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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挽着黎湘离的手离开媒体的面前,转进彩虹后听到他用力的几声咳嗽,自《是朋友也是爱人》开拍以来他的身体似乎越来越不好,本来就是已经年过七十的人,或许经不住拍摄电影那不分昼夜的工作。
“黎导,您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
“不用了……小毛病而已……”
小毛病而已。
话音刚落却直挺挺地倒在了自己的面前。
连忙扶住,让金皓熏过来帮忙把黎湘离抬上了车。
医院的检查报告出来,和黎湘离口中的小毛病差了十万八千里。
竟然已是中晚期肺癌。
捏着那张化验报告单走到黎湘离的病床前,看着他慈爱的脸,想起了第一次来到《异乡岁月》剧组时灰头土脸的自己,如今自己已经贵为歌影坛天后,距离那天王宝座仅仅一步之遥,但他的目光从来没有改变过。
仿佛方若绮还是方若绮。
鼻子莫名地发酸。
“黎导……”
“不用说了若绮,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
“反正都已经是一把老骨头了,什么都看开了。在彻底退出幕后影坛之前,能够指导瑞恩亲手写成的剧本,也算是了了我的一个心愿吧。”
“你说瑞恩……?”
“是啊,那孩子。你不知道,当年他刚刚获得影帝殊荣的时候,就握着他妈妈遗留给他的项链站在金像奖的颁奖台上,扬言要退出幕前成为导演,以超越我作为目标。当时业内很多人都等着看他的笑话,但我知道,他一定会成功的。”
“黎导,您和王大哥他……”
“他是我的孙子。当年自己的女儿要嫁给一个毫无名气的导演,而自己又一时想不开,结果棒打鸳鸯酿成大错。后来湘湘趁我出国拍片的时候和她的爱人私奔,但她新婚未到一年丈夫就死于意外。湘湘的脾气就和现在的瑞恩一样,很倔,独自一人将瑞恩抚养长大,积劳成疾,没等看到瑞恩取得成就就抱着遗憾去了。这些都是我后来才了解到的,是我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和爷爷的责任,所以瑞恩一直以来都恨我……”
黎湘离已经是一个年迈的老人了,谈及那些遥远的往事时仍旧潸然泪下,大概,王瑞恩是他这辈子最难言喻和弥补的遗憾。
“您没想过去和王大哥相认吗?他是一个至情至性的人,再加上您的病……”
黎湘离眼中的期许一掠而过,兴许已经过得太久了,王瑞恩对他的怨恨又那么深刻,早已对这些不抱期望。
自己本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
看着黎湘离那张冰凉的化验单,却义无反顾地推开了彩虹最高核心的办公室大门。
我有多久没有主动来找过你呢,王大哥。
你见到我时,是厌恶呢,还是惊异。
不过是什么都没关系,我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来。
“王大哥,黎导演生病住院了,被检查出来是中晚期肺癌。我希望你能去看一下他,他会很高兴的,这样也对他的病情有帮助。”
面前的人的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他全都告诉你了?”
“嗯。”
意外的怒火。
脾性一向温润的王瑞恩在提起黎湘离时却变得暴躁易怒,眉心紧锁在一起,眼里满是挣扎却硬生生地丢出来一句,“他的事与我无关。”
“黎导是个好人,他对他当年做过的事也很后悔,你不知道他在接下你写的剧本时开心的模样,过去的事已经是过去的了,为什么还要耿耿于怀?王大哥,他是你唯一的亲人。”
过去的事已成过去。
为什么还要耿耿于怀?
痛失亲人几十年来受着唯一孙子的怨恨度日,终日郁郁寡欢郁结成疾,明知道自己的病已经不能再拖延治疗期却还坚持把你的写的剧本拍完——这些,难道还不够弥补他曾经的过错吗?
他是唯一的亲人了。
唯一的。
******
后来王瑞恩还是去了。爷孙二人在床前的温馨足够让人热泪盈眶。
看着他们冰释前嫌,久别重逢,自己一个外人站在旁边似乎显得多余,于是默默地退出病房,把空间留给他们。
离开医院的时候经过复健病房的门口,里面的莫筱筠正在高明权的扶持下吃力地练习走路。一瘸一拐,一颠一颇,却没有放弃。
最难得的,是高明权的不离不弃。
笑了笑,大抵是欣慰的成分,想着不做惊扰便离去,却在走出几步后被复健室里的人叫住。
“若绮。”
竟是莫筱筠的声音。
四肢局促着,不知道是否该回头。
“听医生说是你替我还有爸爸付了医药费的,对不起……之前我那样对你,你还……”
医药费?
