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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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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明星医院的大门,脚下变得举步艰难,像是小腿上捆着千斤大石,阻碍了自己的前进。
几乎是在拖着身躯朝门口迈近,嘴唇干燥而破裂,眼睛一眨也不敢眨,心里是极度恐惧后的死寂,脚下的一步一步,像是对灵魂的审判。
是逃避后的堕落,还是认罪后的新生?
眼前那四个金灿灿的大字——明星医院。配合着漆白的墙壁和高高的大门,看起来就像一个张开了嘴巴等待猎物送上门的恶魔。
期待着,吞噬你肮脏想要得到救赎的灵魂。
而恶魔的肚子里,是另外一个炼狱。
来到前台,看了看坐在护士站里正在打私人电话的护士阿姨,咽了口唾沫,喊了声,“阿姨,请问——”
没有人回应。于是更大声地喊,“阿姨——”
那个女人啪的一声把电话砸上,戴上口罩,用厌弃的眼光瞪了我一眼,“你叫谁阿姨呢你!”
我没有心思和这个女人纠结称呼的问题,问:“请问是不是有一个……”声音突然地卡住。该怎么问出口,流产的病人吗?明明还不确定,却莫名其妙地徒增了自己心里的罪恶感,于是低着头,小声问道:“请问最新送进来的病人在几号房……?”怯懦的模样像是一个偷了东西害怕当成被警察抓到的小贼。
“小姐,这里是医院!每天那么多病人送进来,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那个护士不耐烦地回答。
“是方若绮小姐吗?”身后响起的声音。
我下意识地转过身去,看见的,居然是一张和黎华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是的,几乎。但并不完全,眼前的这个男子带着斯文的金属框眼镜,有一头普通的乌黑的头发,穿着一袭干净的白袍子,手里捧着的大概是病人的病历本,很典型的知识分子模样。
“我是。”我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用鄙夷的语气回答道。
尽管两人的容貌很相似,但这个男人的气质却是温和内敛的,走在大街上可能难以辨认得出,是那种一走进人流就被淹没的路人甲型。而黎华,是光芒万丈的,仿佛他的体内有一个巨大的磁场,会牢牢地抓住你的眼球,以至于他无论身处何地,存在感强得令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所以,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肯定,这个人不是黎华——
他并没有给我带来心惊和敬畏的感觉。
目光落在他胸前的牌子上。
欧凯文。
这个男人的名字叫欧凯文。
原来他就是黎华的弟弟。
“黎华和王导现在都在9号病房里,你需要现在过去吗?”欧凯文问我。
我愣了愣,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仔细打量眼前这个男人,他说话的语气不温不火,完全不带任何私人主观情绪,只是像一个医生在对一个普通病人家属陈述那般。
“方小姐?”
“哦……”我一滞,回过神来,朝医院病房走廊的方向望去,9号病房的门半掩着,淡淡地洒落出清冷的白光,像是在迎接着什么。我攥紧了衣角,垂着头,不敢去看欧凯文的目光,“……孩子保住了吗?”不敢肯定,却又不敢直接问,唯有将信将疑地把林立翔的话套了进去。
欧凯文摇摇头,“没有。能保住大人已经是万幸,若是再迟一些,很可能会引发血崩。”
我松了一口气,但心脏却立马被揪得更紧。
席若云的生命已经脱离的危险,但,欧凯文的这一番话,却证实了林立翔所说的席若云的的确确是怀着一个孩子。
不管林立翔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毕业礼上。
不管林立翔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极度私人的事情。
可他说的是事实。
——我的双手,真的害死了一个还未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生命。
