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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看法。事实上,她如今怎样,我都不在乎,也不好奇。”
如果真不在乎、真不好奇,也就不会在一路南下的路上欲言又止了。沈维理望了她一眼,却没再说些什么。
赵子昀这个人,不是一个好话题,任何人谈起她,都不会感到愉快。
车子在安静的气氛中行驶,直到转入一条荒僻、人车罕见的道路后,刘如晴才又开口道:
“这边是公墓区,赵子昀四堂叔的家就在这边。赵四叔跟赵子昀父亲感情很好,所以如果赵子昀会回老家探望,第一个拜访的人肯定就是赵四叔。”沈维理抬眼望过去,远远就看到一尊约莫十公尺高的土地公塑像,以及一座纳骨塔。纳骨塔周围,就是规划成一排一排的坟墓区。
刘如晴将车子停在一座桥边,道:
“这座桥今年六月被地震震坏了,结构有些破坏,车子不能开上去。前面不远的地方就是赵四叔的家,我们下车走过去。”
沈维理点头,下车。这时他身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沈维理掏出手机,看着面板上显示的来电者,扬了扬眉。
等不及回台北再联络沈维理了。祭拜完父亲之后,才收好祭品,她便忙不迭地掏出手机,开机,很庆幸地发现就算多日未开机,电池竟还有一格电力,于是边走边在通讯录里翻找着沈维理的电话“子昀,你看一下路啊,这路可不平坦,你只看手机不看路,很容易跌倒的。”赵四叔不容拒绝地将赵子昀手上提的一堆物品给抢过来拿着。墓园里的小径很窄小,两人只能一前一后走着;赵四叔走在后头,见她步子走得急,又不看路,在后头猛叮咛。
“四叔,我有注意,不会跌倒的。”赵子昀只匆匆应了四叔一声,全副注意力都放在手机上。在通讯录里翻来找去,始终没找到“沈维理”三个字,最后不得不正视那标示着“亲爱的”三个字所对应的那组手机号码,八成是沈维理所有。
亲爱的
这到底是有多热情奔放的人,才会毫无心理负担地把这三个字轻易打出来?赵子昀脸上热热的,觉得自己都替“那个人”感到羞愧。明明就没那么深的感情,却偏偏打出这样黏腻的字眼,真是让人脸红好吧好吧!不管那三个字有多恶心,反正不关她的事,这字又不是她打上去的,她不必在这里批判或在意着“那个人”的虚情假意。还是快打电话吧。
电话拨打出去,赵子昀紧张地盯着那仅剩的一格电力,暗自祈祷有足够的电力让她把话给说清楚;当然,更担心着那“亲爱的”的电话号码不属于沈维理……电话响了两声,便被接起。赵子昀吞了吞口水,静待着那头的声音传来。
“喂。”
“请问是……沈学长吗?”虽然已经确定果然是他,但赵子昀仍然还是问了一句。
“是我。”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是平静。
“我有一件事想问你。”因为手机所剩电力不多,因为她与世隔绝已十年之久,她没有时间、也没有能力去细细组织合适而得体的交流词令,只能直白地开门见山。
“你问。”回话仍是言简意赅。
赵子昀纵使觉得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太过平静,像在压抑着什么,也没心情去多想,她现在只关心她紫玉镯的下落。
“我有一只镯子……就是十年前意外摔断的那只镯子,还在你那里吗?”
“镯子?”语气适度的带着一抹疑惑。
“对。是一只紫色的镯子,通身紫色,你有印象吗?”她简单形容了下,紧张地等着回答。
“你说,通身是紫色的?”颜色明显不对,沈维理不得不再次确认。
“对,是紫色的,差别只在于有些地方是深紫色,有些地方是浅紫色。”
“我这边确实有一只你的镯子,但是,它不是深紫色的。”此时,沈维理已经将一直带在身上的手镯从“怎么会不是深紫色的?那你说是什么颜色?”赵子昀急了。
“白色夹灰,成色浑浊,只有几缕紫色呈丝状分布。”他很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当年那个镯子,一直是长这样的。
“不可能!我的镯子不是那样的!你会不会是记错了?”
