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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随后又再一次沉默。
父女俩似乎很久不见,双方都有些踌躇。裴昊看着眼前的情形,知道这将是今天自己第三次被忽略,无奈的轻咳了一身,主动开口跟夏父做了自我介绍,也顺便打破那压抑的气氛。
父女俩似乎没什么话题,只是各自简单了问下双方的近况,就又沉默了下去,整个过程两个人的话可能都没裴昊多。裴昊在一旁观察着这一对父女之间那奇怪的气场,自从回到老家后,不得不说夏天一直很反常。
直到夏爷爷回来后才缓和了屋子里的气氛。夏父倒也没多留,在坐了一会便告辞走了。看上去,这不像他的家倒像是客人了。
县城有条贯穿全镇的溪水,把整个城镇划成了两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条石桥连接两边,桥上人气鼎盛,常有人聚集着聊天,也有小摊贩在晚上摆摊叫卖。夜幕中的小镇很是热闹,虽不似大城市里的高楼林立霓虹闪烁,却也有另一番情趣,川流不息的车辆偶尔还穿插着几辆地方特有的人力三轮车,热火朝天的大排档已经开始散发一阵阵诱人的香气。
不同于路上喧闹的场景,裴昊和夏天两人只是各自沉默的沿着小溪而行。溪水倒映着一轮弯月,静默的明月似乎也感染上了世间的热闹繁华,在脉脉波光里微微荡漾着。下午去医院陪夏母出院后,夏天再次拒绝留在母亲那里,接着便跟裴昊两人在小镇里漫无目的的走着。裴昊什么也没问,虽然一整天的夏天都足够反常奇怪,但是既然她选择不说,那他也就选择了不问。
“夏天,要不要晚上赶回学校?”裴昊停住了脚步,在河堤上的凉亭边。
夏天一怔,顿住脚步转头呆愣的看着裴昊,似乎脑子里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话,半响后忽然咧嘴笑开,“哈哈,学长,你是不是怕晚上没地方住呀?放心啦,我可不敢让你露宿街头,今天晚上我们住爷爷那。那里才是我的家,我从小到大可都住在那个院子了的。”
“你确定不回去?”
“我确定肯定以及一定,徐亭都帮我请了两天假了。而且学长,你不觉得你应该在这里休息一晚再说吗?今晚你再继续开车的话那就真是疲劳驾驶了。我的小命虽然不值几个钱,但我还是很珍惜的。”
“好。为了你的小命。”看着夏天恢复了些许生气,裴昊也笑道。“……你从小跟爷爷住吗?那你爸妈……算了,不说这些了。饿了没,我们该吃晚饭了。”
夏天抬眸静静看着眼前的裴昊,他有一双深邃的眼睛,这个夏天很早就知道,她也一直知道在他的眼睛里总能看到清晰的自己,仿佛自己一直住在里面一样。每次这样深深的看着他的时候,夏天就在想如果有一天在他的眼睛里面找不到自己了,那该怎么办,会不会到时候连自己也找不到自己了呢。
“学长,你愿意听我的故事吗?虽然它一点也不精彩,比任何一部庸俗平凡的小说还无趣乏味的故事。”
“我并不是一定要听,如果你不想说就不要说好了。”裴昊知道那绝对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
“呵呵,不是的,学长。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我自己一直在逃避,在自我随眠。其实很多事它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它终究是存在的,我只是在自欺欺人,做那个掩耳盗铃的傻子而已。”
“夏天……”
“学长,你的十四岁是怎么过的?我的十四岁真的发生了好多事情……”
第 40 章
十四岁之前的夏天一直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小公主,即使家里并不富裕,即使她没有童话书里说的洋娃娃,也没有漂亮的衣服,但是她有一个幸福的家,有最疼她的爸爸妈妈,有很照顾她的程婶婶,有处处让着她的程陈……所以那个时候的夏天永远高昂着头,不管是在学校里还是院子里,都想小霸王一样,因为她一直是最快乐也最勇敢的。可是这一切都在14岁那年全部消失了,先是程婶婶得了子宫癌去世了,接着程陈跟程叔叔也走了。然后她去邮局寄完那封给程陈的断交信后却在窗户外听到了一向最为恩爱的父母那场撕碎一切伪装的谈话。然后她的世界变了颜色。
