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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可将罐子送到她怀里,低声说:“哭也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
乔茵茵小心地摆好照片,说:“我不会哭,多难受也不会哭。我妈死那天,姑姑拉着我去医院看她。我很害怕,好象预感到她要死了,就一路哭个不停。姑姑打了我一记耳光,她说人还没死你哭什么?打那会儿,我就记住了,哭是因为有人死了。所以,只有我妈死那年我哭了,直到现在我也没掉过眼泪。”说罢,她又用力眨了几下眼,泪光转瞬消逝不见了。
安可坐到她脚前,替她拢紧了大衣角,说:“刚才最后一支搜救队收队。天气条件不好,山里都是雾气,能见度非常低。昨天和今天我们都受困于此,进展不大。”
“今天就不再找了吗?”
“天一黑基本寸步难行了。我们雇佣当地人当向导,他们对周围情况熟悉,能发挥最大作用。可是,”安可有点为难,“天气恶劣,他们不愿意冒险,我们也不能逼迫他们。”
透过玻璃窗,乔茵茵望一眼外面的天色,似乎这里傍晚那个时间段延续很久。她刚刚到穆家寨时以为天马上要黑,可现在还跟刚才一样,不亮也不暗。
“你能不能带我出去看看?”
安可很痛快,“行。”
考虑到山路的状况,安可找来一双绿色胶鞋,她歉意地解释,“好歹比你的靴子方便点,凑合穿吧。”
裹着军大衣,穿着土里土气的绿胶鞋,乔茵茵跟安可走上了平日里简阳走的路。泥泞不堪的山间小路被人走得坑坑洼洼。安可走在前面,遇到危险的地方会提示一声或是等下托乔茵茵一把。安可个子不高,爬山却很灵活,一看就是平日里勤于锻炼。相比之下,乔茵茵差多了,不时打滑的胶鞋和厚大衣让她的行走越发笨拙迟缓,她有点难为情,“给你添麻烦了。”
“别那么客气。”安可替她拨开挡路的树枝。
走了大约十分钟,她们到了一处缓坡上。这里视野开阔可以望至天边,雨水凝结成的浓雾象云海一样磅礴壮丽,连绵群山统统隐藏于云海之下。只有几座特别巍峨高耸的山钻出头来,宛若汪洋中的小小孤岛。
“不能再走了,前面属于原始森林了。”安可说。
乔茵茵望着眼前,“怎么这么多山峰,简阳一定不喜欢。他喜欢广阔无垠的地方,一眼可以看到地平线。他说看那样的景色,人的胸怀也会变得开阔,胸襟坦荡,天地无私。”
安可也是眺望远处,不过,她很快背转身,将注意力调回到乔茵茵身上,“简阳很有才华,而且心地善良。”
“对,他是个好人,真心地对待每个人。很多人做好事是想得到赞美和夸奖。可简阳不是,他做什么都是发自内心的,他心里没有一丁点的恶。有时候我希望他自私一点,坏一点,不要那么好。我总说你这样别人会欺负你,可他无所谓,他就象……就象……”乔茵茵梗住了,说不下去。
安可了然地点头,“我懂。”
“你们在哪认识的?”乔茵茵问。
“北京。”
“是去年秋天?”
“对。”
去年秋天是乔茵茵结婚的时间,简阳没参加她婚礼。她猜到他去了北京。
安可介绍起他们相识的过程。去年,自然基金会在世纪坛举办摄影展。在那次影展中,她见到了同是燕都老乡的简阳。当时,基金会有意向为中国项目制作一本画册,涵盖数年来在国内发起救助的濒危动植物。跟简阳聊了十几分钟后,安可盛情邀请他参与这个项目。
“简阳给你看了他的作品吗?他是个很棒的摄影师。”乔茵茵说。
安可摇头,“看他作品是我们第二次见面的时候。我当时只是对他这个人印象很深。”
“哦?”
安可谨慎地瞧她一下,说:“他很不快乐,很忧伤。”
乔茵茵别过脸,深深吸一口气,潮湿沉重的冷气灌满了她整个胸腔。她颤声道:“这一夜他怎么过?天气这么冷。”
安可亦是语气沉重,“过了这一夜就是96小时了。”
野外生存的人不单要跟饥饿和野兽斗争,还有特殊恶劣的天气。安可深知三天的极限过后,等待他们的最坏状况是什么。搜救队里已经有人提出下撤。又是许久沉默后,安可选择了直面困难,“简阳不是纯粹的志愿者,他算是我们项目中邀请的专家。基金会为他买了高额保险。我查过了,乔茵茵是你吧?”
