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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远修抬起手腕看时间,真的已经不早了,看白林一脸灰沉的倦意,就说:“妈,你先回家休息吧,爸这里有我,还有医院的看护,你就不用担心了。”
白林不放心,又害怕秦号天仍旧生她的气不肯见她。恸恸的说:“我跟你一起回病房看看,如果你爸爸醒了,我就安心的回去。”
想来这一天秦号天也不会跟她好好说话,白林就在医院默默的转悠了一天。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心里再经受这样的煎熬只怕身体会承受不住。年少轻狂时谁没犯过点儿错,就算惩处还远不至于将人逼到绝路。
秦远修想也不想:“一起进去吧。”
病房里极其安静,秦号天躺在床上安安稳稳的睡着,这样的状态一直没变过。其间秦郝佳害怕,担心他这种症状又是昏迷了过去。可是医生说就有人会有这样的状况,许是觉得醒来时要面对的人和事会烦忧,就会自我催眠进入一种类似于睡眠的休克状态。但跟昏迷还有很大不同,是一种深度的睡眠状态,对身体无害,而且不会无限期的睡下去,很快就能醒来。
秦远修立在门口看着,白林不敢发出声音,连脚步都放得很轻。看不见她的表情,但秦远修知道她很担心他。有些人相扶到老了,纵使年少有那些难忘,也不及枕边人陪同走过的寸寸履履。他默然的退出去,将门板关好。
白林走到离床两步遥的地方便不敢再靠近,远远的看着秦号天时腮面即时一片湿。当年嫁给这个男人的时候有那么多的不甘愿,她有心爱的人啊,硬是被扯散了,心里怎能好过得了。
可是,看着他这么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心里慌慌然。何时她也说过:“秦号天,你可得好好的,就算死也得等着我。”那时她不是有心逗着他玩,他们早已过了说情话哄人开心的年纪,当真是肺腑里发出来的。那次他病倒她是真的很害怕,年纪大了谁也说不准几时会走,但如果秦号天走了,她白林也活不下去了。
不知不觉缩短距离,已经站到床边握住他一只手:“号天,你以为我是在同你开玩笑的么?没哪一句话是随便说说哄你开心的。是啊,我那时真不想嫁给你,连熟悉都谈不上,还不知是你个正直的男人,也不知你是个多么温柔的丈夫。我知道绍风的事让你很介怀,我何偿不后悔呢。这就像是一团火,烧在我的心里,连内里都焦烂了,也要捂着盖着,怕你知道,怕绍风知道,怕远修和郝佳知道,更怕世人知道。就这么包着一直到了今天,像将我烧透了,其实这样也好。这是一个不堪的秘密,守着它太疼太痛,不比光天化日好过。你说,我这样是解脱了对不对?世人怎么骂我都好,我只是想告诉你,嫁给你,是我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选择,连做梦都会笑出声,没哪一时后悔过。若说后悔,就是我做得不够好,不能安安稳稳的陪你一直走下去,到老,到死。无论你信不信,我都得说,心里早就没了苏敬恩的半点儿影子,那里满满的都是你。不论你还认不认我,我白林生是你秦号天的人,死也是你秦号天的鬼。
你气我也好,恨我也罢,何必要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如果我在你眼里已是污秽不堪的,就当是一块泥巴剔下去。你得好起来啊,不能再这么睡下去。号天,是我对不起你,我欠你的,怎么还得起。不还了,就让我这么跟你牵扯不清好了,总好过毫无瓜葛。可是,求你好好对待绍风,他生在秦家长在秦家,骨子里也是只认秦家的。他那样的性子,如果秦家不肯要他,让他怎样呢?他就是一个无辜的孩子,我有再多的错,也怪不到他头上。若说他错了,只是投胎时眼神不济,选我当了他的妈妈……”白林没想哭,可是话一出口,还是泣不成声。果真是造了孽,连绍风都得跟着这么不幸。
贴在脸上的手掌微微动了动,白林蓦然惊醒,抬眸看他。秦号天微微瞌着眼,一副就要转醒的样子。
白林匆忙将他的手放好,擦干眼泪退出房间。
秦远修漫无目地的倚在医院走廊的墙面上,见人出来站起身。
白林眼眶通红,昏黄的灯光下还是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远修,你快进去看看吧。你爸爸他好像要醒了。”
秦远修迟了一步,问她:“你直接回家吗?”
