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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行人中,虽然个个步履沉着,但心中所想之事,却是大不相同,霍元伽估想着胡柏龄这一死,遗下绿林盟主之位,如何才能顺利取得,目下济济群豪之中,只有钟一豪一人和自己实力在伯仲之间,只要设法把他除去,或是设法安抚下来,便极易取得绿林盟主之位,如若钟一豪从中作梗、阻挠,势必还得一场惨烈绝伦的拼搏。
抬头望去,只见钟一豪低头而行,似是也有着极重的心事,不觉暗暗警惕道:“我这里挖空心思筹思对付他的手段,只怕他也在想着对付我的方法,看来这盟主之争,还得有一场火并。”
其实钟一豪心念千回,想的却是另一件事情。
天色连渐的暗了下来,群豪也到了“迷踪谷”外,谷寒香突然停下身子,回头望了随在她身后的群豪一眼,说道:“你们回去吧!”转身向另一条道上走去。
苗素兰低声说道:“夫人,我跟你一起走吧!”
谷寒香回头望了苗素兰一眼,微一点头,又转身向前走去。
万映霞道:“婶婶,我也跟着你去。”
谷寒香回过头来,幽幽地说道:“我要去葬你叔叔,你去干什么?”
万映霞道:“我要去叔叔坟前奠拜一番。”
谷寒香无可奈何地说道:“好吧!”
钟一豪大步走了上来,接道:“夫人,埋葬盟主的棺木尚未准备,不如先回‘迷踪谷’去,准备好棺木之后……”
谷寒香摇摇头道:“如若装入棺木之中,我以后如何还能见他?
用不着了!”转身而去。钟一豪怔了一怔,低声对余亦乐道:“夫人神志未复,让她一人行去,万一遇上什么凶险,如何是好,咱们暗中随去保护她吧!”
余亦乐道:“好吧!”当下远远随在她身后走去。
霍元伽目睹钟一豪、余亦乐暗中相随谷寒香而去,心中忽然一动,暗道:“盟主既死,我何不先回‘迷踪谷’去,先行布置一番。”带领群豪,直向“迷踪谷”而去。
且说谷寒香抱胡柏龄的尸体,沿着一条小径,直向一座高耸的山峰之上走去。
万映霞看山道愈来愈是崎岖,谷寒香怀中抱着尸体,向上攀登,行动之间,艰险百出,万映霞几次要赶上前去相助,均被苗素兰出手阻止。
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山风却愈吹愈是强劲,盈耳松涛,如一曲悲壮乐章,使这夜暗的荒山中,更显得悲怆凄凉。
山道越来越崎岖,山势也盒来愈险恶,加上夜暗如漆,难辩路径,更令人有一种举步维艰之感。
苗素兰和谷寒香相处时日虽是不长,但她为人精明,洞察细微,对谷寒香的武功,知道的却甚清楚,在这等夜暗之中,险恶的山势之下,要她抱着一具高大的尸体攀登险途,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但却不知她从哪里来的力量,竟然能一直不停的攀登百丈多高,而且看样子仍然无休息之意。
万映霞一直瞪着一对圆圆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瞧着谷寒香的背影,准备她万一失足跌下时,好出手抢救。
在两人身后的钟一豪和余亦乐,更是早已有了抢救的准备,两人瞄着谷寒香的身影,分在两侧,紧随而上。
在钟一豪和余亦乐两人身后二丈左右之处,悄无声息的跟着一条人影。
这人,正是武功诡异绝伦的麦小明。
正行走间,忽见谷寒香的身子向下一滑。
苗素兰吃了一惊,纵身一跃,就悬崖绝壁之上,冒险飞了过去。
哪知谷寒香的身子,滑落了两三尺后,突然停了下来,似是抓住了一条山藤,身子荡了两荡,重又向上爬去。
待苗素兰跃落她身侧之时,她已经脱了险境。
凝目望去,只见谷寒香面色镇静,毫无恐惧之情,似是对刚才那幕惊险之事,根本不是她遇上的一般。
只见谷寒香把怀中尸体翻了两次,说道:“还好,没有碰着大哥!”
这两句说的自自然然,好像她怀中之人,仍然活着一般。
苗素兰低声说道:“夫人跑了这许多路程,只怕早已累了,让贱妾代夫人抱他一程如何?”
