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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招了辆出租车,报出了她老城区房子的地址,靠在椅背上,伸手按下了车窗玻璃,风灌入车里,吹乱了她披散在肩头的长发,整个身体都几乎被冻僵了,她依旧倔强的开着窗,任由寒风将她心底最后一丝涟漪吹走。
出租车师傅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她,理了理敞开的衣领,顺手关了车里的暖气。
她这样大开着窗,再多的暖气也捂不热,何必浪费油呢,真是个神经病,这么冷的天气还开窗,摇摇头,脚下油门一踩,车速瞬间快了许多。
“到了,那巷子开不进去,小姐你走两步。”司机将车停在路边,冷得直打哆嗦,说出的话都有些不利索。
楚安然推开车门,习惯性的一摸,触手的是光滑的缎料,这才想起,衣服和钱包都在木槿宸的车上。
回头看了看后面黑灯瞎火的旧房子,尴尬的赔笑道:“师傅,要不你在这里等等,我上去拿钱给你。”
出租车师傅这么一听,彻底火了,被迫陪她吹了一路的风,竟然没钱,手一指表上的数字,嚷嚷:“你没钱别坐车啊,真是晦气,这三十几块呢!”
“钱反正没带,钻石你要不要?”楚安然的手放在镶满钻石的腰带上,听着他的话,也恼了,不就是没带钱吗?用得着这么打击人吗?又不是不给。
“钻石?你那是水钻吧,连三十几块都付不起的人会有钱穿镶钻石的,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司机嘲讽的说道,自认倒霉,“算我出门没看黄历,遇到个神经病。”
师傅按上车窗玻璃,车子便开走了。
“楚安然,我倒不知道,这衣服还有这功能。”
突然的声音吓得她猛然间瑟缩了一下,木槿宸从黑暗里走出来,那张风华绝代的脸上布满阴沉,如风雨欲来,他向着楚安然走来,步伐沉稳,看着像是闲庭若步,却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到了她的面前,灼灼的看着披在她肩上的西服,“谁的衣服?”
“木槿宸,我还你钱吧。”楚安然抬起头来,眉眼间都是决绝的神采,静静的凝视着木槿宸的渐渐眯起的眸子。
“你说什么?”木槿宸陡然握住她的手腕,冷冷的看着她苍白的小脸,瞳孔剧烈的收缩,逐渐凝成一点。
楚安然毫不理会手腕上的剧痛,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我说,我还你钱,从今以后,我们互不相欠。”
“互不相欠?”木槿宸挑眉,手指暧昧的挑起她的下巴,几乎是贴着她的耳边,咬牙切齿:“楚安然,你这是过河拆桥,不过,你最好断了这个念头,我不说结束,这个游戏就永远不会有结束的一天。”
“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楚安然紧绷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崩溃,歇斯底里的冲着他吼,“你不放手,那你能娶我吗?不能,说到底,你们都一样,你们都接受不了我离过婚的身份,可是我也不想,我也不想离,我也想好好过下去,我也想天长地久,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是你们都同样的自私,同样的自以为是,从来不问问我的想法,我想陪在你身边,哪怕是煎熬,哪怕是提心吊胆,哪怕是眼睁睁的看着你死去,我也想陪在你身边。”
说到最后,她几乎是喃喃自语,手无力的拽着木槿宸白色的衬衫。
她只想要一份平凡的生活,可以和爱的人一起到老,哪怕没有钱,哪怕很辛苦,她也甘之如饴。
木槿宸狠狠的捏住她的下巴,嘴角噙着一丝讥诮的笑,冷然出声:“怎么?你是想做木家少夫人?”
他的手就在她纤细的脖颈流连,每一下,都若有似无的划过她上下滚动的气管,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还想着要和宋思年白头到老。
楚安然不语,任由寒风吹乱她的头发,发丝贴在她的脸上,痒痒的。她想,今晚的自己肯定是疯了,要不怎么会鬼使神差的向陈林楠求婚,然后又在木槿宸面前这般的无助呢。
她的骄傲呢?她的固执呢?她的那些坚持呢?
