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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我们课上自由活动时间,我和华祺都听到了梅奶奶问到梅田田的事,觉得梅田田家里一定是出了什么重要的事于是偷偷跟着梅奶奶上了二楼。梅奶奶一边跑一边找到老师的办公室,见了其中一个老师就说:“老师哎,我是梅田田的奶奶,家里出事喽,我得赶紧找我们家田田回家去。”旁边正坐着批改作业的男老师一听立刻站起来到她身边,关切地问她:“梅奶奶,我是梅田田的班主任,有什么事您慢慢说,梅田田正在教室里上课。”
梅奶奶甩手顿脚地说:“哎哟,班主任老师,不得了啦,田田她妈今天一早跑出去,我和她爸找了半天没找着,刚才一个邻居回来说看到她掉进了田里的一个沟道,抬回来的时候,哎呀,老师哎,您快把田田叫出来让她回家瞧瞧她妈去吧。”我和华祺躲在外面的一壁墙边,听到梅田田的妈妈不小心掉进田沟都吓了一跳。华祺转身走到四年一班的教室外,看见最里边第三排座位上的梅田田非常认真地一边听课一边记笔记;脸上显露的正是小学时代最恬静的神情。
我跟着华祺来到那窗边,望一眼梅田田又回望一眼身边的华祺,我想那个时候的华祺已经开始意识到四年来与他一起做功课的梅田田就此将一去不返了。也许,这一刻的凝望便是华祺对逝去时光的一种缅怀和追忆。
我们站在原地一直等到那男老师向我们走来,拍拍我俩的肩膀,有些惊讶地问我们:“华祺,赵思佳,你们不上课怎么站在这里?”我张口没来得及回答,华祺却问:“梅田田的妈妈真的出事了吗?”梅奶奶听到老师叫他华祺,苦丧的脸顿时露出了笑纹,对华祺说:“哎哟,你就是田田常跟她爸说的华祺啊,真是个好孩子,谢谢你经常帮我们家田田做功课啊。”
梅奶奶的嗓门太大,班里的同学都听见了。他们一齐转过脸来看向我们,有的竟吃吃地笑出声来。梅田田的脸腾地红了,她的班主任老师朝她招手,梅田田便在同学们的目光下低头跑了出来。梅田田一出门口,就向梅奶奶抱怨说:“奶奶,你来干什么啊,我在上课呢。”老师却说:“梅田田,快跟奶奶回家去吧,下午的课你先不要上了。”梅田田吃惊地问道:“为什么,老师?”
梅田田跟着梅奶奶走了。而我和华祺由她的班主任老师亲自领回操场,操场上的同学们已在体育老师的口令下做起了操。中途逃课的我们就这样被体育老师在全班同学面前狠狠地教训了一顿。那隔壁班男老师走时朝我们偷偷投来一个眼神,我和华祺都看见了他眼神里微含着的笑意。
第二天,梅田田没有来上学。第三天,她依然没有来。第四天是星期六,我们只上半天的课。上午的第三节课下课,我们在教室外的走道上看见正在门口等候着的梅田田。她穿着一件素色没有任何修饰的布衣,右膀上别着一块方布块;眼睛有些红肿,神情是带着些疲倦。华祺快步向她走去,梅田田对他笑了一笑。
华祺说:“梅田田,你是来上课的吗?”梅田田只是摇摇头。华祺看了看她臂膀上的布,轻轻地说:“你妈妈……”梅田田又笑了一笑,说:“我妈妈在我回去的时候下午就没有了。”华祺低下头不再说话了。梅田田便接着说:“我今天是来向老师请假的,下个礼拜我都不来上学了。”华祺惊一惊,抬头问说:“要这么长时间的吗,马上就快大考了。”
梅田田笑说:“没有办法的,如果考不及格就留级好了。”华祺说:“你是在家里帮爸爸和奶奶干活吗?”梅田田说:“是的,妈妈在的时候虽然有时候脑子不太灵光,可总还能帮着爸爸奶奶分担一些,奶奶年纪大了,爸爸一个人做不来那么多的事。现在妈妈没了,爸爸心里很难过。这两天我给妈妈做超度,老是想到以前妈妈很正常的时候对我是很好的,后来她病了就经常无缘无故要打骂我。于是我就逃,妈妈让我做什么事我都不愿意做,就是有时候帮着做一些,一旦受到妈妈的打骂,我就忍不住故意要反对她。现在想起来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任性了。”