谷寒香摇摇头道:“以后再没机会抱他了,今晚我要抱他一夜不放。”
苗素兰知她口中之言,也就是心中所想之事,劝也没用,她生性和蔼温柔,不擅心机,但此刻却似陡然换了一个人般,每言每字之间,都流现出无比的坚毅,斩钉截铁,毫无商量的余地。
抬头望去,距峰顶已不过二十余丈,谷寒香余勇大振,行速突然加快,不过片刻之间,已经奔上峰顶。
这是一座突出群山的高峰,峰顶之上,不过三四丈方圆,而且突岩嵯峨,无三尺平坦之地,不知谷寒香为什么要爬到这座山峰之上。
谷寒香爬到峰顶,人已似累的难再支持,抱着胡柏龄的尸体,倚在一块突岩之上睡去。
强劲的山风,吹得人站不稳脚,苗素兰左顾右盼,找不出一点引人注意之处,只觉这山顶之上,一无可取,实无法找出谷寒香攀登此峰的原因何在,轻轻叹息一声,忖道:“这么看将起来,她当真是有些神智迷乱了。”
忽听身后响起了一阵步履之声,万映霞、钟一豪、余亦乐、麦小明等,鱼贯登上了峰顶。
万映霞一皱眉头,暗暗忖道:“此地山风如此强劲,她熟睡在这里,岂不被风吹病!”
伸手向谷寒香左臂之上抓住,想把她叫醒。
忽听身后响起了一个低沉声音,道:“不要动她。”
万映霞缩回手来,转脸望去,只见钟一豪蒙面黑纱拂动,站在她身后尺许之地,心中甚感不服地说道:“此地山风强劲,让她熟睡过去,如何可以?”
钟一豪一向冷傲,但此刻忽然变的十分温和,轻轻叹息一声,道:“她如不困倦至极,如何能在这等山风劲吹的峰上睡着。”当时脱下身上长衫,盖在谷寒香身上。
苗素兰、万映霞都看的呆了一呆,万映霞看不过眼,待要开口说话,却被苗素兰轻轻一扯衣角,忍了下去。
要知那时代,男女之间的防界,十分森严,所谓授受不亲,钟一豪这等举动,自是太过胆大,余亦乐似是也觉着此举大不应该,但又不好出言责问,赶忙别过头去,装作没有看到。
钟一豪却若无其事一般,说道:“她在极度的困倦之下,这一睡,只怕不是片刻间能够醒来,咱们不妨趁机在这山峰上休息一下,养养精神,一面也好等侯于她。”
苗素兰、万映霞分在谷寒香身边坐了下来,两人经过一阵爬山奔行,都有了倦意,不知不觉间也睡熟了过去。
不知过去多少时间,钟一豪运息完毕醒来,睁眼看去,忽然发觉不见了谷寒香,不禁心头为之一惊,站起身来,四下张望。
这座山顶,不过数丈方圆大小,钟一豪目力过人,虽在夜暗之中,仍可辨识景物,他看遍了全峰顶每一处突岩,仍然不见谷寒香的芳踪何处,心中大感焦急,暗暗忖道:“山势险恶,她一个人抱着一具尸体,不知哪里去了。”他心中虽是焦急异常,但却仍然不愿叫醒其他的人。
夜风拂面,斗转星移,天色已经快到三吏时分。
这是个无月之夜,只有几颗明亮的星星,发射出微弱的光辉。
钟一豪四下张望了一阵,但见空山寂寂,哪里能见到谷寒香的芳踪,不觉心头大急。
他轻轻叹息一声,道:“我非得叫醒他们不可了,我们每人找一个方面。”
正待唤醒余亦乐,忽听一阵山石相击之声,遥遥传了过来。
这声音绵延不绝,钟一豪倾听一阵,立时辨出是一块山石,由峰上滚落下去,撞击在峰腰的突岩上,发出的声音。听那山石相击的声音巨大,那滚落的山石,似是不小,静夜中这声音听来特别的清晰悠长。
钟一豪暗暗忖道:“这山石定然是谷寒香无意中碰落了。”当下纵身一跃,直向那传来响声处疾奔过去。
他身法迅快,心中又惦记着谷寒香的安危,奔行之势,迅快无比,片刻之间,已登上了前面的一座高峰。
这时,那滚落的山石,似已到了崖底,夜又恢复了静寂。
钟一豪虽然身负上乘轻功,但这一阵拼命急奔,也不禁有些微微喘息,停在峰腰运气调息,一面抬头向上看去。
只见峰顶之处,一条人影在蠕蠕而动,心头突感一阵跳动,人已疾如离弦流矢般,向上爬去。
他似是怕惊动了谷寒香,将要追上那条人影时,突然放缓了脚步。
暗淡的星光下,仍然看出那爬行之人,正是自己要找的谷寒香。
未见谷寒香时,他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找到她,待见到了谷寒香,心中又忽然害怕自己这等鬼鬼祟祟的举动,不知她是否会瞧得起,心中患得患失,竟是不敢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