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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她,他只要她。
“抱歉。”姚静香和缓的说,“我却必须要说……我不能让希希在这段感情里,担哪怕一点点的风险。”
陶明白只觉得呼吸一滞。
“你母亲原本就是个柔弱的女子,文静并且内向,希希父亲在世的时候,我们几个,也没有少聚在一起,她一向寡言,有心事也只是藏在心里。她同你父亲,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如何,我作为外人,无法置评。但是,你母亲生下你之后,患上了产后抑郁,我是知道的,也曾去看望过她,至于,她恢复的怎么样,我却是没有过多的关心。一则是,你母亲同你父亲是长辈指婚,两家联姻,她同我们,原本就不熟识,同我也是素来不大亲近。她性子腼腆,而我们几个人一块儿,素来是闹腾惯了的,她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二则是,我那会子,因为我父亲阻饶我同希希父亲的缘故,已经自顾不暇……只是很久之后,才从旁人那里听说,她的情绪不大稳定。”
姚静香叹息了一声。
陶明白缩了缩发凉的手,看了她一眼,到底是什么都没有说。
“……就这样,直到希希父亲的去世。我知道,他的去世,只是个意外,我却不能接受这样的意外,我恨他,也恨你父亲陶仲勋,为什么要怂恿他一起合伙创业……我那时候已经没有了理智,我埋怨所有我能埋怨的人,我心里明白,我更恨的,其实是我自己。他生前,我不能同他在一起,甚至在他死后,我仍是不能随之而去。”姚静香觉得嘴巴里有些苦,她需要休息一下,才能继续说下去。
“你父亲原本就同我们关系匪浅,我怀着希希,三番两次的因为轻生而住院那会儿,他几乎是陪着我一块儿住院……他们是最要好的朋友,我跟希希父亲的回忆,有大半,他是一起参与的。在那一段时间,你父亲几乎是代替着他,尽原本属于希希父亲的责任,陪伴在我的病床前。你父亲让我知道,那个人,有多么爱我,有多么期待我们的未来,以及我腹中的小生命……孩子,你无法想象,这样无微不至的开导与照顾,并且,由你父亲转述的那个人的爱,对我有多么重要,那是多么强大的力量,足够我将整个孕期都支撑下来。”姚静香擦了一下眼角。
陶明白一直紧绷的心弦,忽然的,就轻颤了一下。
“抱歉,孩子……”姚静香柔和的声音蓦地有些沙哑,“我那一程子,只当自己是世上最可怜的人,我自私的,也只看得到自己,我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拼命的从你父亲身上汲取活下去的力量,但是,我忽略了,他有妻有子。其实,他完全不需要因为这场事故,对我有任何的愧疚,从而需要负任何的责任……没错,是愧疚,是责任,也许,不仅仅是愧疚,也不仅仅是责任,但我从没有往其他地方去想,从前不会,那之后更不可能,他就只是我同希希父亲的至交好友。”
想来,她是狠心的,有些东西,并非没有察觉,但她的温柔,永远都只会留给那个叫做费存谦的男人。
这话,姚静香没有说出来。
“我的确没有考虑到你母亲的立场,严格说起来,她那时候的精神状态,并不比我好多少,你父亲对我的照顾,在她看来,无疑是刻骨铭心的伤害。你父亲愈是对我照顾有加,对她的伤害便愈重……倘若换做我,也必定是要误会的,即便不误会,也是无法宽容体谅的。没有一个女人,在这种事情上,会心胸广阔……更何况,你母亲是那样一个内敛又敏感的女子。”
陶明白呆呆的听着,跟灵魂出窍了似的,虽仍是掌着方向盘,心思却不知飘去了哪里。
“生下希希后,我的情况渐渐也有所好转,更是听从我父亲的安排,离开了这里,同你父亲,也就渐渐少了联系,近几年,甚至已经断了联系。若不是那天看到你,我也不知道,原来,你母亲已经去世了……我非常抱歉。”姚静香低声说。
陶明白动了一下,张了张嘴巴,甚至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一直都知道母亲的状况,岂止是情绪不稳定,她时常游走在崩溃的边缘,每天都仿佛生活在幻境之中,靠着诅咒与哭泣度日。
很长一段时间,因为照顾这样的母亲,他几乎有心力交瘁的感觉……真累。
但是,他们是相依为命的母子,他生活里的重心反反复复便只有两点,爱护照顾母亲,还有恨父亲,恨那个让他如此生活的女人……
他闭了闭眼睛。
