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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儿,晚上一定要来,我们的结婚纪念日,要幸福的过。
掀开被子,他迈步下床,半裸着上身,他走到衣柜前,取出那身崭新的黑色西服。
五年了,每年的今天,他都会穿这套西服,这是他们结婚那天的衣服,是她亲手挑选的。
套上衣服,他整个人又精神了不少。
楼下,老爷子一个人坐在餐桌上,两双筷子,两只碗,他没动,明显是在等着他。
自从一年前凌雪去了偏远山区任教,本就人丁单薄的凌家就越发冷清了。
虽然,五年前的那一天,凌嚣搬回了凌宅,身上的戾气也收敛了,虽然,从那时起,他再没跟他顶过嘴,但他知道,那是他的心冷了,人也疏离了。
五年了,他孤独了五年,也算是报应吧!
叹了一声,他看着凌嚣下了楼,坐到餐桌前,一言不发地拿起筷子,这是他已经习惯的相处模式。
用餐的时间是短暂的,很快,凌嚣便放下了筷子。
“你慢慢用,我出去一趟。”
听到他说话,老爷子脊背一僵,看了他半晌,他才回了一个字--
“嗯。”
他当然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但,有些话他也不得不说。
看着他要起身,他喊住了他“嚣子。”
动作一顿,凌嚣挑眉“有事?”
沉吟着,他叹了一声“嚣子,你年纪也不小了,林丫头……毕竟是走了,你……”
“还有别的事吗?”
他打断了他,两年了,他不是第一次提这个问题,可在他心里,有他的妮儿就够了。
这辈子,他只做她一个人的藏獒犬。
其实,老爷子又何尝不知道,今天的确不是说这话的好时候,但他老了,老了就更害怕孤独,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有几年的时间,他想,看着凌家有后。
看着眼前这张愈发成熟的脸,他也只能叹一声,摆手作罢“没事了,你去忙吧。”
他知道,这不是着急就能解决的事。
‘嗯’了一声,凌嚣起身走了出去,没一会儿,迈巴赫便驶出了凌宅。
像往常一样,他去了花店,包了一束白玫瑰去了凌氏墓地。
墓地里,白色蔷薇枯萎了,那里,立着三座坟墓,一座是林沐雨的,一座是凌南与林沐晴的,另一座,是一座空坟,墓碑上,刻着他俩的名字……
也许是自欺欺人,他一直都不相信她已经走了,他想,他们会一辈子都在一块,哪怕百年之后,他们仍旧会在一块。
生生世世。
席地坐在墓碑前,他拿过事先准备的酒,倒满了两杯。
看着照片上的人,那是他少年时最喜欢的舅舅,现在,他要改口了。
举杯,他扬了唇“爸,你放心,我跟念念都很好。”
再没下文了,其实,他比谁都清楚,他不好,他没把她照顾好。
沉默半晌,他仰头干掉了那杯烈酒。
五年了,红酒变了白酒,那辛辣的口感,涌入胸腔的,是炙热,暖心,也暖胃。
苦笑一声,他端起地上的酒,一点点撒进了修砌整齐的大理石地砖上。
阳光下,那乱溅的酒汁晶莹剔透,像极了她的眼睛,那双眼睛,永远都是那么水灵灵的。
透过那酒滴,阳光被折射成了七彩的弧线,那里,有她的微笑。
多好!
妮儿,别急,等着我,等着我来陪你。
那一刻,我们将再不分离。
风,徐徐吹着,枯槁的蔷薇丛被刮地沙沙作响。
阳光,静静挥洒着,安静的乐章,在回忆里,细数着他们的点点滴滴。
唯有林沐雨墓碑前的白玫瑰,娇嫩地摇曳着,馨香着……
沉寂着,他的心脏,他的回忆……
……
安静一直持续到了下午。
铃铃铃……
尖锐的铃声打破了怀旧的气氛,半晌,凌嚣才拿起来接起。
“什么事?”
“……”
“嗯,知道了。”
“……”
掐断了电话,他又双手叠加在脑后躺了半晌,才起身,拂落身上的尘土,向着迈巴赫走去。
……
是帝都。
阔别五年,望海的帝都也大规模地重新装修了,却独独凌嚣的天字一号包房,没有任何变动。
有时候,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他习惯了过往的一切,便不愿再改变,因为,那里的一切都与她有关。
包厢里,苏俊两口子已经到了。
除此之外,还添了一位新小朋友。
见到他进来,苏小帅小朋友眼尖地就窜了过来,嘴甜地喊了一声“干爹。”
“诶,乖儿子。”
上臂一伸,凌嚣便将小不点儿抱进了怀里。
“诶,我说你这混小子!”
