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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彼时,MG大楼总裁办公室。
林沐雨犹豫地拨了林念的电话,想着她昨天的反应,她还是很担心的。
电话响起的时候,林念正在上班,确切地说应该是……站在窗前出神。
熟悉的手机铃声拉回了她飘远的神智,放下手中已经凉掉的奶茶,她拿起来接过。
看到手机屏幕上亮起的署名,她动作一顿,却也只是一瞬便拿起来接过。
“喂,小姨。”
此时,林沐雨心里同样在唱着忐忑,她没料到电话会这么快接通,更没料到林念还会叫她‘小姨’!
心里的激动,不言而喻。
握紧了电话,她略显急促地说“念念,你……你好点儿没?”
那句‘原谅’,到了嘴边终究是没说出口,那样的错,她自己都没办法原谅自己,又怎么来要求她的原谅?!
那对她来说,太奢侈。
听出她语气中的关心,林念敛了敛眸子,抿唇,她说“嗯,小姨别担心,我没事。”
一连两个‘小姨’,林沐雨不淡定了,她确定,自己不是幻听!
那念念这是……原谅她了?
压制着心里的激动,林沐雨试探性地开口--
“念念,你……不怪小姨?”
电话那端,有一瞬的迟疑,就在林沐雨自嘲的笑中,那边却响起了两个淡然的字--
“不怪。”
林沐雨愣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念念,你……”
“小姨,你现在有空吗?”
林沐雨微楞,片刻后忙说“有空,念念,我来接你。”
“嗯。”
……
是凌家墓地,林沐雨的白色坐骑缓缓开了进来。
平日里,凌家墓地都是有人看守的,因为看到林念,所以才放行。
这里,林沐雨没来过,却知道,她即将看到的是什么。
激动吗?
自然是的,可更多的,还是愧疚。
当年的事,她有什么颜面再见姐姐还有南哥!
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紧,林沐雨目光微闪,心中五味杂陈,那压制在心底多年的愧疚悔恨也在成倍增长!
如果不是她,姐姐和南哥又怎么会走的这么早?!
二十多岁,那是多么美丽的年纪啊!
是她,亲手送走了她最亲近的两个人。
看出她的异样,林念伸手搭上她肩膀,眸光微敛,只说“小姨,都过去了。”
低头扶了扶额,林沐雨点点头,可情绪,却明显没有那么轻松。
就在一片枯槁的蔷薇丛前,车子缓缓停下。
远远地,林沐雨就看到了那扇墓碑。
那么近,近到林沐雨似乎能看清那墓碑上的照片!
那张脸,多么熟悉!
多少次午夜梦回的时候,都是那熟悉的人儿出现在她梦里,就那么静静地拉着她,一直走,一直走……
但她知道,他永远当她是他的小妹妹。
南哥,这就是你睡的地方吗?!
下面,冷不冷?
解开安全带,林念刚要拉开车门,却发现她一动没动。
寻着她的视线,她看到了墓碑上的照片。
眸光闪了闪,她轻声提醒“小姨,下车吧。”
别开脸,林沐雨拭去眼角的泪,点点头“好。”
下了车,两人一起到了墓前。
蹲下身,林沐雨颤抖地伸出手,摸上那张冷凉的照片。
好熟悉,又好陌生。
如今,他们也只能阴阳两相隔。
泪,漫了眼眶,终究是没忍住。
林念也只是安静地候在一旁,他们的情感,她不懂。
时间,静默着。
有风吹来,墓碑后的蔷薇花海沙沙作响,为这份久别重逢的悲伤,伴奏起淡淡的音乐……
有点忧伤,有些凄凉。
悲伤着,悲伤着,心,也就静了!
就像那潭沉寂多年的死海。
她以为自己放下了心,只是没放过自己,可再见的这一刻,她却发现,自己的思念原来有增无减。
当年,她也是爱他的,不然,她又怎么会鬼迷心窍害了自己的姐姐?
可她知道,她之于他,却仅仅止于妹妹。
万般皆注定,她又何必那么执着?
又何苦到了尽处,徒留一腔悔恨?!
缘起,是她一人。
缘灭,她仍旧孑然一身。
只剩那腔炙热的情感,每每在夜深人静之时,凌迟着她那颗仅剩的心脏……
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一个人的独角戏,总有梦醒的时候。
……
……
直到夕阳染红了天际,在那湛蓝的幕布上披上了彩霞,凌家那扇铁门,也仍旧没有动静。
张望了,直到赵敏柔眼睛都在酸痛,也始终没看见那个她想看见的身影。
急了!
