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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得不这么做,就算小墨的家人在最短的时间内赶过来,也要上山才能找到他们,这种情况下,哪怕她只是带着他往前一步,离被救援就快了一步。
林以墨不再说话,放松身体伏到她身上,每次发病以后都是这样的胸闷烦恶,每呼吸一口都要费尽全身力气,除开昏睡再也不想做其它的事,这种感觉生不如死,可今天似乎与往常有所不同。眼睛望下去的位置是笑笑脖子,那截露出来的肌肤不像一般女孩那样雪白,而是一种健康光泽的蜜色,头发修得有些短,颈窝里是冒出来的短短细细的绒毛,他把脸贴到她的脖子上,一股香甜的肥皂香味和淡淡的汗味混杂到他的鼻端。
这是一种鲜活而有生命力的味道,远比他平常生活里那些所谓的淑女身上的昂贵香水味要珍贵,“很好闻呢。”他模模糊糊地想:“笑笑的味道……很好闻……”
笑笑背着林以墨一步一挪地沿着陡峭的石阶下行,165个子的她比一般南方女孩要高,身体也很强健,但背着一个年轻的男子还是非常勉强,才走了十多阶梯子已经气喘吁吁,汗透重衣,她近乎绝望地发现原来这并不是凭着努力与毅力就可以做到的。
山雨欲来风满楼,身边的风已经刮得凛冽,乌云越压越紧,不多会雨滴终于落了下来,先是啪嗒啪嗒几滴,而后便像密集的钢珠子似的砸到他们身上。笑笑脚下一滑,趔趔趄趄地栽了下去,她担心摔着林以墨,不敢躲闪,只好硬生生面朝下地直摔到地上。
林以墨被她用身体垫着,感觉到一阵重重的震动,却并不疼,挣扎着想爬起来,手脚却仿佛长在别人身上似的不听使唤,只能无力地看着一缕淡淡的鲜血合着雨水在青石板的石阶上蜿蜿蜒蜒地倘下去。他的心顿时一阵抽搐,像是给人用手狠狠地捏了一把,林以墨平生第一次这么着急,痛恨自己的无用,带着哭音结结巴巴地问道:“笑笑……你、你有没有事?
被他压在底下的人哎哟了一声,用力将身体撑过来,一抹脸:“没事……摔一交嘛,我爬山经常都摔的。”
笑笑一骨碌爬起来,一把将挂在身上的背囊扔到一边,用尽全身力气将林以墨连拖带拉地扯到路边的树下:“先避避雨。”她把林以墨身上的衣服裹得更紧一点,又站起来,像母鸡保护小鸡仔似的,张开双臂用身子尽量把上方瓢泼似的雨挡住,嘴里还乱七八糟地安慰:“山里的雨就是这样,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停了……按理说我们不应该在树底下躲雨,还好这个季节没有雷……运气不错,呵呵。”
这么傻……这么大的雨,做出这种无意义的举动有什么用呢?难道这样就可以保护自己不被淋湿么?笑笑真是个傻子!林以墨撑着手坐在泥泞湿漉的地上,仰头怔怔看着她,她似乎都没感觉到刚刚那一交磕到了下巴和手肘,细细的血珠子像盛开到极艳的花朵,在一滴滴往下淌,被大雨一冲,又淡了下来。竟然还在笑——她刚刚哭了一小会,那是很明显地被吓到了,可现在她又在笑,就像平常最普通的笑容,懒懒的、不在乎一切,怎么会这样呢?明明在这么艰难的环境下,明明她应该很疼,竟然还能笑得这么灿烂。真是个傻女人!
潮湿、寒冷、疲惫和心里太过激烈冲撞的怪异感觉让林以墨觉得胸口又是一阵狂潮般的窒息,那是一种针扎般的疼痛,他开始急促地喘息起来。
笑笑发觉他的不对劲,连忙蹲下来,一把抱住他:“小墨,马上就有人来了,你撑着点!不要怕,我在你身边,跟着我一起呼吸,放松点……”
他一把抓住笑笑的手:“笑……笑……”
“我在,一直都会在你身边!”笑笑看到他那白皙修长像玉一般的手指把自己抓得那么紧,还以为他在害怕,连忙一叠声地回答。
不,她不知道,他想说的是:“再抱得紧一点,那么,就算此刻就此死去,也是幸福的……不!哪怕……死,也绝不会让你离开我!