“我一直告诉自己爸爸妈妈很相爱,就像他们一直表现给我看的那样。人们常常根据自己的需要去编织各种谎言,骗别人也骗自己。”现在夏天还能清晰的感觉到那天的闷热,从心里涌上来的闷热。“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很早之前就没有感情了,只是那个时候身为老师离婚的名声不好,另外也因为我……直到我14岁那年那个女人怀了爸的孩子,他们再也没办法粉饰太平了,已经顾不得什么名声,更顾不得我的感受了。好像就在一夜夕之间,原本恩爱的模范夫妻就分道扬镳了,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妈也……呵呵,一下子我就变成了孤儿。”
从内心里面夏天更怨父亲,或许只是因为最终促使他们离婚的是张阿姨怀了他的孩子,虽然之后父母差不多同时再婚,但母亲再婚后并没有再生孩子,她还是妈妈唯一的孩子,即使已不可能再想以前一样,而父亲却已经不再属于她的了。
裴昊一直安静的倾听,倾听她埋藏了多年的隐痛,“我有跟你说过我的父母吗。他们并不相爱,也吝于在我面前伪装相爱……夏天,至少他们都爱你,愿意为了你伪装了那么多年,即使那是一种你并不认同的方式。因为你曾经拥有过,所以你无法忍受失去,你觉得你爸妈背叛了你。”
每个人每个家其实都有自己无法言说的故事,我们无法衡量彼此痛苦的深度。有人说过世界上幸福总是相似的,而不幸却有各自不同的面貌。我们常在独自啃噬自己的伤痛,把它无限放大,然后陷入不可自拔的自我折磨中。
“或许吧。……小时候爸爸妈妈真的很爱我,在我们家族里重男轻女一直很严重,而且我爸是长子,不管是爷爷这一脉还是阿公那一系,其实都希望有个儿子传宗接代。但是他们却顶住了家里的压力,就只要了我一个,而且给我的爱是最多最多的。不过最后我爸还是生了个儿子传宗接代了,可惜是跟别的女人。……也真是因为他们的爱,我才一直觉得自己很富有,当我失去以后,我才会更怨。原来爱也是有期限的。他们离婚后,我谁也没跟,他们各自都有了自己的新家,我算什么,只是一个多余的人。我只要了那间我们一家人住了十四年的房子,开始学习一个人生活。
那个时候我真的有些神经质,只要一有人背着我讲话,我就觉得他们是在笑话我,小地方发生什么事也藏不住,三姑六婆最喜欢讨论家长里短了,特别是我爸妈这种平时恩恩爱爱道貌岸然的所谓读书人了。虽然我小时候很野,胆子却并不大,其实在那之前我从来没有离开过我妈妈,结果那个时候我每天回家都很怕,看着黑漆漆的房子,我总是把家里的灯全部打开,总是觉得每一个角落里都有潜藏着的阴影。我每天睡觉前都要一遍遍的确认门窗有没有关好,那个时候我总偏执的担心着自己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很怪异吧,呵。现在想想真是有太多莫名其妙的烦恼和担忧,但却是那个时候我心里最真实的感受,我从极度乐观变成了极度悲观。”
望着陷入回忆的夏天,并没有想象中的悲伤或者愤怒,而是一种几近于宁静的平和。
裴昊伸手握住她的手,夏天的手指修长,指骨纤细,隐隐都能看到血管,指甲却十分之小,就像没长开的小孩子。夏天常常抱怨先天不足,这辈子跟指甲油什么的是彻底无缘了。
夏天抬头笑笑,“我没事。埋在心里这么久了,发现说出来后舒服多了。”
“现在还会怕吗?”
“学长,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胡思乱想的小女孩了……你不是说过,人终究是孤独的,谁也陪不了谁……没有什么是我们可以永远拥有的,包括亲情。我常说我自己有双重性格,也是在那几年,我常常陷入自己的内心互博之中,那个积极的我和那个消极的我,其实人的一生应该都是在那种内心的自我挣扎中徘徊的,就看那时那刻、此时此刻哪个占据了上风。唯有内心的强大才是自己真真切切最大的拥有。而我正在学习让自己内心变得强大。”
“夏天,其实你已经做得很好。我十分感谢老天让那一切过后仍然造就了今天的你,感谢它让你出现在我的身边。”
…………
月光伴着溪流,倒映出一轮圆满。河边的两人静静伫立在这一轮月色下,聆听时光的每一下跳动,那缺失彼此的20年岁月一下子仿佛都近在眼前。
一夜长谈后,裴昊和夏天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