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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我半晌,眼中有隐隐强压的惊讶和怒火,最后她幽幽抛下一句:“我但愿你真能如此心安理得。”
“那就不用你费心了。不送。”我勇敢地与她对视。
门在我眼前合上,Matilda消失在视线里。我慢慢做回到沙发上,看着几上的茶具出神。
这一回合我击败了她,但我果真能够心安理得吗?
一年前的那个夜里,Matilda劝我离开靖平时所用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脚,但今天她所提到的我会令靖平蒙羞,却是我不得不承认的现实。我明白自己在靖平心中的位置,也明白我们的爱情来之不易,但现在的我,的确会给他带来耻辱,压力,和痛苦。我可以承受他人对我的轻蔑,但却无法坐视他人因为我而看低靖平。现在一家老小的命运都系在我一个人身上,我不能扔下他们不管,但这样做的代价却是要连累靖平。我该怎么办?
我不想干扰靖平的工作,就不让任何人对他透露这次Matilda的来访。我也不想让家人为我担心,便把所有的挣扎都关在心里,对旁人尽量作出一派快乐兴奋的准新娘模样。但在夜里,我开始失眠,忧虑和困惑像蛇一般缠绕着我。
我将自己心中的愁肠百结和对靖平的牵挂期盼都融进音乐里,用心灵去写,用思念去弹,常听得我的女官和侍女湿了双眼。在这森严的宫廷里,每个人严谨合仪的外表下,或许都有一片柔软无拘的空间,留给爱情。
烈日西斜,将近黄昏。我独自坐在覆满紫色爬藤花朵的凉亭里抚琴。
弹完一段我昨日随意编的旋律,我将漱玉小心地放在石桌上,然后对着近处的睡莲池,凝目出神。
如镜的池面上,洁白小巧的莲花疏疏落落,虽无荷花倚风而舞时的风情万种,却也有其亭亭净植的秀丽温婉。每当想他想得难受时,我便会坐在这里,面对一池静水白莲,浮想自己是在北京家中的荷塘前,和他坐在一起。
回到宫里才不过几天,要再熬过几周才能见到靖平,这该是怎样漫长的煎熬。但当真见了面,又该如何?我该怎样洗刷自己带给他的耻辱?
“这曲子很好听,但是里面的离情别绪太重,弹多了怕是要伤神劳心,对身体不大好。不过也不知道你在想的那个人是不是我。”拂过耳畔的微风里居然有我日思夜念的声音。
我一定是最近失眠得厉害,以至于出现了幻听。但我仍忍不住回头,向我身后看去。
七月的暮阳暖风里,站着白衣微笑的靖平。
作者有话要说:云深虽然已经成熟坚强很多,但她的个性使她如论如何也不会成为女金刚,因此她反击Matilda的方式表面上并不激烈,但却是坚定而有效的。
我说过他们这次只是小别哈,这不只分开几天,靖平就追过来啦。:D
晨骑(云深)
我不但有了幻听,还出现了幻视吗?我下意识地抬手将指尖放在齿间想咬醒自己,却被眼前的人一手抓住了手腕,紧紧攥进了怀里:“小傻瓜,你要干什么?你没做梦,是我。”
我紧闭着双眼,死死抱着他的腰,深怕一睁眼他就消失了。
“好啦,好啦,宝宝你听话,松松手,让我好好看看你。”我头顶的声音低磁而温柔。
我松手,任他捧起我的脸细细地端详,而我则梦游般地看着他。靖平,真地是我的靖平。
他专注地看着我,拇指在我颊上轻轻摩挲,温煦的目光里渗出痛惜和凝重:“才分开几天,怎么就瘦了?”
我猛然回过神来,赶紧把头埋进他怀里,躲避着他的目光:“想你想的呀。”
他一手环着我的腰,一手在在我头上轻抚:“小家伙,说谎可不好。你一天只让我跟你通两次话,也不让我用视频看你,哪有半点想我的样子?”
“我是怕打搅你工作。好了,好了,才见面就忙着埋怨我,你肯定是不喜欢我了!” 我借着发嗲来掩饰心虚。
他搂着我,静静一笑,轻轻说道:“在为戒指的事情心烦是不是?”
他果然是知道了,不然不会不顾手里的工作,提前几个星期赶过来。我又连累他了。我鼻子发酸,把脸藏在他怀里,不让他看我眼眶里马上快要抑不住的眼泪,努力让自己说话的声音仍是轻松欢快的:“我才不烦,现在正是我最幸福的时候,我可没时间去管那些闲言碎语。只要你明白我就行啦。”
他果然是不甘心,扳着我的肩要看清我的眼睛。我一急,双臂圈了他的脖子,将面颊凑上去,主动吻在他唇上。
他不再坚持,抱紧了我,深深吻进来,热烈痴缠,不顾一切。
靖平,我的爱,我该怎么保护你?
