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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缠缠绕绕,终于理清,他却没有觉得放松。清晨他醒来,朦胧间听到她低语。她说Tony我想要个孩子,你的孩子。他没有睁眼。面对面的时候,她从来不敢跟他说这些。知道他做不到。跟他要不去的,她从来不开口。
那一刻他觉得身上发冷。
车子在地下停车场等他,上了车,他吩咐陈北说直接去公司。辰光还早,他有的是时间洗澡换衣服。
Grace替他准备了早点,他只是喝了一杯咖啡。从醒过来开始,胃就在绞痛。他从来没有这个毛病。想必是昨晚酒喝的太凶了的缘故。他没太在意。Grace细心的给他准备了醒酒药,他也丢在了一边。他写了一张便条给Grace,交代了她一下,记得订福膳坊的粥和马蹄莲送去官帽胡同。Grace答应着出去了,他倒是出了一会儿神。
谁都不瞒着,至少也得先瞒着爷爷。
这个念头一起,他看了下时间,离开会还早着呢,便拿起电话来,直拨了官帽胡同的电话。不料电话打了两通,才由爷爷的秘书接了起来,告诉他,老爷子凌晨入院了。他心里一惊,电话便直接打到了病房。他母亲接的,只说了没几句,他听到里面有杂音,他母亲便说让他稍等一下,爷爷要跟他通话。果然几秒钟后,他听到爷爷在电话里轻咳。他只来得及问了好,爷爷在电话里就开始教训他了。
爷爷说你这个死小子,我之前还嘱咐你,让你和阿端单独去给你奶奶扫墓,你是不是忘了?
爷爷一上来便是质问他,他怔了一下。他们家人多,各忙各的,扫墓一般是互通声气、各房自理。今年父亲和钢川一家都没有在京里,爷爷又有特别交代,节前是他陪着母亲去给祖母祭扫的。他没忘爷爷的话。只觉得晚几日不妨。可是现在呢?他抬手按着太阳穴。
爷爷在那边说,我这几日就是睡不好,老梦见你奶奶,琢磨着是有点儿啥事儿,你快和阿端去看看。
他应着,语气尽量轻松,说,爷爷,您怎么开始迷信起来的。
爷爷就骂他。
老爷子一边骂,一边咳嗽。声音像风箱里出来的。浑浊粗重。
铁河听着难受,还是笑着说爷爷,我和阿端先去看看您啊。听着爷爷骂他,慢慢的倒是觉得舒服一点儿了,那边医生要给爷爷诊疗了,他又说了几句笑话,逗的爷爷笑起来。一会儿,电话转到他母亲手里,直接就跟他说,若是你们两个还是在冷战,就别过来,这个时侯,让爷爷看出来,那可是不得了的,你千万注意分寸。
他只跟母亲说您放心。
他马上就拨通了自端的电话。听到她轻轻的“哎”了一声,他顿了顿——她的习惯,在接电话的时候,有时候不是“喂”开头,而是“哎”,好像在应声——他也没留神,她是不是只跟他通电话会这样,只是很习惯很习惯她这样,就像她近在咫尺,伸手可触一般。
她接下来并没说话。在等着他说。
“下午有时间没有?”他问。
她没出声。
“爷爷嘱咐过,让和你一起去给奶奶扫墓——我和你提过,你还记得嘛?”
