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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笑意，不偏不斜专注打量着她。
乔小桥将餐单交还侍者，轻道了声“Merci”。年轻侍者微一欠身，用法文问道：“周先生，今天用哪支酒？”
周子安的目光没有挪开分毫，淡淡微笑着说：“乔小姐想喝什么？”
老实说，乔小桥本人并不稀罕西餐，尽管大学时代在M国度过，可除了最初那几月，找不到合适的公寓时，总在学校食堂或者外头快餐店解决。之后的日子，一天三餐，都是自己在小厨房做。尽管到了今时今日，做菜的手艺也赶不上李立阳，可把自己喂饱是足够了。乔小桥嗜辣，爱喝汤，最喜欢炖菜和小炒肉，可这些东西西餐都没有，尤其是法餐。所以如果让乔小桥选择西餐馆，她宁可跑去吃意大利菜，也不会来这种看着花哨、却永远吃不饱、而且还死贵的法式餐厅。
所以乔小桥只是嫣然一笑：“周先生比我在行，客随主便，还是您选吧。”
周子安也不勉强，快速念出一串流利的法文，等侍者离开把门带上，才说：“不知道乔小姐下午是否还有其他安排，所以红酒是我上次来用的那支。点了一支Noble Semillon，乔小姐稍后可以搭配巧克力蛋糕，尝一点。”
这个安排可以说非常体贴了。乔小姐喜欢喝就尝一点，不喜欢的话，就直接等上饭后甜点的时候，搭配一点迎合女孩子口味的贵腐酒。
乔小桥对周子安的有意示好，心领神会，便客气道：“周先生真是太周到了。按理，这餐应当由我来请。”
“哦？”周子安接话很快，棕色的瞳仁飞快闪过一抹笑意，“是为了报答上次的救命之恩么？”
乔小桥唇边笑容微凝，被噎了一道。原本扶那一下，虽然确确实实帮了她大忙，可要说是“救命之恩”，也实在有些夸大其词。而且男女之间，一旦用到“救命之恩”这四个字，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后面那句，古装剧里惯用的台词：“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乔小桥被他一句话当场噎住。桌子那侧，周子安已然大笑出声。
乔小桥顿时脸色微黑。
大概是在自己熟悉的餐馆，并且知道这里十分安全隐蔽，也不会有其他人偷窥打扰，所以周子安此时真实性情悉数展露，朗声大笑的样子，与他平日里高贵神秘的样子相去甚远。想来如果眼前这幕被有心人士偷拍，放到网上，必定风靡无数幼女少妇，12小时之内，点击率以光速赶超乔小桥颁奖礼上那“香…艳一幕”，下至牙牙学语的幼稚园小朋友，上至五六十岁的居委会大妈，统统迷晕没商量！
这边厢乔小桥无语凝噎，那边周大影帝好容易笑够了，拇指轻扫眼尾泪花，清雅微淳的嗓音犹带着深浓笑意：“抱歉，实在是，乔小姐刚才的表情，非常真实可爱。”
乔小桥咬着牙挤出一缕甜笑：“周先生过奖了。”
谁知周子安一摆手，脸上很快换了一副认真的神情：“前阵子Arien？Suu给了我一个剧本，女一号还没定，不知道乔小姐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
乔小桥先是一愣，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周子安说的是谁：“你说的Arien？Suu，该不会是苏艾导演吧？”
周子安笑着反问：“除了她，还有别人叫这个英文名？”
乔小桥扑棱着脑袋，连连摇头。这个消息太令人震惊了，她需要时间好好消化一下：“苏导不是前不久才……”
结婚，生孩子，离婚，这些在其他人可能需要几年、甚至几十年才能完成的步骤，苏艾这个有“Z国影视圈第一才女”之称的女人，用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做了全套。未婚先孕，婴儿早产，未出月子就办理离婚。别说公众，就是他们这些圈内人，也看得云里雾里，不知道这女人是要折腾什么。可大家都知道也都公认的两点：第一，苏艾绝对是影视圈三十年来，最为犀利独道，也最鬼才的一位导演；第二，她跟周子安的交情，可以追溯到两人各自初涉娱乐圈。甚至曾经有人谑称，苏艾和周子安，就是那种“你过了四十岁我过了四十岁大家都没有结婚那么我娶你吧！”的交情。
