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打开网站,《纽约客》的事故已经在国内掀翻了天。
王瑞恩对媒体的道歉声明说了一次又一次。
童靖阳的FANS几乎要哭倒彩虹的大楼。
记者叹息着今年艺能大典又少了一个有力的人选。
童靖阳生前代言的广告的厂商焦头烂额地寻找新的代言人。
关掉手机,走到方若绮的病床前。
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她平稳的呼吸显得如此安宁,仿佛与世间的争纷毫无瓜葛——
“若绮,该醒醒了。睡了很久了。”
******
助理临危不乱地敲开郝友乾的房门。
郝友乾抽着雪茄从椅子上慢慢转过身来。
“这次的计划出了意外,童靖阳死了,方若绮现在人还在昏迷中。”助理面无表情地汇报着,就像小孩对父母汇报了今早上吃了什么一样平静,而无关于生死大事。
“死了,就死了。”郝友乾慢悠悠地说着,“SUN已经到手。还有,帛金照送给岳行空,葬礼之类的就给我推了它。”
******
童靖阳的葬礼令演艺圈暴动,正如他的出道,正如他的本人。
岳行空站在所有亲属的最前端,木然的一张老脸,没有古芊菁死时的悲痛欲绝,他只是呆呆地站着,望着即将送去焚化的棺木里的人,白发苍苍,像个行之将木的老人。
大堂中央正方摆放好的遗照上,黑白照里那个男人唇边淡淡的弧度就像对这个世界轻蔑的嘲讽,是他经典的笑容。最后留给世人的面容还是那样狷狂不羁,像鹰一样桀骜不驯。
只可惜世人再也不能领略他的毒舌。
再也不能看见影视一匹狼桀骜的模样。
甚至不能对你轻轻地“嘿”一声。
童靖阳的身前放着岳行空从他保险箱里翻出来的海报照片和专辑,不是他自己本人的,全都是,那个叫方若绮的女孩子。
这次没有愤怒。只是一个作为父亲对孩子最后的圆梦。
那个棺木里有着他和那个女孩子的相遇,有他和那个女孩子共同的回忆,有那个女孩子站上舞台的耀眼光辉,有那个女孩子的亲手创作。
所有,都即将和他一同进入烈火,离开这个世界,埋葬在黄土之下。
夜晚,岳行空坐在了童靖阳在外面单独一人租下的公寓里,吩咐好助理处理好他的遗物,吩咐好律师跟进好他的遗嘱,然后站在客厅的正中央,月光将他黯淡的白发照得发亮——
砰的一声。
举枪。
自尽。
*****
方若绮是在童靖阳葬礼过后的第二天早晨醒来的。
阳光明媚,光和日丽。
她在病床上缓缓地睁开眼,澄澈的双眸仿佛没有被那一场爆破侵染到任何的尘埃。
我喜出望外地跑出去把欧凯文叫过来,回到病房时,方若绮卧坐在病床上,目光落在我们的身上,开口问了句:“你们是谁?”
欧凯文微微蹙眉。
我走到方若绮的面前,看着她现在一派茫然不知的表情,问道:“你不记得我了?”
她摇摇头,又问:“我是谁?”
方若绮把大部分的人和事都忘了。
忘了她和童靖阳的爱恨纠葛,忘了她在圈子里的勃勃野心,忘了林立翔等价交换的以命换命,忘了《纽约客》的那一场大爆炸,忘了童靖阳惨不忍睹的死状,忘了,自己。
她只记得一些部分的人。
王瑞恩和席若云收到消息隔日就从台湾赶来了纽约,方若绮看到他们的时候,喊出了“王大哥、姐姐”。
席若云自然是顿时泪如雨下,这么一场突如其来的亲姐妹相认,但是自己的妹妹又失忆,不知道该欢还是该喜。
王瑞恩则是无奈地笑了笑,问她:“若绮,你真的把一切都忘了吗?”
“若绮是谁?”方若绮淡淡地问,斟酌着这个名字。
王瑞恩眼里一片失落,别扭地回答她:“方若绮。你的名字。”
病床上的方若绮歪着头冥思苦想了好一阵,终究还是安静地摇了摇头。
欧凯文和其他几个医生讨论过后的结论是,选择性失忆症。
虽然头部没有受到明显的创伤,但那一场爆炸和之前在国内的商业犯罪案调查给她的精神带来了巨大的刺激,大脑潜意识地保护自己、逃避现实,于是忘了一切不开心的事情。
什么时候能够恢复回以前的样子,谁也说不准。
选择性失忆可以经过一段时间逐渐恢复,也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
换而言之,并不是失去了那些记忆,而是被本能地压在大脑的最深处,不愿挖掘,不愿提起,不愿触碰,只想记得令自己快乐的事。
王瑞恩和席若云去了医院附近的酒店安顿下来,欧凯文继续和其他医生讨论治疗方案,我和方若绮两个人单独在病房里,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一派天真好奇的目光让我无力招架。
逃避了现实的人获得了新的世界,还在现实里的人却只能苦苦挣扎。
若绮,你要我拿你怎么办?