看着自家儿子跟自个都没这么亲,苏大少爷立马儿泡进干醋坛子了!
这混小子,白疼他了,敢情干爹比他这个亲爹还亲!
看着苏俊作势要过来,苏小帅小朋友赶忙往凌嚣怀里钻了钻“哎呀,爸爸打,怕怕……”
“行了你,净吓唬儿子。”
坐在他身边这位‘贤良淑德’的母亲,可不就是艾大姑娘嘛!
五年了,岁月磨了棱角,他们都成熟了。
看到有妈妈撑腰,苏小帅立马儿有了胆子,从凌嚣怀里钻出来,他一只小手费劲地勾着他脖颈,另一只小手则是伸着食指,像模像样地刮着小脸蛋儿--
“爸爸欺负小朋友,羞羞……”
“哎呦,你这小白眼狼,老子白费半天劲生你了!”
“行了你!”艾萌一把将又要起身的他给拽了回来,恶狠狠地警告着“你再凶,小心妈回去请你吃满‘拳’全席。”
五年前,艾萌有了苏俊的孩子,当时,安玉珍女士还挺固执,可这小家伙一落地,安玉珍看到的第一眼就稀罕的不行,自然,也就接受艾萌了。
他俩的婚事是在苏小帅满月之后,当时,安女士答应的理由是:为了给孩子上户口。
其实,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俩能被接受,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满足了。
举行婚礼的那天,苏小帅跟他俩合照的婚纱照,算是挺特别的婚礼,艾萌是开心的,同时也是苦涩的,因为她最好的朋友,没能亲眼看着她幸福。
想到这儿,艾萌眼底便有了湿润,五年了,她跟林念整整分开了五年,她是想她的,每一天都在想。
就在这会儿,她房间里还放着她俩上学时候的合照,她一直在告诉自己的儿子,那个漂亮的女人是干妈,是干爹的媳妇儿。
女人嘛,都是感性的,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流个眼泪什么的都挺正常。
捅了她一下,苏俊压低嗓音哄着“媳妇儿,大好的日子哭什么?别哭了啊!”
其实她知道,他是怕凌嚣伤心。
赶忙擦了眼泪,艾萌笑着拍拍手“行了,小帅,快下来,别闹干爹了。”
可她越是说,小家伙搂得就越是紧,他喜欢干爹,因为在干爹身上,他能闻到很浓很浓的男人味儿。
他长大以后也要做跟干爹一样的人。
“你这孩子!”
娇嗔一声,艾萌便要起身来抱他,却被凌嚣扬手制止了。
“没关系,我也喜欢这孩子。”
如果,如果念念还在,他们的孩子,也要有这么大了吧!
刮了刮他小鼻子,凌嚣笑了,干爹的慈威并用做的很到位。
“帅子,上次干爹教你的唐诗记住了没?”
“嗯。”重重地点点头,苏小帅奶声奶气儿地开始背诵--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拧了拧他鼻尖,凌嚣笑着夸奖“好小子,不错,比你爹强。”
“诶。”又被点名儿的苏大少爷不干了“我说嚣子,别在我儿子面前诋毁兄弟啊,要不是有我这么个优秀的爹,能生出这么优秀的儿子吗?!”
“得了你吧!”就连身为孩子***艾萌都看不下去了!
“诶,不是……”
看着他们两口子好,作为兄弟,凌嚣也挺开心,他知道,他的丫头也在开心。
没一会儿,萧允和秦玖也到了,身后还跟着个小蹦豆--
萧小宝,大名儿:萧天承。
萧小宝年长一岁,就显得‘稳重’了很多,最喜欢的动作就是蹙眉头。
见人,他不疾不徐地叫道“嚣叔儿,俊叔儿,萌姨。”
其实,这小子纯粹就是装犊子,别看着跟个小大人儿似的,听说……前两天还尿床来着。
和和美美的一群人啊!
看到萧小宝,苏俊又活跃了。
拍拍手,他诱哄着“哎呦,我的乖儿子,快到叔儿这来。”
睨了他一眼,萧小宝双手插进裤兜,蹙着小眉峰别过头,直接把他无视。
俗话说:人小派头不小,说的就是眼前这位小爷了!
屡次遭冷落,苏大少爷那少的可怜的自尊心严重受挫了,你说他在家里没什么地位也就算了,就这么俩小屁孩他再抖弄不了,也忒对不起他吃的这么多年的干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