陌桑喝醉酒的样子惨不忍睹,虽然已经过去多年,她至今想起来仍不寒而栗。
“没问题!”陌桑嗓门拔高,“你不知道吗?我是女中豪杰!不但人品好,酒品更是赞!”
韩琛趁机将陌桑的杯子倒满白酒,然后举起自己的酒杯:“来,我敬秦女侠一杯!”
“干!”陌桑豪迈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众人皆惊,接着集体鼓掌:“秦小姐真是好酒量!”
“来,我也敬秦小姐一杯!”大家纷纷起身敬酒,陌桑应接不暇,在一片赞扬声中,自信心爆棚,频频举杯,一干到底。
“来,再来!”她热血沸腾,酒兴大发,“你们尽管放马过来,我奉陪到底!”
“桑桑……”夏萋萋看到她面红耳赤,不无担忧,回头看看她旁边的叶尘薰,目光幽邃,一脸的高深莫测。
“叶尘薰,你是故意的!你想灌醉桑桑?”她表达自己的强烈不满。
“你要搞清楚,是我想灌醉她,还是她自己想喝醉?”叶尘薰淡淡地说。
“反正结果都是一样!”阴谋,赤裸裸的阴谋。夏萋萋后悔已经晚矣,谁要她多管闲事,引狼入室?
唉,可怜的陌桑,不知道她是要怨自己交友不慎,还是遇人不淑呢?
散场时,陌桑已经喝得酩酊大醉。夏萋萋连拖带拉才把她弄出酒店,站在路边,正要招手叫的士,叶尘薰走过来,手里拿着陌桑的呢子大衣,说:“把她交给我,我保证把她安全送到家!”
就是因为你,才不安全。夏萋萋尚在犹豫,韩琛说:“给我们老大一个机会吧,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四年了。”
夏萋萋微微发愣,叶尘薰从她手里接过陌桑,小心地将大衣披在她身上。
“走吧,我送你回去。”韩琛在她身后说。
夏萋萋默然,跟着他走向停车场。回头看一眼,叶尘薰连呢子大衣带陌桑一起拥在了怀里,昏暗的路灯映在他的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表情。
“他喜欢桑桑多久了?”她很突兀地问。
“第一次见到她,就喜欢她了吧。”韩琛说,“虽然他们一见面就吵架,但老大一直都忘不了她。”
“老大?”夏萋萋皱皱眉,“为什么你一直叫叶尘薰老大?像黑社会。”
“呵呵,”韩琛不由轻笑,“我们上高中时就是同学,都是校篮球队的,他是队长,我们都习惯了叫他老大。”
“叶尘薰在高中时就很受欢迎吧?”夏萋萋忍不住问。
“当然。”韩琛打开了自己的车门,“他是天之骄子,成绩优秀,长相出众,体育又很拔尖,这种男生哪个女孩不喜欢?”
夏萋萋想了一下,认真地点头:“确实,学生时代女生都喜欢他这样的。”
“那你呢?”韩琛问,“你的初恋情人,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夏萋萋咬着嘴唇,不说话了。她转过头,望向路灯下那两个依偎的身影。
谁不曾有过青春年少?谁不曾情窦初开?谁不曾在纯洁的少年时光里,偷偷地喜欢一个人?那样的喜欢,梗在胸口,不能言说,却无法停止。
只是,陌桑比自己幸运。她爱的人,恰好也爱着她。
叶尘薰转学走了。从那以后,他们天各一方,她连他的影子都不能见到。
陌桑很沮丧,没有叶尘薰的校园,也变得一片灰暗。
原来,世界纵使宽广,也只容得下一个人。没有这个人,全是空的,全是虚的。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会那样地喜欢他。
那天放学,陌桑突发奇想,想到叶尘薰的家去看一看,虽然他已经搬走了。她沿着江边笔直的马路,骑了一个多小时,才到那座红砖楼下。
她记得很清楚,三楼靠西边窗口的那间,就是叶尘薰的卧房。楼道里很黑,没有灯。陌桑摸黑上楼,到了叶尘薰家门口。门没有锁,用手轻轻一推,就开了。
屋里已经空了,家具都搬走了。陌桑慢慢走进叶尘薰的卧房,窗上已经没有窗帘了,里面也是空荡荡的。墙上贴着一张球星乔丹的画,皮肤黝黑,咧开嘴朝着她笑。
大片银白色的月光,从她身后的窗户溜进来,投光亮给画上的乔丹。她突然记起自己第一次见叶尘薰的情形,也是这样一个晚上,月光幽清,将他的眸子照得恰到好处的晶亮。
巨大的悲伤压过来,还有那么浓重的思念。是的,她已经开始想念他了,想念这个她曾经谩骂、诅咒、鄙视、痛恨的男生。
陌桑转身跑出了红砖楼,在街角,她看到了那个公园。春寒料峭的晚上,公园里没有人。陌桑坐在其中的一架秋千上,轻轻地荡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叶尘薰的影子,微笑的,皱眉的,苦恼的,调皮的……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雨。陌桑仰起脸,享受被淋湿的感觉。
下雨真好。就像现在,她的眼睛湿了,谁都不会知道她哭了吧。
叶尘薰,你在哪里?现在过得好不好?
一个月后,陌桑接到了方可莹的来信。方可莹聊了一些搬到S城后的学习生活情况,环境改变了,同学们很陌生,大家都排斥孤立她,觉得很寂寞压抑。
“桑桑,我很想你,也很想A城。却知道,我再也回不去了。”
在信中,方可莹并没有提到叶尘薰。陌桑给她回了信,鼓励她好好加油,努力适应现在的生活。
陌桑在信末写道:“可莹,我会永远想念你。”文笔稚嫩,感情真挚,而且喜欢用很感性的词语,把“永远”挂在嘴边。
方可莹的信回得很快。千里之外,两个女孩狂热地通着信,最密集时一周一封。
十多岁的年纪,不知道为什么苦恼着,在信里引用了许多忧伤的字句,有着不合年龄的惆怅和迷悯。陌桑最喜欢席慕蓉的诗,用一本精致的硬皮日记本,把它们一首首抄下来,用最工整的字迹和纯黑的碳素墨水,衬托出它们的郑重——
“童年的梦幻褪色了
不再是 只愿做一只
长了翅膀的小精灵
有月亮的晚上
倚在窗前的
是渐呈修长的双手
将火热的颊贴在石栏
在古老青藤的荫里
有萤火在游
不再写流水帐似的日记了
换成了密密的
模糊的字迹
在一页页深蓝浅蓝的泪痕里
有着谁都不知道的语句”
——席慕蓉《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