“在那段过去里的林林种种,我无法向你一一讲述,我对你,对你母亲的抱歉,只因为我的疏忽,我的自私,我没有能更多的更好的考虑到你母亲的心情,别无其他……今日,我同你父亲见面,一则是探望老友,二则是确认你与你父亲的关系……时间虽短,却也足够我对你进行一番了解。只是,希希特地带给我看的人,我不想做无谓的猜忌。”
“我并不介意你怎么样看待我,但是,因为你是希希选择的人,我才会跟你说这些……我希望你了解,你父亲于我,是非常值得感激的,珍贵的朋友,是我所爱之人的至交、搭档。仅此而已。”姚静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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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管中窥豹,吓我一跳 6
陶明白无法用任何言语来表达他此刻的感受。没办法。
他只能努力的平抑着自己的情绪,尽管,对他而言,此时显得尤为困难。
他没忘了母亲的控诉——姚家的那个女人,是不要脸的狐狸精,她害得我们母子落到这个田地……
是,他不敢忘记,更多的时候,母亲的控诉与诅咒,像是一个将他紧紧缠绕的梦魇,在每个夜深人静的时候,便会从四面八方钻出来,然后,无孔不入。
即便满室明亮如白昼,仍是无法驱走那个梦魇。
不是不痛苦的。
可是,几乎是在姚静香开口的时候,或者,更早,在姚静香和缓的提及他父亲时,他便知道,这当中,必定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情况。
姚希希的那份坦率,同她的母亲,几乎是如出一辙。
所以,他才会对着姚静香的眼神时,隐隐的察觉出,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那样平和温柔的眼神,坦坦荡荡的同自己对视。要么便是她深沉至极,要么便是她心中坦然。
到底是谁的错呢?
他更想知道,父亲在这里边,扮演了怎么样的角色,久病缠身的母亲,于父亲,究竟是怎么样的存在。他们一家人分居两地时,父亲是否曾经想过要挽回点什么?
这些年来,他成什么了?
他不能想象,也不知道,日后,该用什么方式才能谅解父亲。
可是,那又如何……母亲已经去世了。
他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消化这一切……他的眼眶发热,四肢仿佛是麻痹了一般,动弹不得。
他能感觉得到,姚静香那慈爱而友善的目光投在自己的身上,他不由自主的,就做出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响亮的“咕咚”一下子。
一直到了景慈街,陶明白沉默的立在车边,听着姚静香向他道谢,然后,他微微躬了躬身,说:“这件事,还请您不要告诉她……”
姚静香沉默的望着他。
陶明白一言不发的,由着她审视自己,很多话,他已经说不出口,但幸而,自己要的究竟是什么,他已经十分清楚。
姚静香微微笑了一下,说:“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她能少走些弯路,少受些伤害。”
胡同里静悄悄的,陶明白注视着姚静香的背影,不疾不徐的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
……
姚希希刚从外边回来,身上还带着外边的寒气,一进大厅便被一股暖意裹住,她不由得的搓了搓手。
下了第一场雪后,这天是越来越冷了,她想。
等电梯的时候,听几个眼生的小同事,兴致勃勃的讲年会可能会有的奖品及礼品,说起听闻中的往年的礼品甚是丰盛,语调听起来便格外的兴奋。
腾昌在这一点上,的确是非常大方,姚希希摸了摸鼻子,心说,但是,假如把那些礼品折现给她,她会非常高兴……哪怕叫她表演节目,她也会多一点动力。
人不爱钱,天诛地灭。
电梯到了,人很多,姚希希刚要按住电梯门,有人便抢先一步,她这才发现,唐乐居然一直站在自己身边。
唐乐侧身,有意无意的替她隔开了一个相对宽泛的空间。
她看着他,微笑了一下,说谢谢,便先进去了。
她的眼神清亮,唐乐看着她手里拎着的大大的工具包,沉得仿佛是要勒断她的胳膊……他的心跳有点儿加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