第八章
林以墨醒来时发觉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鼻端插着细细的输氧管。他挣扎了一下,觉得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大石,手脚也似乎有千斤重,马上有人制止他的动作“Chris…,医生说你现在必须好好休息。”很熟悉的声音是心叫却不是心中期盼的那个声音,笑笑去哪里了?她不是说一直都会在自已身边么?她不在…… 林以墨突然觉得心中某处像是塌陷了一大块,无法形容的恐慌迅速笼罩全身,他马上焦急地东张西望起来。
Cindy反应很快,安慰道:“她在隔璧会客室,别急,她朋友刚刚过来了。”
林以墨松了口气,想要说话,喉咙却里一阵火娆似的刺痛,心呼看出他的不适,关切地将床头柜上带吸管的水杯递过来:“喝一口?”这时门外隐约有声音传来,他马上瞪了她一眼示意不需要她多嘴,a呼看他一眼,非常聪明识趣地打开掩着的门向外招呼 “聂小姐,Chris…醒了。”
“醒了么?”随着一阵噼啪地脚步声,笑笑几乎是扑到林以墨的床前呜咽道: “小墨你总算醒了,可吓死我了。”
林以墨顾时眉眼弯弯的笑了,他偏偏头,舔了舔嘴唇,带些撒娇的口吻嘶哑说道:“渴……”
笑笑手忙脚乱地拿起杯子,把枕头垫高一点,让他就着手吸了一口一抬头看头先那个带着一队人马送林以墨来医院的漂亮的正装女郎正站在旁边,略有所思地望着他们连忙道: “您是小墨的家里人么?不好意思,都是我的错,我不知道小墨身体不好,给你们添麻烦,都怪我。”
她背对着林以墨,自然看不到他眼睛微微一沉手指尖略略抬了抬,Cindy便马上颔首道: “我出去了Chris…暂且拜托您。”
笑笑看她离开,心中有此奇怪,轻轻对林以墨说: “她就走了啊?”
林以墨微微点头,他觉得自己此时有满腹的话要对笑笑倾吐,Cindy能这么善解人意真是再好不过了,但是门马上又被推开,婉怡和康雷讪讪地走了进来。这么多不相干的闲人他不觉把眉头蹙了起来。
婉怡满面歉意地走到林以墨床前,用低得像蚊子似的声音说道:“小墨,对不起……”
笑笑看林以墨一直皱着眉,以为他在为康雷他们没有及时赶到身边救援而闹脾气,连忙解释道: “他们那时正收不到信号呢,我刚已经骂他们了。”想了想,又觉得有些奇怪: “你们跑哪去了啊?整个青糜岭只有五彩池那一处地方没信号的,你们去那干吗?那里绕了弯,不是你们上山该走的路啊。”
“我们没去五彩池……”
“我觉得那里挺漂亮的,就绕路了……”
两人一同开口后,意外地发现口径不一致,对视了一眼,又连忙把眼晴别开,康雷尴尬地抓了抓头发,把头垂下去看脚尖,不再说话了。娩怡咳嗽一声,吞吞吐吐说道: “本来雷雷想带我去的……他说那里是你取的名字……很美……不过,后来……后来……”
很久以后回想起这件事,笑笑不觉感慨万千,生命中最信任最重要的两个人,就是在那刻开始了涟漪吧?不,或许在更早以前,这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人已经彼此吸引至于要申溯到什么时候,只怕久远得连当事人都说不清楚。人生便是这样,给你无限温存与关爱的人,也能同时给你无限的酸楚与凄凉,给的越多拿走的也越多一切都是等价交换,占不到丝毫便宜。
只是当时,青涩懵懂的她就算死也不会察觉到任何异样,倒是一听到婉恬说五彩池美,顿时得意了: “后来你们没去啊?那真是可惜了。那地方是我发现的,可漂亮了,尤其现在这个季节池水是透彻的蓝,水里的石子雪白,叶子绯红,还有蓝天和绿草,可不就是五彩池。我跟雷雷说,那里最适合谈恋爱的人去了。”末了,她又笑道: “不过雷雷是煞风景的家伙,他说那里更适合偷情,因为背弯,人迹罕至,嘿嘿。”
听到偷情两字,婉恬的脸忽然蹭一下就红了,林以墨默默看着她用手指死死地抓着自己身上盖的薄毯,颜色几乎泛了白,再抬头看看不远处的康雷,也显出几分不自在的神情他忽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一亮,流星般的灿烂光芒一闪而过,唇角也微微弯了起来。
“好累呢。他显出极困倦的神色偏头对笑笑说道。
笑笑的注意力马上被分散低下头摸摸林以墨的头发:“那你再睡会,医生说了,你这种先天性哮喘不好根治的,最要注意休息保养。真是傻孩子,有问题要告诉我们的嘛,等你好了我和雷雷带你去游乐场玩。”
康雷勉强笑了笑:“对啊,小墨好好养病,我们就不打扰了,明天再来看你。”
林以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