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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见谷寒香时,他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找到她,待见到了谷寒香,心中又忽然害怕自己这等鬼鬼祟祟的举动,不知她是否会瞧得起,心中患得患失,竟是不敢现身相见。
谷寒香爬登上蜂顶之后,用衣袖拂拭一下头上的汗水,低下头望着怀抱中的尸体说道:
“大哥,就要到了。”伏下身去,在那尸体上亲了两下,又继续向前走去。
钟一豪暗暗奇道:“她这般的翻过一山又一山的,不知要到哪里去……”
抬头望去,只见一座高耸的绝峰矗立在此山之后,山上积雪皑皑,一片银白,不禁吃了一惊,暗暗忖道:“那座高峰,不但高耸入云,而且积雪甚多,就以我这身轻功来说,爬上那座绝峰,也得手足并用,艰难万分,何况她武功较我甚差,怀中又抱着胡盟主尸体,爬上那座绝峰作甚?”
心中虽感奇怪,但竟是鼓不起相唤谷寒香的勇气,只好暗暗随在她身后而行,暗中运气准备,谷寒香一旦失足,立时出手相救。
果不出他所料,谷寒香越过山峰之后,直向那座积雪的绝峰上面爬去。
这座主峰,高出群峰甚多,方圆三十里内,一峰独秀,再无高过它的山峰。
不知谷寒香哪来的劲,竟然抱着胡柏龄的尸体,攀登而上。
接近峰顶,行动更觉艰难,岩上积雪,岩下坚冰,滑溜难着手足,谷寒香扯破自己衣服,把胡柏龄的尸体缚在背上,手足并用的向上爬去。
钟一豪怕她失足跌下,在这等险恶的山形之下,只怕不易接救,立时一提真气,追到谷寒香身后三四尺处,随行而进。
只见谷寒香一双白玉般的手掌,重重的击在突岩之上,震飞积雪,抓紧岩石,然后再移动脚步,向上爬去。
钟一豪看的心头暗生怜惜,忖道:“原来她是这样爬上来的,亏她想得出来这个办法。”
忽听一声低娇的“啊哟”之声,但一声响过。立时重又寂然。
钟一豪疑神望去,突然看到那积雪染上了红色的鲜血,每一个她手掌触过的山岩上,都有一块清晰的红色掌痕。
这是多难忍受的痛苦啊,破了的手掌,还要用力的击在冰冷的山石上,但她竟然能咬牙苦忍,不出一点呻吟之声。
他为之黯然一叹,一个看去十分娇弱的女孩子,竟然有着这样坚毅不拔的精神!
忖思之间,谷寒香已登上了峰顶,停下身来,回头探看,钟一豪迅快的隐起身子,躲在一块突出的山岩后面。
只听山峰上传下来谷寒香脆如银铃的声音,道:“这座峰当真是高……”说完一句话后,再不闻一点声音,似是又离此而去。
钟一豪探出头来,向峰上望去,果然已不见谷寒香的影儿,心中大急,提聚真气,一口气爬上峰顶。
一阵寒风,拂面吹来,钟一豪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颤,这山峰之上寒冷无比,和山下温和的气候相比,真是两个季节,寒冷得令人头脑清醒,分外精神百倍。放眼望去,四面一片冰雪,仍是不见谷寒香的行踪,他又不敢大声呼叫,空自心头焦急。
忽然间,一阵轻微的冰雪相击之声,传了过来,这声音低微异常,错非钟一豪这等身负上乘武功,耳目灵敏过人的人,实难听到。
他循声找了过去,转过一个突岩,果见谷寒香跪在雪地上,不停用手扒着冰雪。
她身上既没有佩带兵刃,双手亦被山岩震破,此刻用手扒着冰雪,痛苦可知,何况这山峰上寒风刺骨,她手指早已冻僵,扒集的冰雪,越来越少。
钟一豪看那一只纤细动人的玉掌,早已血肉模糊,再也无法克制下心中激动之情,大步而去,走到谷寒香身侧,问道:“夫人,你扒集冰雪作甚?”
谷寒香先是一怔,继而微微一笑,道:“我在这里建筑一座房子。”
钟一豪心中暗暗忖道:“原来她对我突然出现之事,并无责备之意,早知如此,我该早些现身了。”口中却说道:“夫人可是要用这冰雪造成一座房子吗?”
谷寒香道:“嗯!我要把大哥放在那冰雪造成的房子中,心中想念他时,就可以来看他。”
钟一豪心中虽觉好笑,但却不敢形诸神色,正容说道:“夫人双手伤破甚重,也该休息一下,这扒冰雪之事,由属下代夫人做吧!”
