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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师的,相烦带去。
那农夫听得洪七公名字,“咦”了一声,道:“原来姑娘
是九指神丐弟子。这位小哥也是洪老前辈门下的吗?难怪恁
地了得。”说着走近来取信。
黄蓉点头道:“嘿,他是我师哥,也不过有几百斤蛮力,
说到武功,可远远及不上大叔了。”慢慢打开背囊,假装取信,
却先抖出那副软猬甲来,回头向郭靖望了一眼,脸露惊惶神
色,叫道:“啊哟,不好,他手掌要烂啦,大叔,快想法儿救
他一救。”
那农夫一怔,随即笑道:“不碍事。信呢?”伸手只待接
信。黄蓉急道:“你不知道,我师哥正在练劈空掌,两只手掌
昨晚浸过醋,还没散功,压得久了,手掌可就毁啦。”她在桃
花岛时曾跟父亲练过劈空掌,知道练功的法门。
那农夫虽不会这门功夫,但他是名家弟子,见闻广博,知
道确有此事,心想:“若是无端端伤了九指神丐的弟子,不但
师父必定怪罪,我心中可也过意不去,何况他又是好意出手
救我。只是不知道这小姑娘的话是真是假,只怕她行使诡计,
却是骗我去放他下来。”
黄蓉见他沉吟未决,拿起软猬甲一抖,道:“这是桃花岛
至宝软猬甲,刀剑不损,请大叔去给他垫在肩头,再将大石
压上,那么他既走不了,身子又不受损,岂非两全其美?否
则你毁了他的手掌,我师父岂肯干休?定会来找你师父算帐。”
那农夫倒也听见过软猬甲的名字,将信将疑的接过手来。黄
蓉见他脸上仍有不信之色,道:“我师父教我,不可对人说谎,
怎敢欺骗大叔?大叔若是不信,便在这甲上砍几刀试试。”
那农夫见她脸上一片天真无邪,心道:“九指神丐是前辈
高人,言如金玉,我师父提到时向来十分钦佩。瞧这小姑娘
模样,确也不是撒谎之人。”只是为了师父安危,丝毫不敢大
意,从腰间拔出短刀,在软猬甲上砍了几刀,那甲果然纹丝
不伤,真乃武林异宝,这时再无怀疑,道:“好,我去给他垫
在肩头就是。”他哪知黄蓉容貌冰雪无邪,心中却是鬼计多端,
当下拿着软猬甲,挨到郭靖身旁,将甲披在他的右肩,双手
托住大石,臂上运劲,挺起大石,说道:“你松手罢,用肩头
抗住。”
黄蓉扶着山石,凝目瞧着二人,眼见那农夫托起大石,叫
道:“靖哥哥,飞龙在天!”郭靖只觉手上一松,又听得黄蓉
呼叫,更无余暇去想,立时右掌前引,左掌从右手腕底穿出,
使一招降龙十八掌中的“飞龙在天”,人已跃在半空,右掌复
又翻到左掌之前,向前一扑,落在黄蓉身旁,那软猬甲兀自
稳稳的放在肩头,只听那农夫破口大骂,回头看时,又见他
双手上举,托着大石动也不能动了。
黄蓉极是得意,道:“靖哥哥,咱们走罢。”回头向那农
夫道:“你力气很大,托个一时三刻不会出乱子,放心好啦。”
那农夫骂道:“小丫头,使这勾当算计老子!你说九指神
丐言而有信,哼,他老人家一世英名,都让你这小丫头给毁
了。”黄蓉笑道:“毁甚么啊?师父叫我不能撒谎,可是我爹
爹说骗骗人没甚么大不了。我爱听爹爹的话,我师父可拿我
没法子。”那农夫怒道:“你爹爹是谁?”黄蓉道:“咦,我不
是给你试过软猬甲么?”那农夫大骂:“该死,该死!原来鬼
丫头是黄老邪的鬼女儿。我怎么这生胡涂?”