乔小桥沉默了足有三分钟，一抬头，见周子安依旧那副勾唇浅笑的模样，耐心等待着自己回答。大凡从演戏中尝到甜头的人都知道，拍戏这玩意儿，是有瘾的。尤其遇着好剧本，好导演，好的对手演员，以及好的制作班底，几乎没有人能够抵挡这种诱惑。乔小桥也不例外，甚至从一听到Arien？Suu的大名那一刻开始，骨子里就有一股热血在奔腾着，燃烧着……
狠狠咬了下自己的舌尖，乔小桥强制自己必须尽快冷静下来。端起手边加冰块的纯净水，慢慢喝了两口，乔小桥露出一抹微笑，一双大眼却亮晶晶的，从周子安这个角度看过去，甚至能够看清她瞳仁中自己的倒影。
“我能知道，这是苏导的授意，还是周先生自己的想法么？”
周子安坦率承认：“是我自己的想法，还没跟苏导谈。不过有次聊天，她跟我提到过你。”
周子安敏锐的捕捉到对桌的女人，鼻尖轻轻翕动的微小动作，知道她这是提了一口气儿，别看脸上绷得云淡风轻，其实心里很忐忑苏艾对她的评价。
学她的样子，端起自己那杯纯净水，慢慢喝了两口。周子安缓声说：“苏导曾经有过这话儿，说如果以后有合适的剧本，可以尝试跟你合作看看。”
这话可是从向来毒舌的苏艾嘴里说出来的！乔小桥高兴的简直要跳起来，嘴角的弧度更弯，嗓音也比之前轻快许多：“真的么？”
不过是女孩子高兴之下，急于确认的一句问话。可周子安却仿佛当了真，含笑看着她：“是不是真的，等见了面，你可以自己问她。”
乔小桥搁在腿上的小拳头，是松了紧，紧了松，她感觉自己现在的心脏差不多也是同样的状态，而且速度肯定要比拳头的收缩快多了。这个消息实在太令人振奋了！乔小桥唇角弯弯，瞬间释怀前一刻周子安故意逗弄自己的事儿，看着他的双眼，真诚道谢：“谢谢周先生帮我引荐！”
周子安看着她这副小女孩儿一样的雀跃模样，不由失笑：“你都不问是什么剧本？”
乔小桥兴奋的脸颊微红：“苏导是我的偶像，能跟她合作，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
要是换做旁人，周子安恐怕要不喜这种刻意的奉承，进而对这个人的印象也要大打折扣。可打从今天见面起，乔小桥的一举一动，一凝眉一弯唇，甚至微微皱一皱鼻子，他都悉数看在眼里，所以他可以非常放心的确认，眼前这个女人，并不是在说什么奉承话，她是真的非常期待能够接拍苏艾的电影。
想到这儿，周子安又笑了，而且是乔小桥本人并不太喜欢的那种笑容。左边嘴角微微勾着，眼神深邃，看不到底，亦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好像总在算计着什么似的。可就是这个笑容，在上一部苏艾导演的《滚滚红尘》结尾出现的一个黑白慢镜头，被《最in时尚圈》、《H…ashion》等十余本杂志，点评为“年度最迷人微笑”。就连李韵韵这个龟毛女，都不止一次对着电视上播映的那部影片，感慨这男人就是个妖孽！
果然，乔小桥心里一发毛，对桌周大影帝又发话了：“跟苏导合作是乔小姐的莫大荣幸，那么跟我演对手戏，难道乔小姐一点都不兴奋么？”
刻意拿捏的淡淡幽怨口吻，听得乔小桥一个激灵，脸上的笑容却不敢松懈分毫：“能够参演苏导的电影，我就很高兴了，不敢奢望能够争取到女一号的角色。”
房门打开，前菜主菜陆续上来，屋子里再次恢复宁静。就见周子安自斟自饮了小半杯红酒，幽幽然道了句：“既然乔小姐有心，我一定会尽量帮你争取。”
乔小桥连忙道谢，在周子安状似神情的凝视下，笑容僵硬的拿起刀叉，开始埋头专注吃喝。
这一刻，她分外思念李韵韵的冷漠如霜，巧舌如簧。如果有她在帮忙洽谈这些事宜，估计她也不会被这个周子安吃得死死的。
什么叫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她现在吃着人家的饭，马上还要指望人家帮忙牵线搭桥，对方又是圈子里的前辈加大红人！无论从哪方面讲，她都不敢讲对方一句不是……
向来在外人面前御姐气场全开的乔小姐，此刻干脆埋头苦吃，把自己假象成授人以柄的受气小媳妇儿，越吃越委屈，越吃头越低。终于把甜点也消灭掉，乔小桥猛地站起身，戴上墨镜，拿起包包跟周子安道别：“我下午还要回趟公司，谢谢您的午餐，还有引荐，再见。”
周子安也没阻拦，风度翩翩的勾唇一笑，朝她举了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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