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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师傅,宝轩戏馆的曾班长……如今便是你。”
话甫一出,关雪好似蓦地想起什么来,心中一紧,赫然拽紧了那男子的衣袖,又是紧张又是急切地问:“你方才说总司令?”那男子微微一惊,如实道来:“可不就是傅作翊总司令么?当时俺是有眼不识泰山,差些就成炮灰了。后来俺听说。。。。。。总司令来这敢情是要找一个叫小雪菲的妓女。”
“小雪菲?妓女?”
那男子将手一指:“诺,就是那潇湘楼里的红牌姑子。”话音尤未落,那关雪已经大步走出去,她的一颗心扑通扑通忐忑起来,心里端详着那傅作翊这般爱护甄茜,为何会涉足这种烟花柳巷特意来寻一位叫“小雪菲”的妓女。她一步一步靠近,只觉不论如何,甄茜待她情如亲妹,她记得甄茜说过绝不能叫她受委屈,如今她也绝不能叫甄茜受了委屈,她必须得会一会那个红牌姑子“小雪菲”。
关雪目光遥遥望着不远处那块醒目艳丽的牌匾,心中一动正要进去,不想潇湘楼的正大门竟冷不防涌出来一大帮烂醉如泥的男骠客,将她陷入潦倒熙攘之中,她每往前走一步便又不由得被推后下去几步,一片骚乱间竟有一只手将她硬生生扯离开去。
待她定下神来,自己的口鼻已猝然叫身后的人紧紧捂住,她极力挣扎着,快喘不过气来,只露出一双惊恐万分的眼睛,费力纠缠中却听见那人靠近她的耳畔低沉一句:“小雪,我是苏儿瓜尔佳。莫孜多。”
话甫一出,关雪渐渐缓和下来,倒也不挣扎了,那李民坚亦缓缓垂下手来,她默默回过身来看向他,微微张口喃喃道:“二叔?”她记得当年木柯寨的二当家就叫苏儿瓜尔佳。莫孜多,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眼前这个男人真是自个儿多年未见的二叔么?许多年过去了,他的鬓间已攀上了少许的白发,额间还有一抹深深的“川”字纹。那李民坚见她半晌不作声,倒也不诧异,仅是低声道:“你随我来。”
那李民坚领她去的地方便是小四喜茶楼最里面的一间包厢,门缓缓被推开,眼前却是满席的酒菜,关雪心里端详着莫非他早就在此处设好酒席待她来?莫非他早就料及到自个儿会出现在潇湘楼?可他又是如何得知?她方才坐下,此时只觉得坐立不安,心里搁浅着太多的疑问,一桩又一桩她好似陷入了滚滚烟雾之中,竟晕头转向找不着出路,心急如焚,脱口便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李民坚原本正举起筷子去夹那青花碟里头的东坡肉,此时却蓦地停在了半空中,尔后又慢条斯理地搁下手中的筷子,定定地看着她,叹道:“我一直安排着线人注意你的行踪,只要你一出司令府我便知晓。你失忆的事,梅龙先前已经跟我提过了。不过。。。。。。他好似还没告诉你傅作翊的事。”此言一出,那关雪心中骤然一惊,又是与傅作翊有关,不由得道:“告诉我所有的事。”
那李民坚却只取要害来说,只告诉她傅作翊与木柯寨之间的深仇大恨,告诉她梅龙与傅家军之间的渊源关系,对她与傅作翊之间的露水之情却只词不提,一字一句关雪听得是战战兢兢,一幕一幕她竟是全然不知,思绪却渐渐明朗了起来,难怪自己给梅龙做军帽他会如此生气,难怪那傅作翊会对她如此恨之入骨。可她依旧不明她为何会入住到司令府,并且答应那傅作义保甄茜十年无虞,于是问:“我当初为何会住进司令府?”
