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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深再问:“您知道是谁做的吗?”
曾老夫人点点头,说:“致若跟我说过他已经抓到犯人了,你想怎么办了他就去办,不要可怜那种人。”
浅深觉得自己的体内升起一种无力感,盖过了她该有的愤怒和悲伤,说不上失不失望,因为她本来就没有期望过。毕竟她和整个家族,整个企业相比,确实不够分量。
她起身离开,垂目经过曾咏吟时说道:“姐,送送我吧。”
两人走出门后,房门阻隔了内外,浅深走到楼梯口停住,没有回头,曾咏吟略感疑惑,却也停在她身后。
浅深凝视前方,声音平静无波:“你刚才也听到了我所说的,你要遗产也不关我的事,但是,你对我做的那些事,你是不是该愧疚一下?”
六十四问
辛梓靠在墙上闭幕眼神,小小的单人房谈不上多整洁,也没有可以洗澡的地方,但至少有扇窗可以透气,有定点的餐饭填饱肚子,有一张单人床可以睡觉,没有其他闲杂人等跟他共处一室,他不知道这待遇在警察局是好还是坏,不管怎样如果想要来支烟,跟看守的说一声就算没啥好眼色,他还是会给。这儿也不会像电视里24小时连夜夺命审讯,搞得你人不人鬼不鬼,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然后自行招认。更不会有什么变态的刑讯逼供,他们只是关着他,也不审讯他,就这么让他与外界断绝联系,是的,他们为的是让他与外界断绝联系,自从易玥珊来看过他之后,他就没再见到另外人,嘉妮一定很着急,莫天也一定乱了手脚,还有浅深。
他曾经试图问过来送饭的警员他究竟要关多久,为什么关着他,案子调查的怎么样,可得到的答案全都是无可奉告。他换一个问题,问他是否能见见他的律师,也就是他的妻子,可他们竟然说他的案子牵扯重大,暂时不得被探视。他知道这在法律上是不被允许的,可是,现实和法律条文毕竟差太多,在谁的地盘你就得听谁的。他闭了口,安静顺从地照着他们的游戏规则来,然后从暗中观察他们,时不时探探口风,口风松一点的警察许会跟他透露些什么,然后他发现他们其实并没有多么积极地调查他公司的事,反倒更像是在拖,拖着给他安个罪名。
辛梓坐在床沿,这几日他每夜睡得都极浅,一闭上眼想到的不是自己将会面临多糟糕的境遇,而是浅深在外头会有多着急的面容。她不像他,随遇而安,性格沉静,有事喜欢搁在心里不会摆在脸上,情况再紧急他还是能够比较冷静地分析问题。就连看守他的警察都忍不住在他面前说从没见过他这么淡定的人,他对此的回应只有微笑。浅深跟他的个性刚好相反,遇上事就会很激动,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冲动行事,被宠惯了的她有时候会变得无法无天、骄纵傲慢,可是……辛梓不自觉地微微笑了笑,他就是喜欢她那种个性,他希望他的浅浅永远不要变,就这样一直保持任性自我。
但是,现在他开始担忧,浅深肯定来找过他,也肯定被挡在门外,他怕以她的性格刚开始能忍,到后来会忍不住和警局闹翻。何况她自己也被麻烦事缠身,他被抓到警局的时候她还发着烧,这么想着辛梓心底不免焦躁起来,连日来平静如水的心情出现了些许紊乱。他好想见她一面,告诉她不要慌,他不会有事的,还要告诉她,不要为了他把身体拖坏了,不行就替他找其他律师帮他打官司,他还想告诉她,他很想她,很抱歉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没法在她身旁支持她鼓励她反倒要她为自己操心。
他猜,浅浅听到他的这些话肯定会狠狠瞪他,然后眼圈红了又红,但是,不会流眼泪。
“吃饭了!”
外头有人叫他,辛梓猛然发觉在胡思乱想中时间竟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吃饭的时候。
有人从门外进来,手里拿着托盘,辛梓起身随意扫了一眼,很简单的菜式,跟前两天一样,不过,他对吃没什么讲求。他从警察手里接过盘子,礼貌地道了声谢谢。可就在他重新坐下要开始用餐的时候,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掺杂着道不明的笑意在顶上响起:“吃得这么简单吗?”
