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的呢。”华祺狐疑地瞥了我一眼,说:“真的吗?我不信,你刚才看起来很难过的样子。”我拉着他的手说:“我当然难过啦,你看你在操场突然就昏倒了,老师还把你送到医院来,我要是这样,你会不难过吗?”华祺点着头说:“会的,我会很难过的,可是佳佳的身体这么好,将来也不会生病的。”
那天以后的一个礼拜,华祺请病假没有去上学。这一个星期,我也没再去歌唱班练习,每天一放学,我急急地赶回家吃完饭,便拎着书包来到华祺的房间,帮他一起学习老师上过的课。
是不是这一次运动会引起的他的病情外显使我对华祺开始真正产生了感情上的依恋,至今我也无法分辨得清。只那一刻,我看见华祺在我面前倒下,他安躺在我面前,那张苍白的脸庞,和那无声的气息,我的心仿似陡然落进无底的黑暗深渊。我多么害怕华祺再不会醒来,而这个念头却像一根丝线一样盘桓在我心头。直到在医院华祺一如往昔的可爱笑容呈现我眼里的刹那,我才终于发现,原来我已经那样地习惯了华祺在我生活里的那一个位置,怎么样也是割舍不掉的。
初中推荐名额
后来的一天晚上,天气有点冷。外面的西北风呼呼地敲打我房间的窗子,一轮寒月挂在天空,凝了霜的雾气像一层薄冰悬浮在周围。我已经上床睡觉,却被窗外射进来的月光照得一直睡不成。我睁眼望着天花板,凝想这几天我和华祺待在一起的情形,忽然听见屋外传进一阵轻轻的脚步声。那是华叔走路的声音。
我静静地躺在床上,侧耳倾听外面屋子里华叔和妈妈说话,可是房间隔得太远,他们的声音又轻,我几乎无法听到他们交谈的内容。于是我穿衣下床,踱到房门口打开一条细细的门缝朝外望去,见到华叔正背对着我和妈妈坐在大屋子的饭桌前。而妈妈的脸显得悲伤又凝重。
华叔穿了一件近乎褪成灰白色的米色夹克衫,一双手搭在桌上,头埋着快挨到了那双微微颤抖着的臂膀;他的背影在红红的灯光下浮动着一丝令人倍感忧伤的孤独和落寞。我看见妈妈伸出手在他手臂上拍了两下,自己却叹了一口深气。华叔缓缓地摇了几下头,说:“孩子一生下来就没了妈,我那可怜的秀要是知道这孩子竟一出生就得了这样的毛病该有多伤心,我到现在还记得那天在医院最后一眼见秀的那个表情。她高兴啊,宁可自己死也要保住孩子的命,可现在……”妈妈说:“你也别太难过,医生不是说小祺这个先天性心脏病是可以治好的吗,大不了咱就卖房卖田地一起把小祺给治好。”
先天性心脏病!我终于知道了华祺的病原来是心脏病,在我的印象中,得心脏病的都是大人,而且病发起来是很容易致命的。我突感心里猛然一惊,难道小祺会死吗?华叔接着说:“林嫂,你人好,我们都很感激你。医生说孩子这病虽然有一定的死亡机率,但不属于严重的那一类,只要平时注意保养的话,基本是可以和常人一样生活,所以我想还是先等一等,再过两年看看他的病情再说。”妈妈说:“不是我说你,伟强,小祺今年才十三岁,以后的路还长着。医生的话当然不是说咱们不信,可咱们还是得为孩子着想,你能再等两年,可你知道孩子能够等多久,医生说的那手术费我看也不算太高,咱就一起凑起来立刻把小祺送到城里的医院。我说实话,小祺这孩子我喜欢得很,我可不愿意看到他将来有个三长两短的。”
华叔走的时候,脸上的神情轻松愉快了许多。我知道华叔是非常想让华祺去治病的,有了妈妈的这一番支持和鼓励,华叔感激之余不禁也大大加强了治愈华祺的信心。等华叔一跨出门口,我立刻冲开房门,跑出去抱住了妈妈。妈妈皱了皱眉敲了一下我的脑门,说我老是像个小偷一样要么偷看电视要么偷听别人说话,要把我关禁闭。我嘻嘻笑着讨好她说:“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我喜欢待在家里陪妈妈。”妈妈把我送回床上,掖好被子走出了房间。
几天以后的早上,华祺已经开始正式回学校上课了,他来找我一起去。天气已经变得很冷,每天早晨灰蒙蒙的天边都笼上了一层厚厚的浓雾,近乎把视野里的那些田地都统统淹没了。华祺穿着一件鼓鼓的棉袄羽绒服,把一个书包背在身后,看起来就像北极企鹅一样那么騃板有趣。我站在家门口看着他一步一步很费力地走过来,便朝他哈哈大笑起来。
华祺有些委屈地皱着眉头说:“我都跟爸爸说了不要让我穿这么多,走起来多不方便。”我跟妈妈说了一声“再见”便和华祺慢慢走上了小路。我说:“小祺身体不好嘛,当然要多穿了,千万不能感冒生病了。”我们的手都戴着厚厚的棉手套,华祺拉住我的手说:“佳佳说得很对,我不能再生病了,不然这么冷的天佳佳一个人走一定会觉得孤单的吧?”我朝华祺看了一眼。他也已经觉得我们开始变得有“一个人的孤单”了吗?