那李民坚煞有其事道:“许是为了进一步接近傅作翊,等待时机成熟再动手。”她细细听着,此言听来却又在情理之中,叫她不得不信以为真,她原应该杀了傅作翊报弑父之仇,可那傅作翊又偏偏救过他,如此一来,她便硬生生地陷入了孝义两难全的困境当中。
她的眼神复杂而疑虑,嘴角微瑟,只是迟疑着开口:“可是……可是傅作翊救过我。”她将头垂得低低地,眼神在游移不定,小提包静静置在膝盖上边儿,因着身前搁着一张红木桌子,对坐那李民坚并无看见她此时攥住提包腕带的纤纤十指正愈捏愈紧,好似要将指上的骨头都捏碎一般的紧。那李民坚方才听她这样说,心里便已察觉到她的犹豫不决,脸上渐渐露出不悦之色,手却蓦地伸出去在她窄小的肩头按了按,又似在镇定她心又似不容抗拒地道:“没有可是,傅作翊虽则救过你一命,可他同时也欠大当家一命,欠木柯寨上上下下几千条人命。小雪,你若还是苏尔瓜尔佳氏的族人,你最好莫再心慈手软!否则必要之时,二当家会选择割舍掉你一人的性命来为木柯寨的所有子民报仇雪恨,假若真到了那一日,你也莫要怪二叔……”
关雪不晓得自己是如何离开的小四喜茶楼,此时只是脚步不稳地走在陵川大街上,方才经李民坚一席话,她如今已顾及不上那“小雪菲”的事,心里却是千头万绪,百味交集。她万万想不到她的救命恩人竟也是她的弑父仇人,她聪慧过人可就是想不透那傅作翊对她恨之入髓为何会在生死关头出手相救,她不懂自己的记忆究竟缺了生命中的哪一块。
因着天色不早,街上渐渐变得车水马龙,各式小贩的吆喝声不绝入耳。方才迈出去一步,关雪忽听见后头有人高声呼唤道:“俏妹子,来一串冰糖葫芦?欧伯糖葫芦保管你吃着透心甜。”她心中听见个“甜”字隐隐恻动,不由得转身走过去,取了钱票给那白发老伯:“老伯,给我拿一串。”那老伯答应一声,收了钱扬手就给关雪摘下一串来。关雪接过去,轻轻咬下半颗,却忽见那老伯方才给她递糖葫芦的手冻得个通红,指甲暗淡已经开始皲裂,便问:“天寒地冻的,老伯怎么自个儿在此卖糖葫芦呢?”瞧了一眼那柱子上插得鼓鼓囊囊,又问:“还有这么多,难不成要站上一整天?”那老伯见她乖巧得很,话里又体贴,叹道:“可不是么,我年纪大,老伴儿又早早去了,家里还有一猴孙儿要养活。妹子不晓得这小小一串糖葫芦是多少孩子童年里最纯真的记忆。”她听着心中微动,脱口问:“那……一个人若是缺了某段记忆该怎么做?”
话甫一出,那老伯微微一怔,又笑道:“我没读过书只是个文盲,可我的心却不盲,我若失了东西一定会去寻回来,人该活得明明白白,人生也该述写得完完整整。”一字一句正是关雪心中所想,一颗心宛若初逢雨露般自迷雾浑沌中如梦乍醒,她蓦地仰起脸来,急喜道:“那个人或许知道该如何做了,老伯,多谢你。”说罢便转身离去。
“卖报!卖报!”那小倌儿见手里的报纸卖得差不多,心心念念着来陵川寻他爷爷,方才远远便瞧见爷爷好似跟一位小姐嘀咕着什么,那背影甚是熟悉,此时转念一想倒是记起来了,不明所以地挠挠自个儿的光头,喃喃道:“那不是雪菲姐么?”
那叶副官此时已在军政办公室外头的长廊里徘徊踱步了许久,虽则隔着一道偌大的高门,却依旧能隐隐闻见里头哗哗的洒水声。他的来意原是要向总司令汇报前些日子招募而来的新兵们的操练实况,心里端详着总司令刚从练马场阅兵回来,瞧这钟点许是在沐浴换洗,思前想后唯有先候在门外。
虽则司令府上上下下都知晓总司令自结婚以来便从不在司令夫人的小骑楼里留过夜,却对此事是半字不敢提,可心头都清楚唯一的缘由便是那司令夫人身患虞疾,压根儿不能好生伺候着总司令,所以总司令才年近三十仍旧膝下无嗣。早前他听说总司令与小雪菲的绯闻逸事,原以为她会被娶过门做二夫人,却不想如今倒成了司令夫人的专属医生。
叶副官正兀自出神,廊道远处竟传来高跟鞋的咯咯声,忽一抬头,却见那关雪正万分焦急地走过来。他心里明白关雪与总司令之间颇有渊源,又是那司令夫人奉为上宾的贵客,此番见着她自然客气敬重几分,微微颔首着朝她打招呼,却见她并不理会,只心急如燎地绕过去便要拉门而进,那叶副官眼疾手快,骤然上前一步一手挡住她的去路:“关小姐请留步,此时不宜……”关雪来不及道清因果原由,又是紧迫又是急切地开口:“我有急事要见你们总司令。”那叶副官见她这般心急如焚的样子原是一刻亦不敢怠慢,可心里顾及着总司令……再三衡量仍旧是方才那一句:“依晓阳拙见,关小姐还是请留步。”
“你!”
关雪气不过,情急之下竟横推直撞着冲进去,那叶副官心中一紧,又生怕她有个闪失,此刻是拦也拦不住,抬眼间立马吓了个噤若寒蝉,毕恭毕敬地唤道:“总司令,她……”那傅作翊嘴角一沉,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