“我不会记错。”现在正在他手上看着呢。
赵子昀人已经走到公墓出口,因为专心于通话,于是便停下步子不走了,深吸口气之后,才道:
“好!先别管是什么颜色。我只要知道镯子还在你那里就可以了。沈学长,你能把那只镯子还给我吗?”“我记得你曾经要求我将镯子丢掉,为什么现在又想拿回去了?”
赵子昀没想到他会这样问,一时怔了下,反问:
“你怎么会好奇这种事?”记忆里,他很少管她,对她的一切,从来不主动好奇。
“你不想回答是吗?”他同样又反问了回来。
赵子昀咬了咬唇,一时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正好此时手机电力即将告馨,通话的品质下降,耳边传来沙沙作响的杂讯,于是她很快道:
“对不起,学长,我的手机没电了。我明天下午以后有空,我们约个时间,我去你那里拿手镯。总之,先这样了……”
“子昀,你……”
手机萤幕因为电力用完而变成一片黑屏,通话也自然而然随之结束。赵子昀看着手机,很没出息地吁了好大一口气。
就算明天去找沈维理仍然躲不过他的追问……如果他非要知道答案的话,那么他就会追问到底。但此刻,她什么也不想说。她跟他……没有什么交情,有关于她的任何事,她都不打算与外人分享。
是,这当然对沈维理是不公平的。但……反正,他们已经分手了不是吗?她可以理直气壮地跟他老死不相往来,可以拒绝他一切的好奇。
“子昀,电话说完了哦?”赵四叔见她收起手机,才走上前问着。
“嗯,说完了。”
“不,还没完。”一道与电话里一模一样的声音自赵子昀后方传来;赵子昀身子倏然一僵,然后整个人飞快地转身,不可置信地望着此刻正站在她身后一步远的人;沈维理
他怎么会在这儿?!怎么……才打完电话,他就出现了?
这样的神出鬼没,会不会太惊悚了点?
他的脸孔仍然被一层灰雾给笼罩,看不清五官,但已经不妨碍她认出他了……就算看不清他的脸,但能够带着这浑身的晦色到处跑,又活得好好的强人,除了沈维理还能是谁?
“你怎么突然出现……”她喃喃道。
“因为我们还没有谈完。”沈维理将手机收进口袋里,目光始终没从她脸上移开,捕捉着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变化。
“你……”赵子昀咬了咬唇,正想说些什么,突然感觉到一股牵引的力量让她不由自主往他垂在身侧的左手望去。
他的左手握着一只镯子…
“那是……我的镯子,对吧?”
“你确定?”沈维理抬起左手,手掌朝上,打开,让她看清楚手镯的模样,问道。
这是一只劣玉。灰白的底色,几丝紫色飘在上头,混浊而不见半丝清透,整只镯子最值钱的地方恐怕是镶补在断裂处的那两块银片上点缀着的几颗碎钻。
“怎么变成这样?!”这是她的玉镯,赵子昀只看一眼就知道了,那强烈的牵引力量骗不了人,属于她的气息就算隔绝了十年,也还沾染在上面。可是……它竟不是她印象中的那个样子!
这是怎么一回事?
“它一直是这样。”虽然没对这镯子有过多少关注,但沈维埕至少很清楚这镯子是浊白色,而非紫色。“怎么会?!”赵子昀实在无法相信镯子会变成这样,一时心急,也顾不得其它,伸手就要拿过手镯仔细端详。
就在她手指碰上那镯子的一瞬间,她感觉到有一股冰寒彻骨的寒意从镯子里冒出来,将她的手指冻得失去了知觉,竟然再也动弹不得;而那冰冷的寒意,正迅速沿着她的手指冲向她全身,她甚至没有办法做出反应,那寒意已从手指往身体里窜,几乎不到一秒的时间,就攻占她的大脑,她只觉得脑袋里“轰”地一声巨响,整个人便失去了意识……她以为她醒了,但却无法驱使自己的身体。
她有些紧张地发现,自己很轻,轻飘飘的,没有任何重量,包括身体的重量,都感觉不到,像是她又回到没有身体的状态,只是个灵魂的存在……那么,她现在是什么情况?难道她是在作梦?
不,不是梦,因为,她“看”得到!纵使她身体的眼睛是闭着的,可“她”却看到了自己身边正在发生的事。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正被沈维理抱着往四叔家走去;而四叔在前方领路,走得很急,脸色很差,不时回头担心地看着不省人事的她。
“你们应该立刻将她送医!她全身冰冷,又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