白林攥着衣角擦干眼泪,点点头:“是啊,我回家,要不然还能去哪儿呢。”转身要走了,又问他:“郝佳今晚回去吗?”
“公司事情很多,绍风闭起来不肯见人,她该抽不出身回去。”
白林想了一下,只说:“好,你快进去吧,你爸身边没有人怎么行。”
容颜从闵安月的公司出来,早已月上西楼。大半个下午累得她的骨头都快散架了,不知怎就这么急,才从秦绍风那里回到公寓,不见沈莫言,就见她的电话摆在桌上,还留了便条。只说他有要紧的事先回D城了,很快便来接她,再者就是替闵安月捎口信,通知她下午去公司。容颜被这一身的困倦浸袭,没太多心思想他的话。这可真是个神出鬼没的男人,她明明有话想说,却像怎么也说得不到机会。
一从公司出来就给沈莫言打电话,出乎意料的,竟然关机。他亲口说过的话会忘记还是头一回,早在她答应他的求婚,他第一次回D城的时候便说:“有事得最先给我打电话,放心,我会二四十小时都开机,不会有怠慢的时候。”
此时此刻,他却关机了。
整个晚上容颜打了三四次,依然如此。容颜靠在出租车的窗子上便在想,沈莫言抽疯的时候她不是没见过,但绝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他这样,定然是心里有点儿什么。
电话握在掌中,欢快的唱起来。是夏北北的电话,一个晚上已经打过七八次了,那时她正在紧张的忙碌中。因为一直不在状态,所以事情进行得并非多顺利,奈何自己和闵安月都是个较真的人。连摄影师都说要不然缓一缓,两个女人却执意。事情又得在整场人的无奈下继续进行着,夏北北的电话就顺其自然的被搁浅了。
这一会儿夏北北早已怒火中烧,扯着嗓子问:“容颜,你怎么回事啊?先玩失踪,找到人了又不接电话,你存心的是不是啊?”她还不知道容颜昨晚发生什么,若她知道容颜一夜之间质变了,而且是彻底的化学变化,催化剂还是秦远修的话,肯定就不会这么淡定的叽叽喳喳了。奈何她和刘小听到的版本都是容颜没有事,只是不小心走丢了。这要是搁别人身上就算说成是天大的不小心,她们恐也不会信。但说这事是容颜干出的,不用多不小心,稍稍不小心就可以成事了。所以,当沈莫言告诉她们这样的结果时,简直心服口服。
容颜起初是想给她回过去的,可是今天莫明不是很想说话。就想着,明天吧,或许更有时间和精力的时候再说。没想到夏北北也这么沉不住气。接起电话懒洋洋:“你这么急着给我打电话,是什么事吗?”
夏北北在那端不知跟谁抱怨说她很没良心,然后才转过头说:“你说我急着给你打电话干什么?由于你天大的本事把自己弄丢了,不知我们急成什么样。我肚子里这家伙都差点儿要跳出来找人了,你怎么能这么不紧不慢呢。”
容颜依旧望着窗外,瞳孔中全是A城璀璨的灯光。
“哦,对不起啊,我今天太忙了,忘记跟你说这事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根本没什么事。”
夏北北听她有气无力,语气和缓一些:“怎么了?今天干什么了,累成这样?沈学长跟你在一起吗?”
“没有,他回D城了,中午就走了。我才从闵安月的公司回来,耽搁了这么久任务加急,这会儿刚闲下来,我正往公寓走呢。”
夏北北“啊”了声:“既然沈学长不在A城,你过来吧,我和小小等着你一起吃饭。正好住这里,今晚就别回去了。”
容颜不想动:“怎么这么晚还没吃饭?我不过去了,不想动。”
不等夏北北说话,刘小夺过手机冲她吆喝:“小颜,你过来吧。我来A城一趟容易么,你就一点儿都不想我。昨晚为了找你,我都急成什么样了。”
容颜顾左右言其他:“是多不容易,隔这么远还来得这么频繁。”
刘小脸皮厚的本事早不是一天两天,打马虎眼:“别说乱七八糟的了,痛快过来吧。我和北北等着你,不见不散。”
容颜叫司机调转方向,直接去夏北北家。
刘小听到开门声乐成一团,蹦达着去看门。开了门抱怨:“怎么这么长时间,饿死我了。”
容颜不想说话,一进门将客厅望尽,除了一个近在眼前的刘小,夏北北坐在厅内的沙发上招呼她。见再没有其他人,索性踢掉鞋子一屁股坐到夏北北家的地板上。太累了,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