谷寒香道:“好吧,我也实在累了。”
钟一豪解开怀中缅铁软刀,开始扒集冰雪,他功力深厚,又有利器相助,片刻之间,已扒集一大堆冰雪。
回头望去,只见谷寒香斜倚在一座大岩石上,双目微闭,状似熟睡一般。
钟一豪连唤了两声夫人,均不闻谷寒香相应,不禁动了怀疑之心,走到谷寒香的身侧,鼓足勇气,伸手在她顶门之上一摸。
只觉如触冰铁之上一般,心头大吃一骇,原来她精神一懈,寒风劲吹之下,人被冻的僵了过去,钟一豪仰脸吸一口气,镇静一下心神,伸手一按她前胸,余温犹存,心脏尚在跳动。
他低头望望那日夜萦绕在心头的美丽脸儿,一股激动之情,难以抑制,不自主低下头去,轻轻在那冰冷的粉脸上亲了一下。
他心内虽然知道谷寒香已冻得失去了知觉,纵然亲上她一千次一万次,她也懵无所觉,但他平时对她的崇仰之心过深,一亲之下,登觉犯了大罪,自愧形藏,举起手来,乒乒乓乓打了两个耳光。
他虽是自相责打,但出手却是很重,两记耳光打过,脸上甚觉疼痛,但迷乱的神智,却被这两记耳光打的清醒过来,暗忖道:“她此刻已是奄奄一息,还不快想法子救她。”心念转动,登时把其他之念,完全排除,探手抱起谷寒香的娇躯,急急纵跃而下。
他武功高强,奔行十分快速,片刻之间,已到峰下,找一处避风的山谷,放下谷寒香的身子,提集真气,在她身上推拿。
那高峰上酷寒无比,冷风砭骨,但这山谷之中,却是十分温暖,谷寒香冻僵的时间不长,又稍具武功基础,经他一阵推拿,立时清醒过来。
只听她长长吁一口气,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钟一豪和那美丽的目光相触,立时凛然而退,急急说道:“夫人请恕属下放肆……”
哪知谷寒香微微一笑,毫无怒意地接道:“你心里害怕么?”
钟一豪怔了一怔,道:“夫人冻……”
谷寒香道:“不用说啦,你为了救我,我不会怪你的,你心里怕什么呢?”
钟一豪道:“夫人量大如海,属下感激不尽。”
谷寒香嗤的一笑,道:“你这话不是说的很奇怪么?你救了我的性命,我应该感激你才对,你为什么要感激我呢?”
钟一豪道:“这个,这个……”
谷寒香挺身坐了起来,指指身旁一块山石,说道:“过来,坐这里,我有话要对你说。”
钟一豪恭恭敬敬走了过来,依言在山石上面坐下,说道:“夫人有什么教示?”
谷寒香忽然流下泪来,幽幽叹息一声,问道:“我大哥是好人还是坏人?”
钟一豪道:“胡盟主气度、胆识,心怀救人救世的宏愿,不计本身毁誉,冒险犯难,舍身为人,用心之善,无人能比。”
谷寒香突然放声大哭起来,一面哭,一面说道:“可是他却死了,我没有见到他杀一个人,做一件坏事,可是上天为什么不容他活在世上呢?”
她说哭就哭,而且哭起来凄凉无比,钟一豪登时被她的哭声困扰,而不知如何处理,呆呆站了一阵,才劝道:“盟主已经死去,夫人哭也无补于事,咱们要设法替他报仇才对。”
谷寒香突然停住哭声,慢慢的抬起头来,望着天空闪烁的星辰,默然不已。
钟一豪凝神望去,只见她脸上神情,变化不定,忽而双眉紧锁,忽而茫然无措,似是她心中正在为一件极大的问题,而感到烦恼。
足足有一顿饭工夫之久,忽听她用力地说道:“你说的不错,我要设法替大哥报仇,我要杀尽伤害大哥的人,我要知道他死在什么人的手中。”
这几句话,字字句句,都似从她口腔中迸射出来,用尽了她所有的气力,入耳惊心,震人心弦。
钟一豪只觉心头微微一震,道:“替盟主报仇之事,非一年半载之功,夫人要好好保重身体,从长计议。”
谷寒香突然回过脸来,目光凝注钟一豪面垂黑纱之上,问道:“咱们‘迷踪谷’中,有谁能替盟主报此大仇?”
此言问得太是突然,钟一豪沉吟了良久,道:“这个很难说了。”
谷寒香轻轻叹息一声,道:“你能么?”
钟一豪道:“如若单凭武功,属下自知无能报得盟主的大仇!”
谷寒香忽然若有所悟的“啊”了一声,道:“是啊!我大哥的武功那等高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