“简阳不会有事!”乔茵茵平静了一整天的情绪豁然爆发,“你看我哭了吗?我不哭就说明他没死!你不要对我提什么身后事,他没死!我告诉你他没死!你们一个人都不许撤!再去找更多的人来,去找简阳!”她从未大声叫嚷过,此刻的样子癫狂吓人。她对着厚厚云海大叫:“简阳,你爬也要爬回来,否则我一辈子不理你!一辈子!”
“OK,放松,放松。”安可试图安抚她,轻轻揉着她肩膀。
巍巍云海上激荡着‘一辈子’、‘一辈子’的回音,仿佛水波荡开,余音袅袅。
乔茵茵突然眼睛一亮,她掉头往穆家寨的方向狂奔。安可不知所以,紧追着她,“有什么事?”
话音未落,裹着军大衣的乔茵茵脚底一滑,象只蹒跚的小熊,叽里咕噜打着滚消失在草丛里。可她很快冒出头来,顶着泥兮兮的小脸对安可叫:“我背包里有哨子。快、快拿来。”
“哨子?”
“对,简阳也有。他要是带着……”
“等着别动。”安可反应迅速,跳跃着往寨子里奔去。很快,她带了一小队人回来。雨已经停歇,众人举了火把,蜿蜒在山间小道上象一条火龙。
安可与乔茵茵并排立在缓坡上,静静等待消息。天色逐渐暗下来,恍若黑色大幕落下,天地间伸手不见五指。
仿佛一个世纪的时间过去后,安可的对讲机里突然传来刺刺拉拉的报告声,“听到求救声了,我们在追着哨子声找过去。”
“太棒了!”安可大叫。
乔茵茵更是狂喜不已,说的话颠三倒四,“我就说他没死,他有哨子,是我给他的。You jump I jump。他一直带在身上。”
安可大笑,“Titanic?你太有才了。”
乔茵茵的思绪瞬息万变,早想到了下一步,“医生呢?他一定受伤了,失血过多怎么办?”
安可也是太开心了,豪气满怀的,“瞧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安可是《一生一世》里的女主,这个文出来打酱油。
、第三章
不知安可动用了什么关系,简阳被人抬回穆家寨不多久,一架直升机飞临寨子上空。在飞机上,简阳的手牢牢握着乔茵茵。他们两人,一人泪流不止,一人默默垂首。从望到彼此那刻起,他们就是沉默,谁也没有说过话。
就如安可所说,简阳是她请来的专家,她会尽一切力量抢救他。人未到急诊中心,已经有一队医生待命,且是分秒必争上了手术台。
乔茵茵由衷地说:“真的谢谢你,安可。”
安可也是实话实说,“我得谢你。找回简阳,让基金会能有机会挽回影响,双赢的事。”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将简阳冲至山涧下,所幸他水性不错,随着河道飘到了下游。因为肩上背包被水冲走,他迷失方向,在大山深处兜转了几天。其间,他也曾用随身的哨子求救,但一无所获。直至傍晚万籁俱寂,听到另一段哨音,他积极回应才得以脱困。搜救队找到他时,他躲避在一处岩石夹缝中,身上的伤一处在锁骨,一处是腿骨,虽然严重倒也没有性命之忧。
随行来的人都等在手术室外面。安可想起大家还没吃晚饭,掏出钱夹请林先生买些食品来。
“我来付钱。”乔茵茵立刻谦让,一低头发现自己的尊荣,她惨呼一声,“妈呀,丑死人了。”她光顾着高兴了,这身绿胶鞋的行头还没换,再一想,背包也留在了穆家寨。
乔茵茵最讲究形象,打小就是这样,哪怕去楼下买一包盐,也得梳洗打扮,更换好衣服才肯出门,断不肯随便敷衍。回到和平之地,刚刚让她缓过半条命的军大衣绝对不会再碰。鞋子无法扔,总不能光脚走路,她缩着两只脚藏到椅子下面。好在上衣和裤子还是她自己的,精致的藕粉色绣花毛衣加白色小高领衫,她看上去仍旧靓丽可人。
她这里躲躲藏藏呢,安可已经交代完林先生。回过头来她安慰乔茵茵,“美女穿什么都是锦上添花的事,别担心了。不过,洗洗脸倒是应该。”
羞得乔茵茵又捂脸,“难道简阳刚才……”她落荒而逃。
简阳能平安回来,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草草吃过饭后,其余人都去酒店休息。乔茵茵不肯走,她要留下等简阳出手术室。安可陪她一起等。
午夜后的走廊里只有她们两个,兼又同是燕都老乡,于是越聊越有话题。安可掏出钱夹给她看女儿的照片。
“真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