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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的两只小耳环,对着镜子晃晃脑袋,小小的钻石在耳朵上晃出好看的光芒。
岳玥一而再再而三三而四四而五地强调,一定要拍一张孙克穿军装的照片回来给她看看,要是不穿军装的话,露两点也行,殷爱没好气地捏了捏她的鼻子,挥手和妈妈告别,踏上去石家庄的旅程。八点半出发,路上大概要用三四个小时,没有意外的话十二点就可以到达。司机对石家庄的路很熟,会一直把她送到陆军学院门口,快到的时候给孙克打电话,他会在门口接她。
看到他的时候千万可别笑得太花枝乱颤!殷爱对自己说道,她坐在后排座里,低下头捂住脸,怎么办,现在就已经在花枝乱颤了,到时候还不得让孙克哥哥笑话死!他最喜欢逗她笑了!
有心思,三个小时仿佛比二十四个小时还长,假期里高速公路上的车也很多,司机已经尽量快跑了,进石家庄市区的时候时间也已经过了十二点半。殷爱拿出手机来拨孙克他们中队的电话,占线了快二十分钟,好不容易才接通,听见了孙克的声音,也听见旁边男生笑着说的话:“你妈的,老子话还没说完呢就给我摁了!我媳妇要是生气了老子跟你没完!”
一边还有个京味很足的笑声:“我说小孙子今天上午斗地主怎么输得一脸都是纸条儿呢,原来是弟妹要来了,怪不得,哈哈哈!”
孙克飞脚踹走围在一边打哈哈的几个人,对殷爱说道:“我这就去接你,二号门,别走错了!”
“二号门,知道知道!送我来的师傅知道!”
握着手机,殷爱扒着前排座倚焦急地盯着车前方,一条长长的直路怎么总也走不到头,那么多的红绿灯,这是有完没完哪!
好不容易终于看到了路的尽头,司机指着前面对殷爱笑道:“过去那一大片都是陆军学院的地盘,他们学校可大了,那操场都望不到边,后头还有座山,我听说他们教官没事就让学生围着山猛跑,真苦!”
“是么!”真的很苦么?殷爱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赶紧地摸出镜子看看脸上是不是太油,妆有没有花,耳环有没有绞在头发里,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就已经看见了隔着一条街的一座院门,门口有穿军装的人在站岗,岗亭边还站着个引颈期盼的人。
呼吸的节奏完全乱了,殷爱扳了半天才把车门扳开,琢磨着该先迈哪条腿下车才能站得稳。孙克也看见了停在马路对面的这辆车,和从车里慢慢走出来的匀亭少女。北方风大,一出车门殷爱的长发就被吹乱,她一手拿着包,一手按着头发,羞涩地、又是十分期待着望着孙克。
偏偏这时候路上车一辆接一辆地开过去,孙克骂着脏话从车流里穿过去,一把握住了殷爱的手,死死攥紧。
“小爱。”
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殷爱眷恋地看着孙克。他真的瘦太多了,黑得成了一块炭,咧开嘴笑的时间那牙齿又白得可爱。穿着一身军装,肩膀上扛着块红牌牌,帽子夹在左手肘里,孙克又低唤一声:“小爱……”
司机按按喇叭,笑咪咪地说道:“我完成任务了,正好趁这个功夫到石家庄转转,晚上等你电话,过来接你回北京!”
殷爱用手背擦擦眼睛:“辛苦你了,要不一起吃完中饭再走吧,现在已经快一点钟了!”
“不用,我随便吃一点就行,你们玩你们的,玩开心一点!”
孙克也出声劝阻:“先别急着走师傅……”,他说着看看殷爱,脸上的表情从欣喜变成了愧疚,“突然出了点事,我……我只请了半个小时的假……”
殷爱瞪大眼睛:“半个小时?怎么……”
孙克对司机师傅做了个稍等的手势,拉着殷爱走开几步,站定上风口的方向,帮她挡住吹来的冷风和风里的灰尘:“我们班一个内蒙古的同学妈妈刚才来了,她不知道儿子请不着假……那同学家里是牧民,穷得很,来一趟不容易,我就……我就把假让给他了。”
殷爱低下头,长长的睫毛眨动着:“那……只有半个小时么?”
孙克吞咽了一下:“现在,现在大概只剩十分钟了。”
“十分钟……”
“队里离校门远,我最快速度跑回去也得要七八分钟。”
殷爱抿起嘴唇,紧紧抓住孙克的手,手指微微颤动着,怎么也舍不得松开:“那下一次,就要等到暑假了,是不是?”