楚安然,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风吹在身上很冷,冷得骨节处都在疼,她安静的站着,仰起头看着黑沉沉的夜空,西服从肩上滑落,掉在地上。
裸露的胳膊冻得发紫,却浑然不觉。
不记得木槿宸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他说:“楚安然,我对你,无关情爱,所以,有些东西别痴心妄想。”
天气越来越冷,看起来,似乎要下雪了呢,樊城的雪总是细细小小,像米粒子一般,还没落到地上,便已经化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安然终于动了,整个身体都似乎被冻僵了,本来想嘲笑自己一番,却连勾唇角这么简单的动作做不了,是啊,不要痴心妄想,自己真是学不乖呢。
举步往那栋破旧的小楼里走,明天,肯定免不了又要大病一场了,进了门,开了灯,橘黄的灯光散发出层层的暖意,家里,安静的连一丝人气都没有。
好好的洗了个热水澡,缩到被窝里,竟然什么都没想,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出所料,果然是病了,半夜里就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起来,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感冒药,去浴室里拿了张毛巾用冷水沁过,搭在额头上,躺会被窝里继续睡觉。
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生过病了,没人在身边,没了依赖,连身体都强悍了。
第二天起床,烧倒是退了,只是全身上下没一处舒坦,头痛、鼻塞、喉咙痛,腰部以下更是痛得让人无法忍受!
看了眼时间,不舍的在温暖的被窝里又滚了两圈,才穿衣起床。
自从那晚上和木槿宸闹得不愉快之后,他就再没主动找过自己,秘书部的工作都是由安妮分配下来,加上楚安然刻意躲避,竟然半个月不曾与木槿宸见面,连意外的碰见都不曾有。
偶尔抬起头来看着他紧闭的办公室门,心里却有些无法言喻的失落,他也是在逃避的吧,不然,两个人同一层楼,上下班时间完全一样,怎么可能那么巧,就刚好避开了呢。
不过,从那天过后,工作倒是恢复了正轨,虽然那些人还是难掩眼中的不屑和鄙夷,好在也算是和颜悦色,她也算正式做回了总裁办助理的工作。
总裁办的工作比自己想象中的累很多,加上安妮安排的分量总是几天份的,这一天下来,腰酸腿疼的也要熬到晚上十点多才能下得了班。
等到楚安然把视线从电脑上移开的时候,整个45楼只剩下她一个人了,走道上只剩下应急灯还在发出微弱惨白的光芒,电脑排气扇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越是清晰可闻,45楼,隔绝了一切凡尘的干、扰,竟然安静的像是处在真空中一般。
楚安然拿起桌上的手包,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回到家里时已经接近凌晨了,昏暗狭小的楼道间,回荡着高跟鞋踏在地面上的声音,尤其在夜里,听着怪惊悚了,这么想着,似乎后面真的有什么在追赶她一般,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在快到自己所处的楼层时,她不经意的抬头,看见站在自己门口的人时,顿时愣住了。
宋思年双手揣在西服裤兜里,那双琉璃琥珀一般的眸子里泛着浅淡的笑意,温温暖暖,却也正好淹没了他所有的情绪,他就那么安静的站着,居高临下的看着颇为狼狈的楚安然,俊美如谪仙的面容在这昏暗的楼道间更显得朦胧不清,倏尔,他唇角微勾,露出一丝宠溺的笑,更似无奈的叹息:“还是那般胆小。”
这一瞬,破落得散发着湿气的楼道仿佛也笼罩了万千阳光一般,灿烂得让人目晕神炫。
楚安然理了理因为奔跑而乱了的秀发,觉得唇瓣有些干,不动声色的抿了抿。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楚安然觉得,这句话用在宋思年身上,简直就是放屁,他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那温润的笑容里,容不得别人窥探。
蓦然的,她又想起了木槿宸,那个同样深不可测的男人。
收敛了狼狈,尽量从容的走到门边,从包里掏出钥匙开了门,寒冷的风扑面而来,冻的她直哆嗦了,这才想起,昨晚忘了关窗户,这里是五楼,风自然大些。
宋思年也跟着她进了门,熟悉的走到客厅里,探出身子将摇摇欲坠的玻璃窗光上,修长白希的手指握着满是锈迹的栓子,行成了鲜明的对比。
楚安然低下头,坐在沙发上,按开了电视!10sSE。
“安然——”宋思年坐到她对面,轻轻的喊了一声她的名字,接着,便是长久的沉默,他起身为自己泡了杯茶,尖尖的银针全都竖着漂浮上水面上,然后,逐个下沉,飘渺的水汽在两个人中间扩散,逐渐形成了一道无法跨越的障碍。
她抱着膝盖蹲坐着,浅浅的笑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