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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衣人摇头苦笑道:“史三娘休要误会,老夫是说莹儿自得花前辈衣钵真传之后,对付沙漠群魔大有用处。”
朱洁馨赔笑道:“不错,莹儿姑娘机智过人,唐古前辈所见甚是有理,但她此刻在何处却不知道,何不派人出去找找。”
葛衣人看看剑魔夫妇一眼,道:“老夫也有此想,莹儿此刻在外,乃是帮着侦查凌老头的下落,但凌老头的下落已明,她们却不回来。”
顿一顿,又道:“赤城门一双徒弟方洪与秦九凝,以及本门弟子秦寒梅俱各在外未返,也应一并唤回,正好了结赤城派一宗心事!”
剑魔妻子眇目妇闻言愧形于色,低首沉吟道:“晚辈深悔前非,但凭前辈处置便是!”
此语一出,众人俱投以奇诧目光,要知眇目妇违反师门规戒,只有史三娘与葛衣人知道而已。
葛衣人看了心中不忍,慰道:“辛大嫂放心,人孰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老夫相信在座武林英雄,自有公道处置!”
这件事,连眇目妇的亲夫剑魔辛源鸣也不知底细,听了话,心事起伏,低声问道:“老乞婆,你究竟犯了什么天条。
当日在天姥绝顶,他们医治我的残疾,就已闻得一些口风,后来我倒忘了,还道你与唐古前辈之约,乃为别故!老乞婆,你说啊!怎地不声不响?”
眇目妇独眼孕泪,俯首不语,辛源鸣此刻性子也已大变,前此的暴戾已戢,问了几问,见妻子兀是执意不肯说出,倒也罢了,好在此事不久便可将谜揭破,也不急于一时了。
就在此时,忽见门外一人踉跄而进,那人向葛衣人禀道:“启禀本门尊长,外面又有人求见!”
葛衣人大惑不解道:“谁啊!”
门人道:“不相识,似非中土与西域人物!”
葛衣人心中一震,忙不迭抢着问:“你这话怎讲,不是中原和本土人物?”
门人点头道:“是,依弟子看好像是大漠之外的来人,他依江湖规矩,投简求见!”
葛衣人苍眉一挑,纵声大笑道:“咱不必去找寻人家啦,人家已然寻上门了。”
随着吩咐道:“请他进来,要客气些,依着待客之礼,休教别人小觑。”
门人应了声是,立刻退出,没有多久,果然带进一个汉子,在汉子身后紧随四头金毛人猿,那几头畜牲,正是葛衣人在托托山中所见的怪物。
来人看年纪已是五旬开外,却是壮硕如牛,望之犹三十许人,一身大漠住民打扮,和颜悦色,态度从容,且彬彬有礼,全无半点傲慢神气。
葛衣人心中暗自喝采道:“野人之域,也有如此漂亮人物,八卦老人享其盛名,良有以了。”
那汉子先向各人施礼毕,然后应邀上坐,自道派别名号,此人并非是谁,正是八卦老人首徒哈图陀。
他先说些仰慕的话,然后奉上八卦老人请柬。
葛衣人展开一观,柬上写的是回文,形如蝌蚪,众人虽翘首引颔聚观,却无一人认得。
只有葛衣人是西域人氏,总算看得懂。但听葛衣人朗朗用汉语念出:“字示中原西域武林诸小辈,老夫八卦派开山祖师八卦老人,今特会你等,限在三月以内,兼程到大漠来听候教训,违者追杀赶绝,来者或可存有生望。中原武林中有苗金凤,更不许借故规避,此嘱。”
并无半句客套及一字客气,当真气煞人。
当中群雄无不勃然变色,史三娘首先发难,但见她身形暴长,腰际短链哗喇喇暴响,挺得笔直,已然朝哈图陀面门点到。
此时,群雄俱已自动起立,各站好了方位,准备迎击兜截,列成一个对来客包围的态势,只有葛衣人仍旧坐着,端然不动。
史三娘腰链着一阵锐啸劲风已如电光石火点到,急切间哈图陀似有点手足失措,飞起一脚,踢翻了桌案,斜身扑出,那扑跳之状,一如野兽,正是八卦门所传身法。
他这一扑倒是好极,恰好堪堪避过史三娘一点之危。史三娘一点落空,心中微微一楞,腰链续发,意随心生,抖来链招全无章法,竟是厉害无伦。
在阵阵锐啸劲风中,只见哈图陀身法连连展扑,史三娘打得急处,他扑得更疾,看样子,他志在腾挪闪避,并无还手之意,两手招式之妙身法之怪,把当中的高手看得也呆了。
就在此时,但听葛衣人苍沉的声音响起:“住手!”