孙克故意笑得很促狭:“我们中队一百四十号人,全他妈是光棍,你哥哥我在这儿安全得很,绝对不会变心,不用担心!”
殷爱知道他心里也很难过,点点头佯笑着瞪了他一眼:“又说脏话……你现在脏话说太多了,真不文明!”
孙克抓抓头:“我说脏话了?哪句是脏话啊?”
“还装傻,一会儿就妈啊妈的!”
“妈这句也算脏话?”孙克回头看看路上没什么人看向这里,大着胆子飞快抚了殷爱的脸颊一把,小声笑道,“你真是没听过脏话,回头等暑假我回去的时候好好跟你说说,让你开开眼,看看到底什么才算是脏话!”
殷爱笑:“我才不要听!”
孙克低下头笑:“全是在床上说的脏话,你肯定爱听!”
殷爱眼角都是笑意,孙克看着她的耳环,清清嗓子:“回去就把耳环摘了,这么好看,不准给别的男人看!”
殷爱抚了抚耳环,突然摘下左边的一只放进孙克的手里:“你收着,别的人就看不到了。”
孙克握紧五指,耳环挂针戳在手心里,生生地疼:“小爱,时间到了。”
殷爱象被电着一样松开手,把两只胳臂背在身后体贴地后退一步:“那你快回去吧!”
孙克咬牙喘息着点点头:“我回去了!”
“快着点吧,别迟到了!”
“好!”
孙克一双灼亮的眼睛里全是殷爱依依不舍的身影,他深吸一口气,决然地转过身,大步跑过马路,跑进了军校的校门里,头也不回地向里跑去,生怕自己稍一迟疑就会把纪律什么的抛在脑后,回去不管不顾地拥抱住小爱。
殷爱站在马路这边,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大门里那个渐渐远去的绿色身影。
孙克却停住了。他站着,万分犹疑万分不舍地喘了一会儿气,然后逼自己镇定下来,突然扬起声,洪亮无比地喊起了口令:“正步,走!”
随着这声口令,他沿着一条笔直的林荫路走起了正步,身姿挺拔威武。几步以后口令声又响起:“立,正!向后,转!”
几乎是完美的动作,路的这一头,殷爱傻傻看着,路的那一头,年轻高大的军人笔直地竖立在从树顶照下的阳光里。他严肃英俊的脸上浮起一个笑容,抬起右臂,在阳光和北风的印证下,端正地向着殷爱敬了个军礼。
这样的孙克象是一棵树,殷爱的眼泪落了下来,她知道他永远都会长在自己的心里。
在十四岁之前,殷爱心里并没有觉得孙克和张海洋谁更轻些谁更重些,她对他们只是完完全全的依赖,比起都是独生子女的同学们来,她有这两个比亲哥哥还亲的哥哥,还非常自豪。
十四岁那一年的那一天,她坐在孙克的自行车后座上跟他一起去邮局妈妈寄来的取包裹。小邮局门口并不宽阔的道路两边栽着很多樱花树,正好是花开烂漫的时节,简直轰轰烈烈到不知道它们该怎么收场。孙克停下自行车,用长腿撑着地,抬头看落雪一样纷纷飘下的花瓣:“樱花什么时候已经开成这样了,我都没注意。”
殷爱揽着他的腰,也跟着抬起头:“快开败了,看不了几天了。”
大男孩转过脸来对着她笑:“今年的花开过了还有明年后年,我们有一辈子时间。”
阳光斜斜照在孙克的侧脸上,把他原本就深刻的轮廓勾勒得更加清晰,一片洁白的花瓣飞过他眼前,浓密的睫毛眨动了一下,眼睛里看见的那个定定的殷爱消失了,又再出现。
他看她,自然而然地笑着,并没有觉得这句话听起来象是誓言或者承诺。一辈子的时间对于两个十几岁的孩子来说意味着永远,尽管青春的特权之一就是遗忘,前一刻还信以为真的悲伤,后一刻就成了轻描淡写的笑谈。但是殷爱觉得这次从孙克嘴里说出的‘一辈子’这三个字却象是盐,杀杀地抹在了她还不识愁滋味的心口上,从她的生命里腌渍出了一点充盈的液体。
太长太久远了,隔着‘一辈子’这三个字和她遥遥对望的那个未来究竟会是怎样?她突然开始害怕,眼前这张年轻英俊的脸庞,难道有一天也会象孙叔叔张叔叔那样生出皱纹,也会变老。
女人对男人的爱里包含着很多怜惜、珍视和呵护。当她情不自禁地开始想要守护保护他的时候,那就已经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