我认真地凝视她,一字一顿地问:“……你真的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凑近我的脸,仔细地端详,而后咬了咬嘴唇,说:“嗯……你很帅。”
“……”
不是狗血的偶像剧。
不是故意装作失忆欺瞒大众逃避现实的女主角。
方若绮真是把她觉得痛苦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
我靠在椅背上一时无言,翻开手机找出那一条关于《纽约客》意外事故最令人痛心的消息——
《童靖阳不幸遇难,王瑞恩深表痛心》。
方若绮盯着屏幕看了很久,以为会突然恢复记忆的情节没有出现,她碎碎地将“童靖阳”三个字念了出来,然后迷惘地道:“他又是谁?”
******
《纽约客》的两个主角一死一失忆,对剧组而言除了受伤的工作人员和毁了上亿的拍摄器材,可以说是损失惨重。王瑞恩在确定方若绮除了丧失了部分记忆但其他方面并无大碍后迫不得已赶回国内处理《纽约客》的烂摊子和彩虹繁重的事务,席若云本来想留下来,但被我婉言拒绝。
方若绮现在不适合回国,王瑞恩也对媒体保留了她失忆的消息,只是说她的伤势已无大碍,但还是需要留在当地静养一段时间。
欧凯文在不久后也要回到国内的医院,临走前不断踱步:“哥,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别人?”他说得忧心忡忡煞有其事,突然让我觉得他的身上笼罩着保姆姐姐的光环,而我是独自在家都要让家长胆战心惊的三岁小孩。
如今三岁小孩还要拖上一个“病人”,貌似情况真是雪上加霜。
我笑着把欧凯文推进车里,叫他放心。
送完欧凯文回到医院,方若绮的病房里多了一个12岁的小女孩。
那个娇小的女孩在方若绮的怀里泣不成声,不断地喊着,若绮姐姐,若绮姐姐……还有,哥哥。
方若绮只是出于一个大姐姐对小妹妹的关慰,显然,这个小妹妹也在她长达三尺的遗忘名单里。她呆呆地望向我,眼里似乎是迷惘和内疚,“我是不是……忘了很多不该忘的东西?”
该不该忘,其实我也没办法回答你。
还记得那些往事的人固然觉得你不该忘记,但本身承受着痛苦的你忘记也未曾不是一件好事。
可你是方若绮。我想,如果可以选择,未失忆的你一定不会选择忘记过往,逃离一切。
你真的舍得,就这样忘了替你成了代罪羔羊的林立翔?
你真的舍得,为救你出火场被烧得面目全非的童靖阳?
你真的舍得,就这样把两年多来你苦心经营的一切丢在了台湾最后什么都不顾在纽约这个地方逍遥终老?
我很想和你就此遗忘世间逍遥于山水之间,可是我不行,这个世界不止我黎华和你方若绮二人,身旁还有王瑞恩还有席若云还有FANS还有很多很多人,我们不能把快乐全都夺走把烦恼痛苦都留给他们。
你不能遗忘的。
方若绮,你一定要记起来。
林芬芬被他们家保镖接上了车。方若绮捏着被林芬芬哭湿的被子出神。
良久,我走到她面前,“若绮,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她缓缓将目光放在我身上,突然开口:“你会去纽约港吗?我想看自由女神像。”
方若绮站在自由女神像的脚下莫名地流泪。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流泪。
我问她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是不是心里难过,她只是摇摇头,说什么也没有,就是纯粹眼泪关不住闸。
她仰头望着那座闻名世界的雕像,目光像被放飞的氢气球,思绪飘到遥远的高空,抓也抓不住。
她说,我想要自由。
她说,带我走。
——你想去北爱尔兰吗?
——那是一个很美很美的地方。
方若绮凝视我的脸,光彩在她的眸底悠悠地流转,她自言自语地念着,“我好像曾经去过那里。”
心里划过一瞬的惊喜,说不定,就这样想起了什么,“嗯。那时我也在。”
“我们很久之前就认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