声到人到,竟然落到两个打斗者的中间,右袍角使劲一拂,震斜了史三娘的腰链,又是一声断喝:“史姑娘且住手,听老夫说话!”
史三娘没奈何回步撒手,叫道:“唐古老儿,你吃里扒外不成?”
葛衣人脸色一端,说道:“我辈武林豪杰,做事一向恩怨分明。这位兄台所带柬章,虽是出言不逊,有辱我等,但此乃八卦老人的不是,哈图兄台不过传书递柬而已。两国交兵,尚且不斩来使,况武林中人最重信义。再说以我辈在武林中之声誉,愿受以众暴寡,以强凌弱之讥么?史姑娘,你且细想为是?”
他这席话非特说得史三娘哑口无言,抑且也把群雄心中阵阵怒火抑熄下去。
史三娘心中火气仍未消散,喝道:“话虽如此,但似此鼠辈,杀了何足介怀!”
葛衣人生怕又起战端,急忙道:“史三娘少安毋躁,老夫自有妥善应付之法!”
语毕,放宽脸色,对哈图陀道:“适才敝同道冒昧进犯,万望兄台休怪!”
哈图陀此人也当真胆豪,全无半点惧色,朗朗笑道:“在下此来,对生死早已置诸度外,专驾明义,这倒教人敬服!”
聊聊数语,说得群雄脸呈愧色,尤其是史三娘,半声不响,径向座位沉重坐了下去。
但听哈图陀又道:“在下此次下书,但望诸位中的当家好汉,给我一个回音!”
葛衣人正要回话,忽见眼前金光璨然,哈图陀带来的四头人猿,蓦地一拥而上,分站在他左右前后,怒目瞪视,竟然给哈图陀护法。
但看哈图陀望了四头怪物一眼,口中连称:“好,好!”
葛衣人心中陡然一亮。他想道:“哈图陀虽说是八卦老怪物的门下,却是不可小觑,此人胆识过人,在危急之际,犹不需同伴相援,可谓少见。”
因为四头人猿没得主人意旨,刚才是以不曾动手,哈图陀不使四猿为助,一来自忖对史三娘的攻击足以应付,二来怕四猿一参加,势必酿成不可收拾之局,足见八卦驯兽有方,也见哈图陀此人胆智过人。
葛衣人寻思一落,笑答哈图陀道:“小老儿正是此间群雄谬举为首之人,且待我回书尊师,答谢教训之雅!”
竟是落落大方,但见葛衣人语罢,挺笔挥毫,即回了一束,内容备尽仰慕八卦老人之意,且答应赴约之事,全篇无半句无一字不客气,这倒令下书人的哈图陀大引为奇,还道中土人物胸襟磊落,域外野人不足以匹,其实葛衣人此举内里乃是大有文章。
哈图陀看过回书,称谢肃拜,带了四头怪物,径自走了。
他走后,史三娘大感不服,埋怨葛衣人道:“唐古老儿,老娘不在你胸中藏着什么乾坤,纵然不杀那家伙,也该把他折辱一番,纵然放他回去,复柬何必客气,你这是何道理?”
葛衣人笑道:“想来八卦老人中老夫之计了。”
此语端的石破天惊,各人俱是目瞪口呆在期待着葛衣人的解释。
史三娘耐不住又是暴叫道:“唐古老儿你的话怎讲?”
葛衣人道:“八卦派既敢下书求战,气炎必盛,八卦老人以言辱我,不外乃在激将,老夫以卑词复他,正是骄兵之计,尔后八卦派必瞧不起我辈武林人物,戒备必懈,乘瑕而击,合兵家之法,史姑娘,老夫行事,有何不是之处?”
这席话说得各人衷心佩服,交口称善,连史三娘这般执拗人物,也暗自点头不已。
史三娘道:“唐古老儿,那么咱们何时上大漠,去和八卦派见个真章?”
葛衣人笑道:“八卦老人不是柬中有期限么,咱依限期去就是。”
他缓了一缓,又道:“不过,此事非等莹儿与及赤城门二位少年,尤其是阴阳宫新任掌门苗金凤到来计议不行,唯今之计,只有到江湖去找找他们了。”
玉箫郎君一旁道:“唐古前辈说得是,事不宜迟,要上江湖于今就得克日动程!”
葛衣人想了一想,点头道:“不错,但这次出门得有一个时间与联络办法,勿蹈前次覆辙!”
他的话甚是,此刻诸人出门未返,就因事前没有妥善计议,致一经走散,就无法联络了。
提到了这个问题,众人俱各沉默琢磨,一时之间,当中顿时寂然起来。
半晌,方听葛衣人对朱洁馨道:“朱帮主,此番要倚仗贵帮鼎力相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