华祺走回教室拿出这两天的课堂笔记和作业交给梅田田,跟她说:“这些你拿回去看吧。”梅田田接过本子,说:“那你呢,你把笔记给了我,你怎么办?”华祺笑说:“我可以借赵思佳的来看,没有关系的,'奇+书+网'如果你有什么不懂的还是下午放学的时候到学校来找我。”梅田田感激地笑了笑,说:“谢谢你,华祺,你真是个好人。这些笔记我会尽快还给你,我走了,再见。”
@奇@华祺本来以为梅田田一定会在某个放学的下午来学校找他的,可是一直等到星期五最后一天,他也没有等到梅田田来找他。那天傍晚时分回家路上,天点点滴滴下起了稀疏的小雨。我和华祺都没有带雨伞,周旁除了几棵不很茂盛的树以外,没有可以避雨的地方。我们一直朝前走,抬头望去,一大片的乌云从天边迅速地聚集过来,天空刹那间昏暗下来。夏季的暴风雨猛烈地卷地而起。
@书@华祺拉住我的手飞快地带我往前跑,暴风卷起的沙粒扑簌簌地刮到我们脸上,疼得我们睁不开眼。就在绕进巷弄小道的时候,豆大的雨点掉了下来,我们低着头横冲直撞,撞到了正从家里赶出来为我们送雨伞的菊姨。
@网@我跟着菊姨到华祺家里,被菊姨留下来吃了饭。吃完饭,我又留下来和华祺一起做作业。那天的作业是一张复习试卷,试卷的最后有两道老师补充的思考题,并指明是大考的必考内容。华祺已经在学校做完了卷子,可他依然在我做的过程中捧着自己写满的卷子来来回回地不断咀嚼。
我停下笔问他:“小祺,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会做啊?”我故意这样调侃他,说实话,这种机会并不太多的。华祺盯着卷子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我皱皱眉,知道他思考的时候从来听不进别人的话,也就不再理他继续做自己的题目。华祺却忽然问我说:“佳佳,我想到梅田田家里去帮她补习功课,你说好不好?”
补习功课
下一天的星期六下完课,我和华祺一起到梅田田的家里去看她。梅田田的家在村的另一头,从学校走到她家,我们整整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我们挨着村户一家一家往里找,终于看见一座二层楼房前的空地上,一位老人正蹲在地上晒谷子。我们沿着泥道快步朝她走去,老人仿佛辨认出了我和华祺踩在泥里陌生的脚步声,她抬起了头在明媚阳光的抚照下向我们转过眼来。
老人一下子笑了,撑着膝盖站起来,又拍拍身上的谷尘迎向我们。我们叫了一声“梅奶奶”,梅奶奶就拉起华祺的手边往家门里走边说:“是华祺啊,刚刚放学哩,这小姑娘叫啥名字啊?”华祺说:“她叫赵思佳,梅奶奶,我们来看梅田田,她在家吗?”梅奶奶高兴地说:“在在,你们在屋里坐坐,我去把田田叫进屋来。”
梅奶奶把我们留在屋里一个人往屋后走过去了。屋子很大很空,中间摆了一张吃饭的桌子,四周的墙边上堆着许多杂物。屋子一边的门里是一间灶房,里面正生着火煮饭,灶炉上的锅子腾腾地响着水沸的声音。我和华祺在门前的小凳上坐着,没一会儿,围着肚裙的梅田田便从外面跑了进来,一见华祺脸不禁红了一下,才慢慢地解掉身上的围裙到房里把一个礼拜前华祺给她的笔记拿了出来。
梅田田说:“对不起,华祺,我没去学校找你,这些笔记我都看过了。”华祺站起来边脱下书包带边说:“不是的,梅田田,我不是来向你要笔记的,你一个星期都没来上课,我把这个星期的笔记另外抄了一份给你拿过来,你慢慢看,对了,上个星期的这些你都看懂了吗?”梅田田腼腆地笑了一笑,没点头也没摇头。她说:“我不要看了,谢谢你华祺,你不用帮我拿过来的,我看了考试也不一定能及格的。”华祺说:“那下个星期你来上课吗?”
梅田田看向一旁正听他们说话的梅奶奶,梅奶奶笑着说:“田田爸爸这两天不在家才叫田田先请了假在家里帮我这个老太婆干点事的,等她爸爸回来了田田就可以到学校里去了,华祺你人好,成绩也好,要多帮帮我们家田田啊。”华祺点着头说:“我会帮梅田田的,梅奶奶用不着担心,今天我就来帮梅田田学习。”
这天中午,华祺把笔记和一周以来老师布置的作业题为梅田田留下后就要和我回家吃饭。梅奶奶本想留我们一起吃饭的,可是华祺坚决地没有答应,与梅田田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