我说:“小祺什么时候去城里医院治病呢?”华祺的脸突然暗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不去了。”我一惊,停下了脚步问他:“为什么,小祺?”华祺见我这么吃惊便笑说:“那要很多钱,我知道爸爸一个人付不起,再说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吗,我以后小心不再跑步就是了。”我说:“那怎么可以?你应该听华叔的话去医院看病的,如果小祺是担心明年的毕业考试的话,我可以帮你的呀。”
华祺拉着我继续往前走,笑说:“我当然知道佳佳会帮我的啦,可我是真的觉得没必要嘛,我们的课业不是很重,体育活动我可以请假,家里我也不需要干重活,这样子怎么还会发病呢?我跟爸爸说,我还是先把小学最后一年读完了,等明年上了初中,如果真的不行,再去医院也来得及啊。”
就在六年级刚开学不久,因为华祺的成绩在年级里的名列前茅,学校将保留的这一届推荐生名额给了华祺。他给我们村直属的镇上重点初中的报名单和老师校长的推荐信已经送了上去。只要六年级这一年不出任何差错,华祺小学毕业后便可在这所重点初中就读。我想,华祺不愿意请假去城里动手术,很大原因他是不想放弃这次推荐就读镇上重点初中的机会。
过了大半年临近小学毕业考试前期,华祺有一天跟我说:“佳佳,你要加油考,和我一起去上初中。”我的成绩并不差,虽然在年级里排不上前三,却也是紧跟第三之后。那天我的复习基本已是比较完备,便想着对华祺开了一个玩笑说:“我才不,读书那么辛苦,重点初中我是考不上了,我就在村里的初中随便念一念就完了。”华祺很不高兴地说:“你要是考不上,那我也不去读了,就跟你在村里的初中随便念一念就完了。”我呵呵笑起来,华祺有时候也是很坏的,都让人分不出他话里的真心诚意有几分。尽管这样,我还是相当开心,至少他在认为我一定能考上和陪我读初中这两项里有一项会是真的。
毕业考试很顺利,在放假前一天,我们拿到了成绩单。大出我意料之外的是,自三年级以来再未考过双百的我竟然在毕业考试中获得了满堂彩。
军训时有趣的应和诗
初中的岁月,至今已过去十二年。那个学校,自从我离开家乡以后就再没有回去过。大约七年前我在技校念书,曾经的一个初中同学打电话给我,告诉我那个学校已经没有了。我再回家时便去了那个学校,原来树立着教学办公楼的地方和那一片操场已连成一个平坦的大地,水泥地铺满整个街心花园,中间筑着一个圆圆的大花坛种满了各种鲜花。而它的四周便是拔地而起的几座豪华的OFFICE办公楼。
在我和华祺整一个十九年的共同生涯中,除了那所后来被评为省重点高中的学校,小学和中学都随着华祺一起在我的生活里消失了。我写下这些文字所能凭借的,只是留存在我脑海里的些微记忆。或许有一些记忆是错了,漏了,或是忘了,但总是那一场极度失落的痛苦以后被深刻在我心里的一些东西,在以后的日子总也抹不去的。
七年前打电话给我的那位初中同学名字叫张晓月,她是在上大学第二年回家去过华祺的墓地以后才打给我的电话。当时她是这样跟我说的:“思佳,华祺在我们的生活里都扮演过很重要的角色。如果他还活着,他一定会和你过得快乐,我真的很抱歉曾经占有了华祺那么长的时间。我已经想通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乞求你的原谅;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