是想替你们付过。可真正缴纳的,并不是自己。
席若云?她为什么这么做?
“我和明权的婚礼订在明年五月五日我生日的时候……你还记得吧?要不……你也一起来?”
罪恶感侵袭而来,咬着唇紧着拳头站在原地。
放火的元凶却成了邀请感激的对象。
记得。
当然记得。
我的姐姐。
踏出医院,细碎的阳光落在脸上,温暖倾城。
那一场林立翔因自己而主谋的大火,却将那么多年来的心结,统统燃烧。
亲人。
心里不断反复念起这个词语。
鬼使神差地来到了十九号酒馆,隔着玻璃门看见里面的席若云,温雅的气质如昔,离开演艺圈后,她的美丽似乎更胜从前。
推开门。
席若云险些将手中的酒杯打翻。
那条淡紫色的蕾丝在她的手腕处飞舞,价值连城的婚戒是王瑞恩给她一生的承诺。
席若云和莫筱筠都是幸福的女人。
而幸福二字。
却是自己走不出的迷宫。
“为什么说医药费是我给的?”
什么是幸福?
林立翔说,不知道的越多,越幸福。
可是无知者真的幸福?
自己的无知,难道就不是对别人的一种残忍?
在明明能够知道真相的情况下,为什么还选择了无知?已经将真相猜中了一大半,却被自己的鸵鸟思维逃避过去,结果闹出了一次又一次的笑话。
虽然是个演员,但总不能活在荒诞剧里。
说吧,席若云,你曾经一而再阻扰我的理由,曾经问我是否真正快乐的理由,曾经面对我时泪流不止的理由,曾经一次又一次欲言又止的理由。
“若绮……”
“我要的是实话。”
……
“我是你亲生姐姐。”
不可置信地盯着对方的脸。那张美得不食人间烟火若不是自己一手促成或许她还活跃在大众眼前的脸。
从前活在泥潭里像个丑小鸭一样仰望着的美丽天鹅。
现在她的双唇一张一合,说她是我的亲生姐姐。
疯狂地大笑。
席若云,你以为现在在拍戏吗?摄像机在哪里?告诉我是哪个编剧写出那么破烂的剧本——
琼瑶的时代都过去多久了,还在玩那么老土的把戏?!
告诉我!
告诉我!
我要事实的真相。不要再欺瞒我了。
我要的是真相。
真相。
******
任何迹象都有了。
我的生活早已成了一出狗血剧。
坐在马桶上,手心是细密的一层冷汗。三支不同牌子的验孕棒上面的两杠红线清晰得刺眼,不是可能,而是肯定。突然就联想到了古代大夫握着女子的手面色惊喜地吼一嗓子,“恭喜夫人,恭喜老爷,您怀孕了!”
完全没觉得这是什么值得恭喜的事。
还没来得及向林立翔求证那横空跳出的“亲生姐姐”,这一场“早有预谋”的怀孕赌局却抢在了先头。
其实也不用求证。
只是不愿相信,除了外人,他可以对自己,也能如此狠心。
就算内心如何冷漠,也不可能会在将亲人推入绝地时无动于衷。无论是莫伟莫筱筠还是那“亲生姐姐”……
坐在餐桌前,准备拿起牛奶喝下去,却有了恶心的感觉。连续的干呕,连林立翔也皱着眉有了不好的预警——
“若绮,你……”
“我怀孕了。”
……
……
冷静如林立翔,面对那突然长在我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时,面色明显地变了变。
想起那夜徐心宁求助的目光,想起她离开台湾时微隆的小腹。可我不是徐心宁,没有去询问对方如果是你你会选择打掉还是生下来的权力。
他可以在明知道对方是我的亲生姐姐的情况下仍送我那一份“生日大礼”。
他可以在明知道对方是我的家人的情况下扔一把火将一切威胁焚为灰土。
他可以在明知道所有真相的情况下劝自己不闻不问。
一个如死神般残酷冷漠的男人,又怎么会在意区区一个不在他计划内的生命。
所以,他的回答,也是意料中的。
然而亲耳听到之时,内心千刀万剐的悔恨想要把自己活生生地撕成两半——
“若绮,你是个好女孩子,以后一定会找到一个同样好的男人结婚生子,白头到老,幸福地生活下去。但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