一阵轻轻的咳嗽打断了这个吻。我赶紧从靖平怀里挣出来,抬头一看,祖母的女官正泰然自若地站在我们面前。
“公主殿下,李先生,太后陛下请你们过去用晚餐。”女官对我们屈膝行礼道。
晚用过晚饭后,靖平就一直忙着应酬我叔叔Félix。他向靖平大谈自己对赛马场和饮食业的投资计划,言下之意是邀请靖平投资入股。我叔叔并无精明的商业头脑,但靖平始终面带笑容,耐心礼貌地应对。我不由得为我的家人感到窘迫。
“Gisèle,你累了是不是?先回去早点睡吧。”正在与Félix叔叔交谈的靖平忽然对我说。他看着我,满目殷殷的关切和柔和。此时的我一定满脸沮丧和倦色。
也好,反正今天晚上是不可能再有时间跟靖平单独相处了。我吻了吻祖母,再看靖平一眼,然后离席回到了自己房间。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整夜地胡思乱想。在这充满繁文缛节的宫廷里,我和靖平作为未婚夫妻仍不能同居一室。我虽然想念他温暖的怀抱,但也庆幸我们并未同宿共眠,否则我的辗转难眠都会被他看在眼里,我白日里的强作欢颜也定会被他识穿。唉,我还能瞒他多久呢?
到凌晨四点我勉强睡去,却在早上八点被侍女唤醒,只因今天全家要去马场骑马。我只觉得头晕眼花,没有半点精神,但又不想让靖平知道我的异常,便硬撑着起床梳洗。
侍女将我的长发在脑后束成一只长辫,再帮我换上骑装。收拾妥当,正要出发,侍从将早餐用托盘端到了我面前。
我对他摇头:“谢谢你,但是我已经要晚了。”
侍从仍端着托盘坚持着:“好歹请殿下把这碗汤喝了。这是李先生为您准备的,嘱咐我一定要您喝。”
这时我才注意到,托盘里摆得错落整齐的杯盘碗盏中有一碗深色的羹汤。我接过碗来,尝了一匙 – 清甜里带着隐隐的椰香,很爽口,可惜来不及细品,只能匆匆喝完,赶到马场。
马房前,除了祖母,Isabelle皇后,和Alexandra缺席之外,所有人都到齐了。我一眼看到靖平,他身着黑色的骑装和长靴,带着盔帽和手套站在Félix叔叔身旁。
“Gisèle ,小懒猫你迟到啦。”一身红色骑装的Olivia站在Bernard身边对我招手。
靖平应声侧头,看见我,便粲然一笑,走过来,握了我的手,在我额上轻轻一啄,再温言问我:“昨晚睡得好吗?”
“挺好。”我撒着谎,躲着他的目光,怕被他看出我眼下还未消退的微微浮肿。
“等你们结了婚再慢慢亲热好不好?再不动身马都要睡着了。”Olivia夸张的大呼小叫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我红了脸,把手从靖平掌中抽出来。
掌马官将各人的坐骑牵到我们面前。我面前是一匹叫“白玫瑰”的纯白霍士丹母马,是皇室马场里众多昂贵的马匹中最温驯的一匹。这是掌马官考虑到我骑术不佳,专门为我挑选的,对我来说最安全的马。
但站在安静乖顺的“白玫瑰”面前,我仍迟疑着犯难 – 我已记不得自己上次骑马是什么时候了,单看着那高悬在马肚子上的马镫我就头晕了起来。
“公主殿下今天和我骑一匹马,麻烦你把‘白玫瑰’牵回去。”靖平不知何时已走到了我身旁,对正要扶我上马的掌马官说道。
在我反应过来以前,我已被他揽着,走到一匹高大的栗色马面前。这是Félix叔叔最心爱的Poseidon,平时是不让除他以外的任何人骑的。而今天居然成了靖平的坐骑,我叔叔对靖平的重视可见一斑。
正胡思乱想着,脸上一痒,原来是靖平在替我整理着盔帽的系带。
“专心点儿,小公主。”他在我耳边低低嘱咐一句,把着我的腰将我托上马鞍,然后自己也跃身上马,坐在我身后没有备鞍的马背上。
“还好Gisèle轻得像羽毛,不然Poseidon今天可够受。” Félix叔叔骑在马上笑着说。
“Félix叔叔是心疼你的宝贝马了吧?” Ol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