黄蓉笑道:“是啊,我师父言出如山,他是从来不骗人的。
这件事难学得紧,我也不想学他。我说,还是我爹爹教得对
呢!”说着格格而笑,牵着郭靖的手径向前行。
注:散曲发源于北宋神宗熙宁、元丰年间,宋金时即已
流行民间。惟本回樵子及黄蓉所唱“山坡羊”为元人散曲,系
属晚出。
第三十回一灯大师
两人顺着山路向前走去,行不多时,山路就到了尽头,前
面是条宽约尺许的石梁,横架在两座山峰之间,云雾笼罩,望
不见尽处。若是在平地之上,尺许小径又算得了甚么,可是
这石梁下临深谷,别说行走,只望一眼也不免胆战心惊。黄
蓉叹道:“这位段皇爷藏得这么好,就算谁和他有泼天仇恨,
找到这里,也已先消了一半气。”郭靖道:“那渔人怎么说段
皇爷已不在尘世了?可好教人放心不下。”黄蓉道:“这也当
真猜想不透,瞧他模样,不像是在撒谎,又说咱们师父是亲
眼见段皇爷死的。”郭靖道:“到此地步,只是有进无退。”蹲
低身子背起黄蓉,使开轻功提纵术,走上石梁。
石梁凹凸不平,又加终年在云雾之中,石上溜滑异常,走
得越慢,反是越易倾跌。郭靖提气快步而行,奔出七八丈,黄
蓉叫道:“小心,前面断了。”郭靖也已看到那石梁忽然中断,
约有七八尺长的一个缺口,当下奔得更快,借着一股冲力,飞
跃而起。黄蓉连经凶险,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笑道:“靖哥
哥,你飞得可没白雕儿稳呢。”
奔一段,跃过一个缺口,接连过了七个断崖,眼见对面
山上是一大片平地,忽听书声朗朗,石梁已到尽头,可是尽
头处却有一个极长缺口,看来总在一丈开外,缺口彼端盘膝
坐着一个书生,手中拿了一卷书,正自朗诵。那书生身后又
有一个短短的缺口。
郭靖止步不奔,稳住身子,登感不知所措:“若要纵跃而
过,原亦不难,只是这书生占住了冲要,除了他所坐之处,别
地无可容足。”于是高声说道:“晚辈求见尊师,相烦大叔引
见。”那书生摇头晃脑,读得津津有味,于郭靖的话似乎全没
听见。郭靖提高声音再说一遍,那书生仍是充耳不闻。郭靖
低声道:“蓉儿,怎么办?”
黄蓉蹙眉不答,她一见那书生所坐的地势,就知此事甚
为棘手,在这宽不逾尺的石梁之上,动上手即判生死,纵然
郭靖获胜,但此行是前来求人,如何能出手伤人?见那书生
全不理睬,不由得暗暗发愁,再听他所读的原来是一部最平
常不过的“论语”,只听他读道:“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
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读得兴
高采烈,一诵三叹,确似在春风中载歌载舞,喜乐无已。
黄蓉心道:“要他开口,只有出言相激。”当下冷笑一声,
说道:“‘论语’纵然读了千遍,不明夫子微言大义,也是枉
然。”
那书生愕然止读,抬起头来,说道:“甚么微言大义,倒
要请教。”黄蓉打量那书生,见他四十来岁年纪,头戴逍遥巾,
手挥折叠扇,颏下一丛漆黑的长须,确是个饱学宿儒模样,于
是冷笑道:“阁下可知孔门弟子,共有几人?”
那书生笑道:“这有何难?孔门弟子三千,达者七十二人。”
黄蓉问道:“七十二人中有老有少,你可知其中冠者几人,少
年几人?”那书生愕然道:“‘论语’中未曾说起,经传中亦
无记载。”黄蓉道:“我说你不明经书上的微言大义,岂难道
说错了?刚才我明明听你读道: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五
六得三十,成年的是三十人,六七四十二,少年是四十二人。
两者相加,不多不少是七十二人。瞧你这般学而不思,嘿,殆
哉,殆哉!”
那书生听她这般牵强附会的胡解经书,不禁哑然失笑,可
是心中也暗服她的聪明机智,笑道:“小姑娘果然满腹诗书,
佩服佩服。你们要见家师,为着何事?”
黄蓉心想:“若说前来求医,他必多方留难。可是此话又
不能不答,好,他既在读‘论语’,我且掉几句孔夫子的话来
搪塞一番。”于是说道:“圣人,吾不得而见之矣!得见君子
者,斯可矣。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那书生仰天大笑,半晌方止,说道:“好,好,我出三道
题目考考你,若是考得出,那就引你们去见我师父。倘有一
道不中式,只好请两位从原路回去了。”黄蓉道:“啊哟,我
没读过多少书,太难的我可答不上来。”那书生笑道:“不难,
不难。我这里有一首诗,说的是在下出身来历,打四个字儿,
你倒猜猜看。”黄蓉道:“好啊,猜谜儿,这倒有趣,请念罢!”
那书生捻须吟道:“六经蕴籍胸中久,一剑十年磨在手
……”黄蓉伸了伸舌头,说道:“文武全才,可了不起!”那
书生一笑接吟:“杏花头上一枝横,恐泄天机莫露口。一点累
累大如斗,却掩半床无所有。完名直待挂冠归,本来面目君
知否?”
黄蓉心道:“‘完名直待挂冠归,