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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手一魔冷冷接道:“退开!”右手遥遥对那白衣艳妇拂出一掌。
这一掌击来势道,十分缓慢,毫无破空的风声,但那白衣艳妇,却似大难临头一般,尖叫一声,向后退了三步。
此等变化,大出了余亦乐意料之外,不禁瞧的一呆。
阴手一魔对那少妇拂出一掌之后,立时举步一跃,直向胡柏龄冲奔过去,双掌齐齐推出。
胡柏龄突然大喝一声,须发怒张,右手食中二指,并在一起,疾点过来,身随指进,疾向阴手一魔迎了过去。
双方举动,均极快速,一进一迎,疾如雷奔电闪,两条人影,一错而过。
阴手一魔似受重创,身子摇颤不稳,停息了片刻工夫,才冷然说道:“今宵之战,就此罢手,三月之内,老夫当找上北岳求教。”
胡柏龄满脸庄严,但声音仍然十分缓和地说道:“在下随时候教,但老英雄请留下解药再走。”
阴手一魔阴沉的脸上,突然泛起怒意,似想发作,但一和胡柏龄那炯炯的眼神相触,竟然忍了下去,缓缓从身上取出一个羊脂玉瓶,倒出两粒黑色丹丸。
另一个身着绿衣女子,缓步走了过来,接过丹丸,急步送到胡柏龄身旁,交过丹丸之后,又退到阴手一魔身侧。
阴手一魔目光环扫了大殿中群豪一眼,举步向殿外走去。
他经过那白衣艳妇身侧之时,冷笑了一声,那白衣艳妇应声倒了下去。
胡柏龄大声喝道:“老英雄先请传谕撤去殿中埋伏,再走不迟。”阴手一魔回过头,望了胡柏龄一眼,举手在头上绕了一个圆圈。
只听大殿内四周暗影之中,一阵急促的步履之声,奔出来十八九个身着黑色劲装,脸上蒙着黑布的大汉,纷纷向大殿外面奔去。
鲍超眼瞧这大殿暗影之中,奔出了这么多人,心头甚火,回头叫道:“老王动手吧!咱们先宰他几个出出气。”
一个枯瘦如柴的中年汉子应声而出,横身挡住去路。
胡柏龄大声喝道:“站开去。”
鲍超和那枯瘦中年汉子,听得胡柏龄喝声,果然让到一边。
阴手一魔眼看奔出来的大汉走完之后,阴冷的脸上,突然泛现一股怜惜之情,望了那白衣艳妇一眼,才缓缓转了过去,那绿衣女子和四个执灯笼的小婢,一步亦趋的随在身后。
胡柏龄在阴手一魔转过身子时,突然一皱眉头,长长吸一口气,一挺胸,登时又精神大振,虎目中精光如电,大声说道:“老英雄慢走一步,恕在下不远送了。”
阴手一魔头也不转地冷冷答道:“三月限期之约,就此一言为定。”
胡柏龄突然提高了声音道:“但三月限期未满之前,老英雄应守信诺,不许再假冒我胡某之名,惹事生非,伤人劫财。”
阴手一魔突然回过身来,说道:“老夫是何等之人,岂肯假冒你的姓名?”
胡柏龄看他眉宇间满是怨毒仇怒之气,心中暗暗想道:“此人行动之间,这样大的排场,而且是早已在江湖上获得盛誉之人,想来不致冒充我的名号,如若是他的下人所为,只怕难以找出那样好的武功,七星神弹彭靖之名,在江南一带盛誉甚著,武功亦非小可,局中镖头,个个都有几手,那假冒我名号和他随行之人,能在几招之中,伤了强敌,武功自是不弱……”
阴手一魔目睹胡柏龄只管低头沉忖,不答自己问话,不觉大怒,冷笑一声,说道:“老夫生平之中,从未受过今日之……”话未说完,身子忽然向前一栽,又左右摇了几摇,几乎摔在地上。
胡柏龄拱手说道:“老英雄一言九鼎,在下怎敢不信,老英雄请吧!”
