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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儿如此犹豫不决,是怕我们不守信用么?这样好了,明天一早,棒儿姑娘来叫我们好了,哪个时辰叫,我们就哪个时辰起来干活儿!”
听上去主动权在她手里,应该放心了吧?
棒儿眼中的挣扎不见,显然已经拿定主意。说道:“好,就按你说的办!”
我和小荷相视一笑,进屋睡觉!
床上,我和小荷互相依偎着。月光透过窗缝照进来。在地上划上一条条笔直的白线。
若是把窗子全都打开,让地上投上大片月光,就跟李白的静夜思》中的情境一般无二。若是也学这位诗仙“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的话,又会是一种什么心境?思乡之情怕是比他还要真切且无奈。
他的故乡还可以回去,我的,却永远也回不去了!
若是死了,是不是就能回去了?来到这里后,第一次想到这个问题。以前只是想逃离,却从没想到过这个字。
小荷静静地开口:“主子,您在想什么?”没等我回答,又说道:“您别难过,明天九爷回来,就好了。九爷不会让福晋欺负您的。其实九爷还是很在意您的,您受指伤,用的那个绿色的药膏和现在涂的这个治鞭伤的白色药膏都是九爷费好大力气才弄来的。尤其是那个绿色药膏,听是苗疆进贡的,宫里也只剩下这一瓶,不知九爷用什么法子把它弄来的。还有,您受鞭伤后,听见九爷对前来医治的太医,若是治不好您,便让太医一家子陪葬。当时九爷急得跟什么似的,脸上的表情看着吓人。还有……”
“别说了!”我语气严厉,小荷一下子住了嘴。我放缓语调,说道:“刚才并没有伤心,只是在想一首诗,是李白的静夜思》。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我对小荷缓缓念颂。
小荷对我说的那些事,不愿听,也不愿想。我做的事,让他深恶痛绝,他恨我是理所当然的。我是个理智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不会再不切实际地奢望他念着旧情而温柔待我。即便他偶尔表现出的温柔,那也是源于怜悯的施舍。并不是真情,也不是真正的温柔。
若是把它想像成胤禟对我旧情未泯,那就是自欺欺人了。
而我,不想沉溺在幻像中纠结。
当初,逃离时,秉持着长痛不如短痛的意念,对自己狠下了心。对胤禟,也是如此。
不然,何必冒着被抓的危 3ǔ。cōm险,一定要跑回来偷他密室中的宝物呢?自己积攒的银票,已经足够花上一辈子。
之所以要做得那么“绝情”,便是要他恨我。
只有让他看到我的“不堪”和绝情,恨我入骨,才能斩断他对我的情丝。在以后的岁月里,才不必忍受噬骨的相思之苦。
当初的目的达到了。他真的恨我入骨,才会毫不留情地鞭打我,可我却为何感觉到一丝失落?
“这首诗真美,诗人在想念他的家乡吧?”小荷轻轻地说道。
“嗯,天上只有一个月亮,在他乡看到的和在家乡看到的是同一个月亮,所以月亮能寄托人的思乡之情。”
“主子,您知道的真多!小荷真的很佩服您。”
“小荷,以后没人的时候,就叫姐姐吧,我也很想有个妹妹。”今天与我患难与共,所成就的这份情,无法言喻。
131
我被一阵尖利的叫喊惊醒。
睁开眼,面前站着栋鄂氏和巧儿。看看窗子,天光已经大亮。昨日的事渐渐回到我仍有些浑沌的脑海中。
糟糕了,我们不是应该早起干活儿的么?怎么睡过时辰了?都是因为昨天太过劳累了,才导致今早起不来床。可是,棒儿为何也没来叫我们?
小荷快手快脚地要帮我穿衣服,我却拦住了。我接过衣服不慌不忙地自己穿了起来。反正已经起晚,现在再来着急也无济于事。
棒儿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发髻歪着,衣扣也没有系好。巧儿上去就给了她一巴掌。棒儿身子一晃,摔到了地上。
巧儿戳指骂道:“又笨又懒的小贱蹄子,一天到晚除吃就知道睡,派这么点活儿给你都要偷懒耍滑,还想不想活了?”