辛梓微愕,倏然抬起头望向来人,说不惊讶是骗人的,可要说完全出乎意料却也不是,但在表面上辛梓没有露出分毫诧异。
来人把辛梓的表情看在眼里,继而朗声一笑:“看来你不是很惊讶。”
“不,我挺惊讶的。”
辛梓把筷子放下,又将餐盘搁到一边,端坐着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是他吗?把他拖进这个黑暗的游戏中,为了考验他的品质,还是为了考验他和浅深的感情,亦或者真的要将他置于死地?
“你在想,我是不是那个幕后黑手,对吗?”
那人朝四周环顾了一圈,挑挑眉算是对这个有点糟糕的环境的评价,随后自己拖来一张板凳坐下,他身上与生俱来的气质就算在这狭小一方也展现得淋漓尽致。
辛梓倒也不否认,坦白说:“我只是猜测。”
“哦?”那人来了兴致,问,“说说你的理由?”
“很简单,你能直接进来看我。”
“就这样?”
辛梓暗暗思忖了会,才道:“你有这个势力打击我。”
“没了?”
“没了。”
那人的视线停留在辛梓的脸上,缓缓划过他的眉宇,年轻人很沉的住气,别他如此紧迫盯人也不眨一下眼睛,收回视线,他徐徐开口:“你和浅深的敌人看来有不少。不过,我不算其中一个。”
辛梓也不打马虎眼,单刀直入:“倪先生,你来是为了什么?”
倪道远摸出一根烟,点火,吸入呼出,雾气阻隔了他们的双方的视线,连带着他的声音都变得悠远起来:“你怎么看这件事。”
辛梓回答得很果决:“我是被陷害的。”
倪道远轻笑一下,摇头道:“法官可不会因为你这么一句话就判你无罪。你不会傻傻地以为清者自清吧,这世界黑白可是能颠倒的。”
辛梓不慌不忙地说:“我知道,那人针对的是我,我也早就发现他开始对我的公司动刀子。从收购股份转移我的视线,到真正的目的,让我涉嫌洗黑钱。”
倪道远点了点烟头,几缕灰飘然而下:“看来你还不傻,脑袋很清楚。那现在怎么办,打算坐以待毙吗,还是等着浅深把你救出去?”
提到浅深,辛梓眼里染上了一层异样的神采:“她怎么样了,还好吗?有没有生病?”
倪道远心中暗自惊讶,都这个时候了他竟然心心念念的不是自己的案子,反倒是他那个任性女儿的情况。
看辛梓眼神多了些赞赏,倪道远回道:“那个傻丫头最近病着,老不见好。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她因为那件事落下了病根,老毛病了,身体比较弱。”
辛梓听后眉头立即纠在一起:“倪先生……我可不可以请您替我跟浅浅转达一句话?”
“你说。”
辛梓非常诚恳地说:“麻烦你告诉她不要为我把身体累垮了,还是请别的律师吧,还有,让她不要太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你怎么知道不会有事,要知道你很有可能做个十年半载的大牢。到时候你让浅深怎么办,等你十年?你这些话,我不会带到。”倪道远一把将烟蒂扔下,鞋底狠狠踩上去撵了两下。
辛梓还是那张处变不惊的脸:“那个人那么久没动静想必还在犹豫该怎么处理我,那就说明事情还有转还的余地,而且,我之前在公司里也不是什么都不做等着人来抓的。”
倪道远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目光深远,表情难以捉摸:“我明白了,好,我认可你了。”
辛梓有一瞬间怔仲不明。
倪道远起身站到他面前,拍拍他的肩膀,说:“本来我预备着如果你是一个胆小鼠辈,慌不择路的人,不论你有罪无罪,我回去立马就让浅深跟你离婚。但,现在看来,你还是挺有胆识,也非有勇无谋之徒。我跟浅深说过这次不会帮她,但是,在事情还没有酿成不可挽回之前,我有必要出手帮你一把。”
“诶,”倪道远按住急欲站起来说话的辛梓,“怎么帮我自有分寸,也不是什么大忙,只是稍微提点下某人,凡事不要太过了。”
辛梓终于流露出惊诧的表情,甚至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
倪道远知道谁在折磨他,却一直保持沉默。
那么,他其实也是想趁此机会试探自己,他说的每一句话也都是隐含深意的。辛梓不禁立马出了一身冷汗,还好他刚才比较镇定,临危不乱,要不然指不定会演化出什么结果。
而当事人仿若没看见他这般惊讶的神情,收回按在他肩上的手,道了声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