阴手一魔冷笑一声,转过身子,缓步向外走去,行至大殿门口,步履已是不稳,左摇右晃,勉勉强强走出了殿门。
那绿衣女子和四个执灯小婢,紧随他身后出了大殿,一出殿门,立时把四盏绿灯熄去,隐入夜暗之中不见。
鲍超一见敌人离去,晃燃千里火筒,满脸怀疑的对胡柏龄道:“那老鬼眼看已经身受重伤,盟主为何放他而去,纵虎归山,留下后患,为什么不借机把他除去……”
胡柏龄突然长长吁一口气,神色大变,满脸汗水,滚滚而下,有气无力的举起左手,接道:“快些把这解药,送给王兄弟服下,此人满身剧毒,再晚了恐怕施救不易……”话至此处,身躯摇了几摇,又道:“还有这白衣妇人,一起救……”话未完,一交跌坐地上。
原来在和阴手一魔那最后一击之中,各自出了全力,一击之下,都受了重伤,但两人又都不愿让对方知道自己已受创,难再应战,各自凭借着数十年深厚的功力,勉强把伤势压制着,不让它发作出来。
阴手一魔因为伤了那白衣艳妇之后,忽生怜惜之心,再吃胡柏龄责他冒充绿林盟主的名号,一时大怒,心情浮动,神志无法集中,伤势首先发作。
胡柏龄因为心无杂念,装出未受创伤的样子,十分逼真,不但崂山三雄没有看出,就是阴手一魔也有些惊疑不定,只道他还有再战之能,是以事事依照胡柏龄吩咐而作,听他没有留难之心,立时急急遁走。
余亦乐纵身一跃,飞落在胡柏龄身侧,扶着他的后背,急声问道:“盟主伤势很重吗?”
崂山三雄看的呆了一呆,齐齐奔了过去,王大康左手托着受伤的右手大声问道:“算命的,盟主的伤势重是不重?”
余亦乐转头瞪了王大康一眼,从胡柏龄手中取过解药,一粒存在手中,一粒交递给王大康道:“快把这粒解药服下。”
王大康接过那黑色丹丸,吞入腹中。
鲍超蹲着身子,低声问道:“盟主伤的如何?怎么刚才一点也看不出来?”
余亦乐道:“伤的只怕不轻,快去想法子找块木板,咱们先把盟主抬回城中客栈,此地药物不便,疗救困难。”
忽见胡柏龄睁开微闭的双目,有气无力地说道:“不必啦!扶我站起身子,走动一下再说。”
余亦乐依言扶起了胡柏龄,鲍超急急横跨两步,扶着胡柏龄左臂,向前走去。
但见胡柏龄满脸痛苦之色,提着脚步,慢慢的向前走去,每一举步之间,全身的骨胳关节,都格格作响,头上的汗水有如下雨一般,直向下滚。
沿着大殿走了一周,胡柏龄已是累得气喘如牛,但他脸上神色,却似好转甚多。
这时鲍超手中的火折子,已经燃尽,火焰一闪而熄。
余亦乐探手入怀,摸出自己的千里火一晃而燃,又从身挂的白布袋中,摸出一只蜡烛燃起,放在神像供桌之上,低声说道:“盟主可要我们再扶你走一转吗?”
胡柏龄摇摇头,道:“不要啦,我要静坐休息一下,你们快用‘推宫过穴’的手法,救醒那白衣妇人。”说完这句话,人又喘了一阵,才缓缓盘膝坐下,闭目养息。
余亦乐看了王大康一眼,只见他右手粗肿如故,一皱眉头,问道:“王兄伤是否轻了一些?”
王大康望了伤手一眼,笑道:“未服黑药丸子之前,有些痛痒,现下痛痒已消失了。”
余亦乐点头道:“相必是药力已到,你现下千万不要走动,也不要大嚷大叫,还是坐下休息的好。”
王大康托着受伤的右手呵呵大笑道:“看不出你这算命先生,也会替人看病疗伤呢……”
余亦乐见他一股憨劲,对他笑了笑,也不和他说话,走到那白衣艳妇卧倒之处,看了一看,转脸对鲍超道:“有劳鲍兄把神案上的蜡烛拿过来。”
鲍超依言取过蜡烛。
余亦乐伸手接过蜡烛,蹲下身子,照着那白衣艳妇,低头仔细的察看了一阵,只见她原是娇艳如霞的脸上,一片青白,嘴唇也滞无光泽,双目紧闭,娇躯蜷屈,并且微微抽动。二人看了一阵,余亦乐仿佛自言自语地道:“看样子,受伤似是很不轻,这老怪物,倒真的忍心下手。”
鲍超道:“适才盟主吩咐,用‘推宫过穴’的手法,相教于她,事不宜迟,我看咱们就动手吧!”
余亦乐嗯了一声,怔怔的望着那白衣艳妇,却不动手。
鲍超用肘臂触了余亦乐一下,道:“怎么啦,你怎的不动手,难道这秀色就这等可餐么?”说着耸肩一笑。
余亦乐正色道:“兄弟倒不是贪餐秀色,只觉着男女有别,如何能施用‘推宫过穴’的手法?是以正在为难。”
鲍超笑道:“余兄也可算得江湖上一位奇士,为何事到紧急关头,反而拘泥起来了呢!
岂不知凡事必须权衡利害轻重么。现在咱们身在敌窟,自然是救人要紧,哪里还能顾得了那些酸礼。”
余亦乐略一沉吟,一整脸色,点头道:“既是如此,就请鲍兄放下火烛,先将她身子顺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