站了一天的脚酸麻胀痛,她却始终没去坐那把看起来很舒服的椅子。
对她来说,那是屈辱。
低头看了看时间,心一横,打定了主意,她甩开步子走开!
离开?
不不不,那不是她赵敏柔的作风!
徒步绕到后院围墙,她神色一禀,褪了脚上的高跟鞋,将包包挎在脖子上,撸起袖子,她直接搬来一些砖头,摇摇晃晃地踩上去,她便要翻墙进去!
今儿,她是怎么着也得见到老爷子,不然,她和雨菲的下半辈子就连最基本的保障都是问题!
为了雨菲,拼了!
咬牙,她双手攀上了墙头,可当她终于站起来能望进院子里时,却陡然愣住了!
因为--
院子里满满都是人,而且还是……佣人!
甚至有些人已经低笑出声。
赵敏柔脸一红,低头看向自己此时的狼狈,却突然脚下一滑,空气中,就只剩下她的惨叫 ̄ ̄ ̄
客厅里,老爷子危襟正坐着,冷肃的脸上如常的不带一丝表情。
赵敏柔一瘸一拐地被扶了进来,此时的她,身上沾着土,甚至有零星的枯草叶子,发髻凌乱,衣衫不整,哪里还有半分贵妇模样?
可一看到老爷子,她那从里到外的委屈就顷刻间迸发了!
“爸,我总算见到您了!”
冷眸看向她,老爷子的脸色自始至终都不曾有过一丝变化,就连语气,也还是一如既往的冷。
“有事?”
那样的冷,赵敏柔本想展开的同情攻略顷刻间就覆灭了!
挣开了下人,她一瘸一拐地走近了几步,满脸都是殷切--
“爸,我知道错了,您原谅我一次,最后一次,我保证,我保证不会再犯了。”
“哼!”
老爷子冷哼一声“原谅?亏你还说的出口!”
这会儿,赵敏柔也没心思再顾忌面子不面子的了,她只知道,如果她错过了这个机会,她的雨菲,这辈子就都毁了!
心一横,她咬牙跪了下去!
咚的一声,那膝盖磕上地砖的声音,清晰可闻。
“爸,我真知道错了,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尽心尽力,把家里打理的更好,还有公司,我让业绩上去一番,不,两番!爸,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看着她全身的狼狈,老爷子又是一声冷哼,他凌恕,从来就不是心软的人!
“我已经给过你很多机会了,从你偷偷拿走我手章的那一刻开始,就应该料到这个结果!”
心神一震,赵敏柔满脸震惊地看向沙发上凌厉的老爷子。
原来,他都知道!
怪不得,那个唐枫会出尔反尔。
怪不得,他说她已经失去了拥有闵氏的资格!
对啊,她早该想到的,老爷子是什么人,她被发现了一次,又怎么会给她机会做第二次?!
原来,这一切都是一场局!
这下,她才彻底死心了,她知道,老爷子容不得背叛。
颓然坐在地上,她略显消瘦的脸已然失去了血色。
她知道,她的人生毁了,雨菲的人生也毁了!
她还能做什么?!
从没有一刻,她有这么强烈的无力感。
真的是她错了吗?
如果当初她再坚守一步,阿南会不会回头?
如果她不听左罗的,老爷子会不会原谅她?
如果现在还有赵氏,她又怎会沦落的今天?!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自己走的,雨菲的人生,也是她亲手毁的!
如果,如果时光可以从头再来,多好?!
……
从凌家出来,她怀揣着十万块,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
短短两个小时的时间,这十几年发生的事已经在她心头走了个遍。
她是有多错,才会走到今天这孤家寡人,孑然一身的地步!
家没了,亲人没了,那原本的荣华富贵也彻底远离了去。
她害了雨菲,更害了整个赵家,想起亲手被她杀死的大哥,想起爸爸妈妈,若日后到了黄泉,她又拿什么脸面来面对他们?!
泪,滑落了。
不再是做戏,因为已经没人再看了。
现在,她好累,真的好累。
好想休息……
仰天,她看着那被夜幕笼罩的星空,氤氲了雾气,渲染着伤感。
累了,真的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