“记得。”她轻声说,“今天下午吗?”她有些犹豫。他听出来,只是抿了下嘴角。
“今天下午。”他说,“如果,晚上你没有别的安排,和我去看看爷爷。”
“好的。”
“我让人来接你。”
“不用。”她立即说,“但是。”
“那边,也安排在今天下午吗?”他问。
她在那边沉默片刻,“是。”
“如果不想我出现,我们改天。”他转了一下身。透过窗子看出去,灰色的天空中带点儿暗黄色。
“不用。”她声音沉静,“一起吧。”
“好。”他的目光,凝在远处大厦顶端的尖角上。
“我要出门了。”她说。
“嗯。注意安全。”他说。
“谢谢。”她收了线。
铁河将电话按在桌上。
那边,自端正坐在餐厅里,对着一桌子丰盛的早餐。四姐给她盛了一碗粥,摆在面前。
“吃吧,小小姐。”四姐笑眯眯的。
自端叹了口气。她不跟妈妈去住,也不让妈妈住这里,妈妈就把四姐和司机给她留下来了。
“四姐,”她拿起勺子来。
“是。” 四姐应的很利索。
“四姐,叫我阿端好不好?”自端舀了一勺清粥在口中。她很不适应四姐的这个称呼。
四姐张了张口,“那要小姐说准了才准。”
自端便没说话。四姐,言必称“小姐”,她的“小姐”,就是她的妈妈,简直就是四姐的上帝。她低着头,很快的把一碗粥都吃掉。四姐的厨艺是没的说。一碗清粥都能煮的味道这么好。可是,她有些想念陈阿姨的饭。这想念有些渐渐强烈的意思。
她想到这里,觉得自己已经饱了。四姐看她只吃这一点,又开始唠叨。她有点儿吃不消。这阵子,她脾气越来越差了,她自己有感觉,可是控制不住。
昨天,在校园里发生的事,她现在想想,都觉得跟做梦似的。苏婷一直到吃饭的时候还不出声,似是被她吓到——她也不想的。
他不可能没听说。邓家四哥那张嘴,隔不了三分钟,必定跟他汇报——他不会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她已经不去想。很快,这些和她就没关系了。可她还是忍不了。
她换了素色的衣服出门。
今天,她要去看大伯母,必须打起精神来。对着镜子,她看得到自己脸色并不好,如果可以,她不想这么一副样子去。
不想让任何人看出来……尤其是他。
第十章 茶与酒的涟漪 (三十一)
佟铁河抱着花出现在祖母的墓地的时候,发现自端已经到了。远远的,他看到穿着黑色风衣的她,正拿了手帕,在擦祖母的相片。墓前,已经摆了一束马蹄莲。
马蹄莲,祖母生前最爱的花。
听到他的脚步声,她只略略的偏了一下头。只是这一下,他看清楚她眼睛下面那重重阴影。他过来,将自己带来的这束马蹄莲摆放好。她站在了一边。看着他,给祖母行礼。
苍松翠柏间,墓地修葺的整齐干净。
均他们并立在墓前,看着照片上微笑的祖母——是年轻时候的照片,二十岁出头的女子,秀美端庄。
铁河想着祖父曾跟他说起的往事,那些和祖母有关的。他忙低了头,细细的检视着平整的草坪上,是否有什么不妥处。他倒是不迷信,可是祖父交代他们来,总是要尽心。
自端看着铁河围着这小小的一方草坪细细的看。是他设计的。说是祖母喜爱翠草,将墓修葺成翠草覆盖的一方,小小的墓碑妥帖的安置在前方——她印象里的佟家奶奶,优雅而纤弱,这墓地,符合她的气质。
耒他,细心,有想法。
铁河终于直起了身子,回过头来,对着她的方向看一眼,意外的发现她正瞅着自己,不禁一愣。
自端转开了眼。
铁河走过来,“都还好。”
她点头。
铁河就说:“那我们过去吧。”她大伯母的墓地,隔了两个区。
自端转身,看着照片里对她微笑的佟家奶奶,又鞠了个躬。才弯身拿起她的包和一小束蝴蝶兰。紫色的花朵,衬着暗黄的再生纸。
铁河跟在她身后慢慢的走着。他手里,也有一束蝴蝶兰。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来扫墓,穿的比平时还素净。脚上是平底的鞋子——她很少穿平底鞋的——他看着有些不习惯;习惯了看她踩着高跟鞋,像小鹿一样轻捷的步态。他的目光,贪恋这优美的时刻。
越往大伯母的墓地去,自端的心里就越沉。她脚步渐渐的慢了。
起了风。
她拉了拉颈上的丝巾。就是这么一个细小的动作,铁河已经发现她在紧张。不由得抬眼看过去——大伯母的墓前,不但大伯、自竣夫妇到了,自飒也到了,她身边,还站着金子千——这都罢了,竟然,许久不见的岳父景和仰和顾悦怡也到了。
他心里顿时沉了一下。侧脸看她一眼。她还算镇定。
自端看到父亲,只是愣了一小会儿。她并没有思想准备,能在这里见到父亲。父亲正是在最忙的时候。而此刻,她虽不愿见到父亲,最难的,却不是对着父亲。
她握着手里的蝴蝶兰,告诉自己,她什么也不用看,只看大伯母。
她定了定心神,迈开步子往大伯母墓前走去。铁河正不疾不徐的走在她身后。
她知道。
最后一次了。这样,每年一起来一次,作为她的家庭成员。他这是最后一次了吧。
景和高看到自端和铁河,伸手过来,先拍了拍铁河的手臂,又握了自端的手。让自端站在自己身边。彼时自竣夫妇正在行礼。最传统的跪拜礼。
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