棒儿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嘴里不停地念叨:“求主子开恩,开恩!棒儿原也不敢的,是小荷说天晚,黑灯瞎火地看不清,洗也洗不干净,不如早晨早起点儿,洗得干净,我才让她们睡的。”
看不出来,这棒儿也蛮奸滑的!昨晚是她不满被派了不能睡觉的苦差事,被我挑了两句才答应了我的提议的。此时她不敢说出自己心里的不满,却三言两语地把责任都推到了小荷身上。
栋鄂氏正等这话,立刻指着小荷怒道:“好个大胆刁奴!自己平时偷奸耍滑倒还罢了,现在竟敢窜掇院里的奴才跟你一起偷懒!今天若不好好教训,以后府里的奴才还不都被你带掇坏了?巧儿,传话下去,刁奴竟敢聚众偷奸耍滑欺瞒主子,是对主子的不敬,犯以下犯上之罪,按照府规,杖毙!”
我大吃一惊!杖毙?
刚才听棒儿那一番话,就猜到栋鄂氏会借机小题大做狠罚小荷,但万万没料到,她会直接下令处死小荷。
这女人好狠的心!
小荷大叫着冤枉,却被几个下人抓住好,生拉硬拽地往院子里拖。眨眼间,院子里的刑凳就已经准备好了。
我心中惊疑:动作好快,好像早就有了准备!
我眼角余光忽瞥到棒儿悄悄起身,面色轻松地站到栋鄂氏的身后。
我下子)恍)然(网)大悟:圈套,这是一个圈套,一个不折不扣的圈套!
这个圈套昨晚上就已经设置好,只等今早时辰到就收网!
设置圈套的人,台前的是这个棒儿,幕后的,不用想也知道。
栋鄂氏!
以前就知道这个女人既有城府,又阴狠,但今天,才真正让我有了切身体会。
昨晚我自作聪明地钻入了这个圈套,其结果就是小荷的一条命!
栋鄂氏真正想对付的人是我。只因小荷一心对我,便也成栋鄂氏的眼中钉。现在虽然成了胤禟的阶下囚,但依了他的性子,自己的人或东西从来都不允许别人动,即便是自己的囚犯。
昨天秦道然的回护就已经说明了问题。栋鄂氏不会冒着彻底惹恼胤禟的风险来直接伤争我,但她可以把我身边最贴心的人除去,以后再要对付我,也就方便很多了。
小荷已被人按到刑凳上,正被人固定着手脚。发出了凄厉的叫声,那是一个花季少女对死亡的恐惧。
怎么办?
我呆呆地蹲在地上,维持着刚才听到栋鄂氏宣布处罚时的姿式,那时我正在穿鞋。
怎么办?难道就让一个花季少女因我而殇?难道就让小荷在我眼前被她们加害致死?
床下的一片白光晃了我的眼睛。
定睛。那是片碎瓷,是昨天被我失手摔落在地的茶杯盖上的碎瓷。其它的碎片都被小荷清理,只有这片,因在床下,没被小荷发现。
行刑的几人已经拿着棒子靠近小荷,小荷发出更加凄厉的尖叫。
不,不能让小荷就这么死在我面前!我不再犹豫,抓起那片碎瓷跳了起来,一把抓住在旁边笑出一脸恨意的栋鄂氏的头发,把那片碎瓷最锋利的一面对准了她的脖子。
栋鄂氏一声惊叫把所有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那几个准备行刑的人也停下了动作,一脸惊惶地看着我。
我声音低沉而又坚定地道:“福晋,信不信瓷片轻轻一划,你就会血溅当场?”
栋鄂氏停下尖叫,稳住刚才的那一丝惊惶,貌似不惧地说道:“你,你不会杀我。我是皇上亲口指婚的福晋,是主子。你只不过是个奴才。你若敢下手,便是弑主,是死罪。而且伤的是皇家的人,罪加一等,你们全家都要遭到祸连。”
尽管她的声音里有明显的颤抖,但我仍然佩服这个女人的胆量。在这个时候,还能思路清晰地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倒真是个人物!
可惜,她是我的敌人。而我,对强捍的敌人更不会手软。
我胸膛一震,笑出声来。我说道:“福晋还真是思虑周全,刘春桃自愧不如!”我顿了顿,说道:“我自己不怕死,但我却不想牵连我的家人。幸亏福晋及时提醒,倒让我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什么法子?说出来我们好商量。”栋鄂氏忙接话说道。
刚才的那一番话让她以为我想讲和么?好笑,竟以为我有这么天真?
事情到了这一步,根本就没有讲和的余地。我现在若是放下手中的瓷片,她会立刻让那几个行刑的人暂时放下小荷,转而把我乱棍打死。因为,已经有了杀我的理由。
意图弑主是最好的理由,她杀了我,理所应当。胤禟回来,即便心里怪罪,面上也绝不出什么来。
我才不会上这个当!
她的话显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