最后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告别了欧凯文浑身发着抖像是穿着短裤背心在极地里奔跑了一圈那般寒冷地麻木而茫然地走进病房的走廊,目光一个一个地扫过门牌,四肢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知觉,只靠着意识不断地前进,心里已经无谓恐惧,像是恐惧的心情已经达到了一个顶点,然后所有都一瞬间归于平静。
因为现在做什么都于事无补了。
我杀死了一个人。扼杀了一个生灵。
那是别人的孩子,他还孕育在母亲的肚子里,兴许含着手指期待着这个世界给他带来的第一缕曙光,兴许在母亲的子宫里偶尔调皮地伸展一下四肢。他原本可以有无数个幻想的未来,他原本可以平平安安地来到这世界上体验生活——却就这样被自己,扼杀了。
其实自己对席若云并没有多大的愧疚。
因为在心底,自己始终觉得她摔落台阶并不是自己所造成——对,只是她的失足,是她自己失足。我一直这样催眠着自己,想要自己的心好过一些。
可那孩子,却真的是无辜的。
像是两个大人的战争,无缘无故把一个毫无关联的人扯了进来,让他成了炮灰,眼睁睁地看着哪一个无关的人从活变成了死——并且还是由自己一手促成。我不是没有感情的魔鬼,我觉得心寒和愧疚。害怕得想要去逃避。
可我无法逃避。
从选择踏进医院的那一刻起。
走到病房前。
抬手握上那一柄刺骨冰冷的金属门把。迟迟不敢彻底推开那留着一丝缝隙的门。
冷汗悄然从我的额角滑落,顺进颈脖。
轻轻地推开一点点,让门间的缝隙变得更大一些。
看见黎华正轻柔地扶席若云起身,然后王瑞恩把枕头垫在她的后背。席若云似乎想要像平时一样礼貌地点头微笑说声谢谢,却使不上力气,连扯动嘴角的力气也没有。
握上门把的那只手变得越来越紧。
席若云,这样一个我见犹怜的病西施。
这样一个就是女人看了也会不由心动的女子。
曾几何时,自己也曾为她这样浮于表面温柔所撼动了内心,柔化了骨血,但在此时,却如何也同情不起她来。
现在的她,在我眼里,也不过是一个连在病榻上也还要演着戏的戏子。
“若云,我有什么可以为你做的?”王瑞恩站在席若云的床边,他微侧着身子,与站在门外的我有些距离,我看不见他的脸,但却猜得出,此时他的心神都灌注在了席若云的身上。
这种从他身体里溢出的淡淡的心疼和哀伤,还有那种原本只是专属于我的,和煦般的温暖。
王大哥,是从什么时候起,你对着别人,也能投下这样的感情?
席若云虚弱一笑,看起来十分勉强娇柔,“我的要求,还是那个。”
“你是指——《是朋友也是爱人》的女主角?”
“嗯……”
“可是你的身体——”
“我没事。我可以的。”
“好。我答应你。”
王瑞恩安静笃定回答的声音落入我的耳中。
如此干脆利落不带迟疑。
妒恨和怨毒在胸口无尽地翻涌。
终于,冲破了压抑的四肢,释放了所有的罪恶。
席若云——你到现在,还是想要把我踩在脚底下,想要夺走我所有的机会吗?
这样做,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你就是躺在病榻上,也不愿意给后人,留一条路走吗?就当是施舍,也不可以?
发疯一般地闯进病房里——
压榨着身体里所有的勇气,喊出声来——
“不行!这个女人不能做女主角!”
病床上的席若云霍地睁大了眼睛——
王瑞恩错愕地转过身来,看见自己,眼睛里的神情层层变化,像是那些厚重的,保护着玫瑰的冰块,喀拉地产生了裂痕,排斥着、吼叫着,想要粉碎那朵原本被保护得好好的,可以永不衰败的玫瑰。
黎华沉默着走上前来,眼底暗沉的金色像是吸去了所有的光和声音。
抬手。他以浇花一般优雅的姿态,狠狠地甩了我一巴掌。
响亮的掌掴声在空气里回荡。
耳膜被震得抗议嗡鸣。
整个身体被打得歪了过去。血丝从嘴角溢出。大脑被突如其来的冲击弄得昏眩,眼前黑黑白白一片一片的混乱——
捂着脸回头,泪水打湿了鲜明的掌痕,混合着血气,闯入口腔。
在眼泪彻底模糊双眼的短暂的前夕,王瑞恩蹙眉扭头把目光从我脸上收回的失望的脸色在我眼前一晃而过。席若云忧伤而娇弱的面容在我眼前一晃而过。
最后。
我逃命一般地跑出了病房,直直地朝医院大门冲去,端着托盘的护士的脸上一个个惊异的表情。我不敢抬起头,看黎华那张只是近在咫尺的脸。
他甩过来的那一巴掌,是满满的愤怒。
对我而言,意味深长。
第106章 第一百零六章
席若云进手术室的时间并不长,大概半个多小时的样子便被护士推了出来。期间有几个护士进出了一两次,双手上的胶手套沾上了大片的血色,然后匆匆忙忙地从血库里拿了血包,又重新走回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